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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上) ...
谢尹玦半垂下头,右手支在眼前的仿古红木桌上,手指抵着额头。看似是在思考些什么的样子,实际上那双被额发遮掩的眼睛完全没有焦点,正在堆满了东西的桌面上四处游移,最后定格在白底青花茶杯中冒出来的水蒸气上,无聊地盯着看个没完。
而造成他如此穷极无聊的元凶,正是桌子对面那个说了近半个小时还无意停下来的中年男人。
未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在心里朝对方狠狠地比了个中指:你丫有完没完了!反反复复就念叨那么几句,你不烦小爷我还觉得烦!
从青年的外表来看,大概很难想象他的内心中正发出如此“激烈”的诅咒。与一般男性相比更加白皙的皮肤与秀丽的五官使他看来颇为风仪洒落;漆黑的头发稍稍长过耳朵,因为低头的动作而在额头上打下细碎的阴影。被半掩盖在刘海阴影下的眼睛是一对略显细长的凤眼,呈现出深褐色;而一旦抬起头来,那眼睛就会变成一种接近琥珀色的清澈颜色。交叠起双腿斜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修长苗条,白衬衫下的肩膀显得有些单薄;但他支在桌面上的胳膊却不是瘦弱的,彰显出了青年柔韧身体中所隐藏的力量。
不知第几次交换了一下交叠的两腿,青年放在桌下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大腿。力度不大,节奏也不快,但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谢家小爷不耐烦到极点的前兆。
只可惜,坐在他对面的人没有看到这一幕。因为人近中年而略有发福的男人拿起茶盏喝了几口,润润喉咙后就准备继续说下去——如果事态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已经濒临爆发临界点的谢尹玦恐怕就会在不久之后亲手把自己的堂叔赶出谢家大门。
而阻止了这场可能会发生的闹剧的,是书房门上不轻不重的三声敲门声。但凡有点儿眼力劲的人都知道,这是谢家老伙计才会有的习惯;往往,也是有什么挺重要的事情的先兆。
好不容易能摆脱堂叔噪声攻势的谢小爷立刻喊人进来,同时意思意思地向对方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对面的人起先还有点不乐意,磨磨蹭蹭就是不愿起身,颇有等人走了继续说的意思。只是等他看清了进来的人到底是谁后,也只能缩缩脖子,讪笑着朝桌子后面的谢小当家点点头,乖乖退出了房间。
雕花的木头大门一关上,谢尹玦立刻吐了口气,整个人往后面的椅垫上靠去。他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因为心里依旧残存着的不耐烦而咋舌,但是等把茶杯放下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什么事,钟伯?”
听他发了话,门口的人才往里面走了些。那是个花甲年纪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还能看出过去精悍干练的影子,一身青色的马褂看来极老派,却也显得他腰背挺直精神矍铄。被谢尹玦敬称一声钟伯的老者在离桌子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了步子,略略朝青年行了个礼;与他的动作不同的是,他看着眼前青年的眼神很慈和,不像是伙计看着当家,反而更像是长辈对着从小看大的晚辈的眼神。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有这个资格的。
谢家这一大家子,明面上看是商家,但私底下却也干着土夫子的活——倒不如说,这倒土掘金的手艺才是他们发家的根本,是家传的功夫。传了多少代,谢尹玦不知道,但一直到他爷爷那辈,还都是下地摸金的好手。
钟伯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跟着他爷爷的。这一跟,就是几十年。就连谢家那些不安分的叔伯见了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称他一声“钟叔”。
谢尹玦的爷爷有四个儿子,而他最终选了自己的二儿子,也就是谢小爷的爹来继承自己的位置。这个决定当时差点让谢家翻了天,原因很简单,谢尹玦的父亲天生体弱,没下过地不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个药罐子,怎么看都不像能压的住那些土夫子的样子。因此这个决定才宣布,底下就有不服的叔伯开始闹事,连带着手下的伙计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然而,这场骚动没能持续多久。
素来一副弱不禁风样子的谢家二少爷谢苍在那时褪去自己的伪装,杀伐决断的狠厉作风直接给了那些人当头一棒。而那时站在他身边的钟伯又向那些人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一切,都是谢家老爷默许了的!
即使到了现在,谢尹玦都想赞一声:自家爷爷果然不愧是老狐狸!当年那一场,既除了那些对谢家有异心的伙计,又拿那些叔伯兄弟给自己儿子练了手,顺便立了下任当家的威信,真是好一个一石三鸟!
