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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1、寻常巷陌有人家 ...

  •   北周长安城金鹊巷的一户平常宅院外,停着一辆寻常牛车,车上是位青衫公子。车夫下车敲门,片刻之后门开,一黑壮仆从开门,向车上的公子恭敬地行了礼。
      青衫公子这才下车,只见他高个消瘦,却不单薄,一身寻常青衫,头系同色布带,浑身朴实无华,却掩不住的风流韵味。他由始至终嘴角含笑,如和煦春风。
      那公子对开门的仆从点了点头,顾自进了门。
      进门才知,这宅院原来别有洞天。进门便是大厅,过了大厅便到了家眷们住的后堂。到了后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池塘。塘内散落着小片荷花,此时梅雨时节,荷叶翠绿,带着晶莹的露珠,惹人怜爱。更有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此园绝妙之处就在塘中嶙峋的假山巧妙地把院落一分为三,各处独立却又景色连冠。假山恰好挡住来人的视线,想要一探院中究竟,非得循着那蜿蜒的鹅卵石小径,走到近处才能看真切。池塘边背靠着大厅立着个凉亭,亭内皆铺上了木地板,放着个矮桌,几个蒲团,对着池塘的那面房檐下挂着一串铜质风铃。在此吟风赏荷,岂不妙哉!
      青衫公子刚进后堂,便有人唤“宇文公子”。对,青衫公子乃北周宗室宇文林,在朝廷里挂了个一官半职。
      一个十五六岁的翠衫女子款款而来。只瞧她个儿不高,身材匀称,略有些圆润的瓜子儿脸,明眸皓齿,好个小家碧玉。她走近了,盈盈一福,却有一番风情。女子笑道:“今日公子来的可不凑巧,小姐一早就出去了。”
      宇文林顿觉失落,道:“你家小姐,去得远还是近?何时回来?”
      女子瞧见宇文林那副泄气的样子,抿嘴一笑:“小姐没说。......不过,这两天碧痕听小姐说无书可看,想来是去买书了。再过会儿,就该回来了。”
      宇文林这才恢复了些生气,笑道:“伶牙俐齿的丫头!”说罢要往里走,碧痕却拦住,道:“碧痕想请公子帮忙劝劝少爷。”
      宇文林停住,偏头问:“绍英,怎么了?”
      碧痕皱眉,叹口气道:“公子也是知道的,少爷向来不喜欢念书。为了这事,小姐费尽了心思。前两日,少爷也不知怎么的,又被书院潜回家了。小姐气急了,说了几句重话,两人就闹翻了。姐弟俩都是倔脾气,到现在谁也不理谁。”
      宇文林按了按太阳穴,道:“那我去看看。”
      碧痕喜道:“谢公子。”
      宇文林笑了笑,正要走,忽然回头道:“今年正好有人送了杨梅,便拿了些来。你去看看放好,当心坏了。”说完,便往左边的院落去了。
      碧痕一听,心道:宇文公子真是有心人。去年也是梅雨时节,小姐就提了一下,今年刚到时令就巴巴地送来了。小姐长在南方,杨梅是寻常水果,只是在这北方可就稀罕了。宇文公子说是借花献佛,可他一个闲散宗室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还不是特意找人从南方运来的。只可惜......
      想到这儿,碧痕望向那远去的身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而后转身往前堂去了。

      左边院子收拾得整齐干净,院角只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并无别的花草。宇文林看了看房门,无奈地笑了笑,才抬脚进去。
      房内亦是与院中同一风格,多余花哨的装饰一概没有,一面墨竹画屏隔开里外。外间是书房,一面书墙煞是惹眼。入门右手便是张宽大书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皱眉举笔,却迟迟不下。突然,他烦躁地把笔甩在铺好的白纸上。
      宇文林见了,道:“呵呵,火气不小啊!”
      少年始觉有人,抬头一看是宇文林,愤怒之色缓和了不少,却不说话。宇文林儒雅俊秀,而这少年却是剑眉朗目,英气逼人。此二人在一块儿,可谓水火两重天。
      宇文林笑嘻嘻地走近,道:“楚公子,这又是怎么了?”