而那之后几十年,谢家的发展证明了谢家老爷当年的眼光并没有出现问题。
倒斗固然是个容易暴富的职业,但也有着巨大的缺陷:中国自古以来的古墓就那些,挖一个少一个,早晚会没斗可挖。于是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谢苍开始有意识地将谢家的生意往明面上搬,同时一点一点地切断和地下世界的往来——也就是俗称的“洗白”。
只不过,从谢家小爷现在干的营生来看,他显然还没有取得完全的成功。
让钟伯直接说事,谢尹玦又喝了口茶。因为没撕破脸就把人赶了出去,他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而在听完钟伯的话后,这份好心情立刻化作了面对工作时的慎重。
“小少爷,何老六来信了。”钟伯笑着开口。他一直管谢尹玦的爷爷叫“老爷”,管他父亲叫“少爷”,到了他,自然就变成了“小少爷”:“听说,是找到了能解决那批货的人了。”
听到这话,谢尹玦微微蹙了下眉:“找到人了?这回不是在街上随便拉的吧?”
钟伯摇摇头,表示不是。
“这一回是正儿八经找来的。听说是挂了高价,从真正的术士协会里找来的人。”
正儿八经……哈,那种神棍一样的家伙里,也会有正儿八经的?
按说以谢尹玦的经历,斗里看过的各种怪物可以按打来算。可要说什么凶鬼怨灵,抱歉,他谢小爷还真没见过!
这世道,连眼睛看到的都不能相信,更何况是看不到的?
伸手接过钟伯递来的文件,谢尹玦看了两眼就皱起了眉头。比起前两次的人来,这一次给的价码的确要高了许多,估计是因为先前下家又催了两次的关系;不过好在,这回的人物似乎的确是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协会里找来的,事前不收定金,一切等完事了一块儿付清,相当的干脆利索。
伸出手指掸了掸眼前薄薄的一张纸,谢尹玦挑了挑一边眉梢。下一秒,文件被他拍在桌上,青年手一伸将挂在一边衣架上的黑色风衣拿下,刷拉一下套上了身。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把那薄薄的机体在手指间打了个转,再次放回了口袋里。
从桌子后站起身的谢家当家走了出来,一手按在了门上,半转过头对身后的老管家露出了一个兴味十足的笑容。
“走!我倒要去看看,这人到底到底配不配的上这价码。”
当家的都发了话,底下的人自然是不敢不听的。还没等谢尹玦走出谢家大门,轿车就已经候在了那里;衣着齐整的伙计拉开门,恭恭敬敬地让谢小当家坐了进去。
何老六的铺子离谢家大宅有段距离,因此谢尹玦只能无聊地坐车过去。手肘架在车门上,俊秀的青年看着车窗外的眼睛毫无焦距,仅仅只是空洞地反射着路上的景象。
谢苍的洗白终究没能完全成功。他那原本就不好的身子骨在多年的殆精竭虑之后更是垮的厉害,终于在谢老爷子过世后没两年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十几岁的独生儿子;而即使是有他为儿子留了后手,当时的谢家也还是混乱了一阵。本就觊觎这个位置的叔伯们闹个没完,谢尹玦的位置看着摇摇欲坠,却到底是给他倔强地撑了下来;而等他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名正言顺地接手谢家之后,就有不少人开始转变方向,从别的方面来接近这位年轻当家了。
最明显不过的例子就是,他的眼前开始频频出现各种叔叔/伯伯/大客户的远房亲戚/外甥女/女儿,脂粉的香气差点让谢尹玦觉得自己会患上香水过敏症。前几年尚在大学的时候,他还能拿学业做挡箭牌,而今年一毕业,他就连这最后的借口都没了。
想起刚才堂叔的滔滔不绝,谢尹玦顿生一种对方化身拉皮条的错觉,心中又是一股烦躁涌了上来。抿了下颜色极浅的嘴唇,他将手指插入头发中拨弄了几下,强迫自己去考虑接下来的事儿。
这一次的货是从一个明代的斗里起出来的,值钱的东西不少,接手的下家也早早地联系好了,只等东西转手。那货里有个宋代龙泉窑出的青瓷花瓶,不高,也就是50公分左右的插花瓶,却胜在釉色莹润,完全可以说是青如玉明如镜,是难得的精品。负责转手的的何老六在谢家干了多年,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能卖高价的东西,自然就把它单独在放货屋子里的一个台子上供着,等着寻个高价就转手。
可偏偏就是这个瓶子,出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先是看铺子的伙计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女子的啜泣声,跑进去一看却空无一人,就又叫了人来,苦寻一番依然是一无所获,只能自认听错悻然作罢。可没过几天,啜泣声就又响了起来,屋子里也依然是空空荡荡、全无人影。更加变本加厉的是,这回不仅是哭泣,居然还有了女子讲话的声儿,如泣如诉的哀婉声音让几个汉子都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又守了几天之后,发现居然还出现了衣摆拖动声音的几个人终于扛不住,直接把事情报给了管铺子的何老六。
何老六资历老,见的也多些,刚开始并没有拿它当回事——倒斗倒斗,说的好听,其实干的不还是挖人祖坟的事儿。出个把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稀奇。他这么想着,也就没在意,还是把从前合作过的几个游方道士叫了来,让他们想法子,快点解决了也好早点把东西卖出去,好向当家的交代。
只是这一回,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他眼瞅着那些道士跳大神般地搞完了全套工序,那哀哀戚戚的声音还是没断;管你是烧符也好挥桃木剑也罢,那看不见的女子就是自管自地哭,谁也不理。一连换了好几个人,都是一般的结果。眼看日子越拖越久的何老六慌了,报了当家的的同时就去正经的术士协会挂了任务委托,出了高价寻能人,这才有了回音。
谢尹玦自然是不怎么相信这事,可要真问他不这么做该怎么办,谢家小爷自己也是一筹莫展。因此,纵然是心里怀疑比信服多,他也得亲自跑这一趟,省的那笔还算入眼的金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打了水漂,便宜了些莫名其妙的神棍。
话又说回来,如果来的真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的话,他谢小爷大概会狠狠地收拾对方一顿,然后从此将那不知所谓的术士协会划进往来交易的黑名单里!
又开了十来分钟,车子缓慢地停了下来。等到谢尹玦下车的时候,何老六已经在铺子的门口候着了。他的铺子开在一个小巷子里,并不是特别的引人注意,看门面也就是小小的一间。不过考虑到自家当家的那种微妙的洁癖,何老六还是在事前先派伙计把店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因此现在看来也还算的上是窗明几净。
昏暗的店子里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书籍,就算整理过了也只是随便地堆在墙角而已。何老六跟在谢当家后面进了店,手一挥,就有两个汉子识相地去把西面墙上的一个书架给搬开,露出了后面的另一扇门。
门后的世界,算不上多么珠光宝气,却足够叫每一个真正懂行的人为之疯狂。唐三彩、哥窑汝窑定窑等等几乎一个不缺,闪烁着瓷器特有的温润的光;墙角放着的长柄博山香炉正散发着清雅的香味,青铜的色彩一看便是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洗礼;墙上的架子上有不少长条的木匣,只有真正打开过的人才知道里面放着的到底是哪位大家的作品,又究竟价值几何。
谢尹玦随意地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物件,像是在心里无声地清点数量;但很快他又挪开了目光,径直看向博古架上放着的那个天青瓷花瓶。
釉色莹润,看来有玉般的光泽。手指轻弹,叮的一声响起,入耳极是清越,真真是应了一句声如磬的赞誉。
分明是美玉般的物件,为什么却会有如此凄婉的声音出现呢?
雨过天青的颜色映在青年浅色的眼瞳中,像是江南刚破冰时的湖水颜色,带了点儿“春来江水绿如蓝”的韵味。他用细长的手指在瓶身上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垂下眼帘的模样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哎,当家的……”
眼看着谢家当家的见了这瓶就没了动静,何老六小心翼翼地从后面喊了一声。看到青年回了头,琥珀色的瞳孔里依旧是一惯的淡漠,有些中年发福的男人这才放下了心——他还真怕自家当家的莫名其妙就给这女鬼勾了魂儿——边搓着手边向他询问道:“您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先把这瓶儿拿出去,换个地方放?”
谢尹玦听了,从鼻子里发出无意义的唔声,两手插进口袋让开了位置。底下人见状,立刻就有人上来把花瓶搬走,挪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和放货的房间比起来,另外的这个房间要空旷多了。然而从行外人的眼光来看,这个房间要现代化和整洁上不少,明亮的玻璃茶几和真皮沙发说明这里是一个会客室,起的是接待客人的作用。搬运花瓶的人小心地把青瓷花瓶放在茶几上,随即立刻退到了何老六的后面;这个动作与其说是出于对老板的尊敬,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出于恐惧。
伙计迅速无比的动作让谢尹玦觉得有点好笑,但他也懒得多说些什么,轻哼一声后就随意靠在了墙上。随后进来的何老六绕着花瓶看了一圈,再次确认一下没问题,而正在这时,屋里的仿古座钟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宣告着下午两点的到来。
“你好,请问何先生在吗?”
伴着清脆的钟声,有明快的少女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谢尹玦扭过头去,还没来得及看到人,却是先看到了何老六浑身一僵的动作。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他有了些好奇,于是略略抬起身,越过门口的众人往外面看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是一名笑盈盈的少女,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服,纯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和胸口。那种黑是一种纯粹的颜色,是完全没有经过烫染才会有的,和那少女盈满笑意的眼瞳是同样的颜色。她身量并不算高,却非常苗条纤细,白皙清秀的面孔上维持着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太过客套的笑容。
而让何老六感到纠结僵硬的原因则是: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年轻了!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甚至比他家当家的还要年轻个好几岁。
“……季小姐?”
不止是动作,何老六觉得就连自己的声音都僵硬了,说出口的话磕磕绊绊,让谢尹玦都忍不住皱眉。
然而那少女却浑然不觉,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
“是,我是季雪。”
开新坑~~~虽然综漫还没写到一半就开新坑实在是有点……不过小爷魅力无法挡嘛笑~~~~~~
封面由络川妹子制作~~~~感谢妹子~~~~~乃为了心爱的干儿子真心潜力全开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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