      楚绍英扭过头,依然不回答。宇文林摇头笑道:“你们啊,一个嗜书如命,一个嫉书如仇。却又是亲姐弟?”
      楚绍然猛回头,道:“我们本......”他突然止住,复而又扭过头,道:“我本就不喜欢读这劳什子的东西,她偏要逼我。......她可倒好,一个姑娘家成日里抛头露面......”
      “绍英!不可胡说!”宇文林正色打断,“你姐姐为了你也吃了不少苦。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成日打打杀杀,终是不好。”
      楚绍英随口便是:“反正她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好的。不想想她自己随心所欲,倒是过得自在,偏要拘着我。我看见这书就头疼,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
      宇文林听着眼前这个大男孩发牢骚,笑着摇摇头。这样的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这姐弟俩偏生不能好好说话,隔些日子便要闹一回。倒不是真讨厌对方,只是他们俩就喜欢用这种方式“谈心”,过了也就和好如初。这楚绍英不知怎的就不喜欢念书,非要去习武。姐弟俩人没了父母,相依为命。姐姐楚回歌向来疼爱幼弟,但凡楚绍英的要求都一一满足,只这一条却不松口。楚绍英小孩心性,偏要反着干,隔些日子闹点事儿,被教书先生撵回家。姐弟俩争吵几乎都为了此事。事情过后,姐姐又找家书院把他“塞”进去。周而复始,闹腾了这一两年,长安现下怕是没哪家书院敢收这个“小魔王”了。
      宇文林道:“你不是不知道你姐的脾气,任凭你怎么折腾,她也不会改主意。”
      这些,楚绍英哪里不知道,只是心里气不过,扭着一股劲儿,非要和楚回歌作对罢了。他对他姐姐是毫无办法,每次败阵的总是他。
      楚绍然嘀咕道:“谁要是娶了她,我给他烧高香供长生牌位。......不过,就她那样的,要嫁出去可不容易。”
      “看不出来,弟弟那么关心姐姐的出路!好生感动啊!”门外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宇文林和楚绍英一惊,齐齐往门外看去。
      那人不是楚回歌,更待何人?
      却看她十七八的年纪,一身男式白衫,清俊潇洒,没有半分女儿的扭捏之态,半倚着门框,手里抱了几本书,眼角含春看着里边二人。这般神态,惊宇文林失神片刻。
      楚回歌也不恼,笑盈盈地走到书桌旁,往桌上看了看,转身对宇文林说:“绍英还有功课未做,我们还是先出去,莫要打扰他了。”
      宇文林点点头,先出了门。楚回歌又回过头,俏然一笑,道:“好好写,字儿不过关可不做数哦!”说罢,她怡然离去。只余下楚绍英一人对着满室典籍长吁短叹。

      楚回歌和宇文林出了楚绍英的小院,往正对这大厅的那个院落去了。那正是楚回歌的闺阁。沿着小径,穿过交错的假山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繁花似锦,昂然春色。院中恰有茉莉盛开,阵阵幽香,萦绕不散。
      楚回歌身形高挑,削肩细腰,鹅蛋脸儿,弯月眉儿水杏眼,顾盼生辉,见之忘俗。她立在花间,宇文林看在眼里,便觉得百花仙子就该是这般。
      花丛后是一座双层绣楼,楚回歌的闺房在二楼,底楼有书斋,花房还有碧痕的房间。
      楚回歌领着宇文林坐在底楼的露台坐下,还未说话,便见碧痕端着一盘鲜红欲滴的杨梅过来了。碧痕放下杨梅,迅速离去。
      楚回歌一见便知是早熟的桐子梅,顿觉两颊生津,笑道:“多谢宇文兄,可借了我的相思之苦啊!”
      宇文林笑道:“你喜欢就好。”
      楚回歌伸出白玉手儿,捡了一颗,含在嘴里,感受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她闭着眼只顾品尝,那神情就如酒鬼见着美酒,赌徒赌得兴奋一般。宇文林见她满足,也高兴,道:“宝跨荔枝,芳轶木兰;怀蕊挺实,涵黄糅丹;镜日绣壑,霞绮峦;为我羽翼,委君玉盘。”
      楚回歌含着梅子道:“此话不假,每到夏至,绿荫翳翳,丹实累累,其甘香气味,令人馋涎欲滴。”
      “看你如此,也想象得到那番情景。......整整一大筐,就怕到时候你吃得牙酸掉!”
      楚回歌睁眼笑道:“无妨无妨,为了美食,值得!再说,可以把杨梅腌制保存,盛夏是做成酸梅汤,或是做馅入菜,皆是美味。”
      宇文林笑意更浓了:“钦善斋的老板就是不同,我可说好到时候我要第一个尝你的手艺。”
      这钦善斋,是长安城小有名气的酒楼。楼中饮食几乎不用珍贵的食材,简简单单的东西却能比别处多作出好几种花样。楚回歌不仅是老板,更是第一厨,她的一双纤纤素手,看似十指不沾阳春水,却能做出让人垂涎欲滴的羹汤。虽然厨艺了得,楚回歌平时几乎不亲自掌厨,只是偶尔在家研究新菜式,得闲了去酒楼指点一番,只有账目每月必看。
      楚回歌笑道:“真是好吃,你也尝尝。”
      宇文林素来不喜欢酸甜之物,仍强颜吃了一颗。楚回歌突然起身,说了句“等我一下”便跑进内室。过了一会儿,她才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纸。
      楚回歌坐下后,把那几张纸递给宇文林。宇文林接过一看,一共三张,一样药方,两张食谱。
      楚回歌道:“一张是百仁粥的做法,还有一张是健脾胃的药方。前些日子去寺庙,偶然听到嫂夫人说孩子肠胃不好,回来就写了,一直忘了给你。两个法子挺有用的,只要坚持两三个月就会调理好。剩下那张是做腌梅和酸梅汤的法子。”
      宇文林的笑不难么自然,道:“难为你费心了。”
      楚回歌笑道:“朋友之间理当如此。”
      “你最近总是精神恍惚,要注意身体,凡事别太逞强。”
      “无碍的,我体质偏热,入夏之后难免烦躁,现在好多了。”
      两人沉寂片刻后,宇文林道:“绍英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你还是依了他吧。”
      楚回歌想也不想就说:“生在乱世,战火纷飞,刀剑无眼,学武不是什么好事。”
      “他又不会上战场,无妨的。”
      楚回歌摇头笑道:“哪个学武之人不想着建一番功绩,再者绍英性子急躁,即便不参军,也难保他不会冲动闯祸。如今不会功夫就这么折腾人,要学了我可治不住。”
      宇文林笑道:“也是。我回去后再找找看,兴许有书院愿意让他就读。”
      楚回歌摆摆手道:“算了,没得给你这样的难题。暂且让他在家看书,过些日子再说。”
      二人又聊了段时间,宇文林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碧痕瞧见宇文林离开时掩不住的失落,暗自叹了口气。

      到了晚上,楚绍英的功课还未交上来。楚回歌只让碧痕转告楚绍英,叫他不用着急,慢慢写,只是不写完不能出门。
      入夜之后,楚回歌洗漱完了,早早地歇息了。因着向来浅眠,她照例在室内燃了安神香。

      且说楚家宅院虽大,人却不多。除了楚家姐弟,不过四五个仆从。因楚回歌好静,除了碧痕别的仆从是不能随意进出她的院落。楚回歌睡得早,一入夜院内格外寂静。
      今夜新月如钩,微风习习。一个黑影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他轻巧地跃到绣楼房顶。他悄然无声地在瓦砾上行走,突然在一处停下,而后轻轻蹲下,翻开一片瓦片。此时房内灯火已灭,漆黑一片。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个用长线系住一端的满是小孔的铜球。他通过缝隙缓缓地把小球放下。待小球到了离地面约四尺距离时,他把细线系在瓦片上。
      他不再有任何举动,静静蹲在房顶。约一刻钟之后,他才起身无声跃进二楼的长廊,而后推门进房。房内光线太暗,看不清屋内状况,只是一股幽幽甜香迎面袭来。
      饶是这般黑暗,他行动却如白日般自如,径自穿过屏风,进了内室。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隐隐可见靠墙的长案上放着一个插着鲜花的白瓷瓶,屋中央的镶大理石面的园木桌,整对圆桌倚墙的雕花大床,床左右两边非别是衣柜和三折画屏。按理说,楚回歌此时已睡,床幔却未曾放下。
      他也不迟疑,走到床边。床上的人儿像孩子般严严实实地胡乱裹着被子,只露出半个头来。他伸出的手突然在半空中停下了,转而扶住床栏。只见他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瘫在床边,额上直冒冷汗,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这是从画屏后的阴暗中走出一人,月光照在她脸上,那样警惕凝重,完全不复白日里调笑的楚回歌。
      楚回歌走到圆桌前,点亮了桌上的烛火,这才转过身打量眼前人。见他身着黑色劲装却不蒙面,年纪约二十左右,长相刚毅。他却并不害怕,竟还痴痴地看着楚回歌。
      她嘴角露出玩味一抹笑,莲步微移,走到黑衣人跟前蹲下。她抬起右手,指尖夹着几根明晃晃的银针。她直视他的眼睛,笑道:“你不信我会杀了你?”
      他费力说道:“你......不会!”那样肯定,不带半分犹豫。楚回歌再仔细看了看他,没有丝毫印象。她干脆地在他身上扎针封穴,而后说:“我在你章门穴扎了针,不要妄图运气冲穴。否则......”章门穴乃致命穴,她敢在此处下针,且被施针者还能活着。此女,不简单!
      她坐在床边,闲适地看着地上的人,问道:“说吧,你监视我多久了,有何用意?”
      他看着她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和颜悦色道:“你实话实说,我自然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我封了你的任脉,时间长了,气血不滞,晚了难保不会落得个残疾。”
      见他垂下眼,难以抉择。她笑道:“再怎么样,你闯进姑娘闺房,也得给点解释吧!”
      他这才说:“我,并无恶意。”
      她一听,更乐了:“这可奇了!你三番两次跑来,难不成是夜里无聊,随便看看?”
      他不回答,她只好唱独角戏:“沉棠木与我的安神香混合是上好的迷香,的却高明。沉棠木千金难得。我楚回歌自问与人无怨,更没有什么绝世珍宝。可真是大费周折?”
      他偏头不语。
      她深呼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可你也太莫名其妙了。我可不记得认识你。”
      他身子一震。她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期待着看着他。岂料到希望还是落空了。看着“沉默是金”的黑衣人,她实在没辙了,去了封住他任脉的银针,只留下章门穴上的那根。刚刚下针,气血刚开始循环,他仍然全身麻痹。
      两人对峙相看,最后她败下阵来:“今夜距你上次来至少一个月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接着她畅快地抒发了她一月有余的郁闷,期间黑衣人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惭愧的意思。
      最后,她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放弃。室内又陷入了不明的寂静。
      “对不起,我没想到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却是他打破了沉默,“我没有恶意。我是无心的。”
      她看着他,仔细琢磨着他的话。
      他低下头道:“再也不会了。”说罢,费力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她看着他摇晃的身影,犹豫了。在他快经过屏风时,她喊道:“等一下。”黑衣人停住了步子,没有回头。
      她道:“那个,......你身上还有一根针。”未等他回答,她又说:“取针之法很特别。而且取针之前,不可运功......你过来坐下,我给你取了。”
      他转过身,走回来坐到圆桌旁。她在旁坐下后,先用针护住他其他几个大穴,而后去掉章门穴的银针,最后才把余下的取了。
      她把针放在桌上,道:“等一下再运气。”黑衣人点点头。她又说:“以后你最好别三更半夜,扰人清梦。”
      他垂下头,道:“以后不会再来了。”
      她笑道:“我是说,以后你来的时候最好挑在白天。你要是嫌敲门进来麻烦,翻墙我倒不介意。”
      他抬头对上楚回歌的笑颜,错愕道:“为什么,你不怕我......”
      她扬眉笑道:“说来也奇怪,我觉得你不会对我怎样。我们可以做朋友。”黑衣人很意外,一时愣住了。
      “怎么,不愿意?”
      他道:“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她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有些“呆”,笑道:“怎么不可以?你叫什么?”
      他犹豫道:“我叫......黑子。他们都这么叫我。”
      她很好奇“他们”是谁?但谁都有秘密,看他似乎不愿提起,就把这份好奇咽进肚子。她调笑道:“你都不知道我都快成夜猫子了,变得跟死猫一样了。对了,你还不知道死猫,它是我养的一只又懒又肥,还特没宠物自觉的猫。”
      黑子看着她神采奕奕眉飞色舞,笑了。
      他的笑却让她得出另一个结论:这家伙一定不长笑,笑得太僵硬了,恐怕还会把深闺娇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可他的笑背后还是笑,这很难得。
      他不怎么说话,休息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对着心爱的床,软软的棉被,痛快地伸了个懒腰:这下可以睡床上了!几乎是刚上床,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睡得十分酣畅。

      楚回歌对黑子的印象还不错,至少他还记得把铜球收回,把瓦片盖上,要不然她还得为了一片瓦请泥水匠。
      一连过了四五天,楚府还是同往常一样。楚绍然在无声地抗争;宇文林来过一次。
      楚回歌的生活非常简单,每天不过就是看书、琢磨菜式、种花,隔几天出门一次,视察酒楼的生意,逛逛街之类的。
      这天,楚回歌就在花房里侍弄花草。她扶着一株绿苗字仔细查看着。突然身后一声咳嗽声打断了她。她开始一惊,但很快便恢复常色,转过身一看,却是自那夜之后便不再出现的黑子。
      她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瞧见自己拿着小铁锹,手上满是泥泞,尴尬地笑道:“等一下,我去洗手。”
      黑子憋红了脸,挤出一句话:“打扰你了,我改日再来。”
      她忙唤住他:“没事儿,我不过是个闲人。出去喝杯茶吧!”
      他说:“不用!......你忙吧,我在这等着。......我,也是闲人。”
      她笑道:“花房的事儿,听乏味的,你......”
      “你向来做得很带劲儿,我......”说到这儿,他骤然觉得口误,又说,“对不起,之前......”
      她笑了:“没关系。不过,以后可别在那样了。”
      他缩着脑袋,耳根通红。她见了,乐了说:“就快弄好了。”说完,她转过身专心致志地给花苗换土。他开始隔得远远的,后来不自觉地向她靠近了几步。
      活儿确实不多,一刻钟之后便弄好了。她额上挂着汗珠儿,脸微红,对他说:“弄好了,出去吧。”他愣了一下,呐呐地点头跟着出去。
      她出去净手洗脸后,端着茶水点心往露台去,看着坐在那儿有些举措不安的人,心里轻笑了声。她放好茶水点心,先后给他和自己倒了杯茶,而后笑道:“我还以为我这儿是龙潭虎穴,你再不回来了。”
      他愣了,而后说:“多亏你手下留情。”
      她换了个话题:“尝尝点心。”他拿了一块品尝,她在旁仔细看他的反应。待他细细地吃完一块,她便急切地问:“如何?”
      岂料他只说了句“很好吃”,便再无下文。倒让她有些尴尬:“这是风荷酥。”
      他不知该怎么接话,又觉得这样冷场不好,便问:“姑娘今天弄的是什么花,好像从来就不见它开过。”
      她笑道:“是琼花。从江南带来的种子,还得过两年才会开花,深秋还会结朱红的果子。”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一杯茶后,他仓皇地留下一袋东西后就没了人影。
      她打开袋子一看是些草药,抓了一点在手上看了看又闻了闻才知是安神香,而且是上等的安神香。这个方子她本是知道的,奈何里边的药材太珍贵,便退而求其次,只是现在用的药效一般,时间长了对身体也不好。哪知这有些呆头呆脑的人心思竟如此细腻,一份刚动的同时更添了几分迷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1、寻常巷陌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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