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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芙蓉暖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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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台上的烛花在跳跃着,扑闪扑闪的,烛泪恋着烛花迟迟不肯落下,仿佛这是一场生死离别。
莫怜正将自己淹没在花瓣下,那白皙娇嫩的双臂轻轻地搭在木桶的边沿,任由旁边的两个小丫鬟贴弄着花瓣,留下一股清香。
长长的发丝正被洛夕轻轻地擦拭着。
洛夕轻启皓齿:“姑娘真是长了头好头发,得要好好呵护才好啊。”
莫怜仍然是合着双眼,细长的柳叶眉似蹙非蹙。淡然的神情,她,与世无争。
水凉了,她踩着梯子,□□的从水里出来了,踩在微凉的木板上。凉,直透心中,尽管她们的动作轻了又轻,缓了又缓,可还是有凉凉的风打在她的嫩肤上。她就如同是一块璞玉浑金,美得自然。
木讷得如同木偶的莫怜,看着镜中打扮妥当的人,不禁一阵恍惚——冰肌莹彻、细润如脂,眼瞳清亮却蒸迷离雾气,水润饱满的红唇微微上翘,蝉髻翩翻、云英紫裙,衣带坐时萦纤草,裙裾行即扫落梅。轻纱薄衫,春光乍现,锦袍加身,也避不开那一道道暧昧与不屑的目光。
那院中的正房里,司马晋端坐于位手执着月光杯,淡淡的酒香撩拨着心脾。房门大开,似乎正等着来人。眼中是冷冷的光。
莫怜被丫鬟引到房外,便自觉的退下了。让她自己进去。莫怜知道门后有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权势滔天,手中掌握着无数人以及她一家人的生死。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以前莫怜自负美貌,也望图以美色诱之。
那句“若凭你就可以勾引我,我便不是我了。”让她知道这个男子绝不是只知贪图享乐的人,这一进去只是受辱罢了。莫怜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徘徊不定,可心中飘过的是母亲凄苦的影子,心下一定,毅然而然的进去了。
房间很大,只用轻纱、流苏、璎珞隔出一个个空间。现在只是初秋,林老爷竟为他设置了五个暖炉,燃着香料。
芙蓉帐暖度春宵。
他们还真是费心了。
莫怜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房间很大,几乎可以一览无余。可是还是没有发现那个男子。忽然,莫怜梦一回身,与她身后那个来不及反应的人撞了满怀。
那人自是王爷—司马晋。
莫怜撞进他怀里也就算了,但她的脚步一错,司马晋竟被她连累,摔倒在地。
司马晋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变故,他本是想跟在她之后看看,他武功本不弱,他只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女子。这一次竟就如此狼狈。他本能的想跳开却不想带到了莫怜的锦衣,莫怜一声尖叫,脚下不稳,竟扑到了司马晋。场面一片混乱。
其实,这一幕应该很浪漫吧。
一个女子倒在一个男子身上,大大的眼睛,眨巴着,樱红的唇贴在男子的唇角。而那件桃色的锦衣此刻正孤寂的躺在地上。他们俩都有倾城倾国貌,看似是天作之合。
良久,也许有一个轮回那么久。
司马晋推开她,潇洒起身,整理衣襟。狭长的眸子透出刀剑般的锋芒,冷冷道:“不错,很好的计谋。”
莫怜有些狼狈的捡起那滑落的锦衣,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晋王爷,这计谋难道不是王爷你一手促成的吗?”
司马晋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她目光楚楚可怜,手脚微微颤抖。若不是早知道她的品行,还真受了她的迷惑了。这个女人心机很深,演戏也很有天赋,可惜的是她遇见的人是他。她的计谋就用错了,我司马晋又岂是酒囊饭袋,见色起意的鼠辈。
莫怜处在司马晋的审视之下,觉得周身冰冷。她是一个女子,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她走进这个房间,需要抛开多大的矜持,付出了多大的决心,只有自己知道。她知道进来之后,必定受辱,她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了不是吗?
然而当这一刻到了。侮辱真真实实,血淋淋地降临时,她仍是那么无力,脆弱,不堪一击。司马晋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或者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然让她无地自容。自己竟如此卑贱吗?
司马晋望着眼前这个大胆反驳的女子良久,冷笑道:“就凭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碰你,我还嫌脏。不要妄想我会要了你。”
莫怜一怔,笑了。一抹淡淡的笑痕凝在唇角,眼里似悲似喜。她对着他静静的欠了欠身,转身离去,还为司马晋带上了门。
司马晋默默的望着莫怜离去的背影,负手而立。那眼中有着一丝凝重,看来,她还不是太愚蠢,知进退。也省了我的麻烦。
“爷,就这样放了她,那帮人应该不会就此罢休吧。”远自窗外飞身而入。
“敢算计我的人,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废人。”司马晋望着窗外,淡淡的说着,却有不容忽视的霸气。
远 望着自家王爷有些寂寥的背影,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是啊,他很早之前就已知道,将要坐拥江山的人又有哪个是不寂寞的呢!而他所效忠的这个人,他一定会是一个能很好的治理天下的有道明君。
之后,转身离去。
“林城主,大事不妙,莫姑娘自己离开了。
林睦等人正要一一散去,却听人来报。林睦气的拍案而起:“哼,是她自己离开的?”
来人站的很远,他连连点头,唯恐当了炮灰。
“莫贾仁,这就是你的办事之道?你真的是教了个好女儿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死!”林睦瞪着眼,透着杀机。
莫贾仁一看,暗道:大事不妙。跪下告饶:“城主,城主请听我说,再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小女答应过的,她一定不会反悔的。城主。”
林睦恼火的一脚将他踹开,莫贾仁被踹到两三米开外,重重的撞在了桌椅上,血气上涌,吐了血。他摔倒在那,无人上前求情。
“住手。”门被重重的推开,穿戴整齐的莫怜急急地奔向摔在地上的父亲。在进院时,莫怜就听到了父亲哀求的声音,加快了步伐却还是没能阻止他对父亲施暴。
林睦直愣愣的看着这个奔进来的人儿。可谓是泪兮楚楚,假若回眸一笑,定叫三千粉黛尽失色。真不知道,那晋王的眼睛是怎么长的,这样的美人也能放过。
莫贾仁看了眼自己这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儿,心中不由叫糟,如若不能攀上王爷,那么自己的苦心就白费了。让自家女儿去嫁年过半百的小小城主当第十八个小妾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他在心里暗骂,林睦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哎,这可怎么办?
莫怜上前扶起父亲,望向林睦时,一脸的坚定,“我说过的就会做到。别为难我爹爹。”
莫怜的坚定、自信就仿佛已经到了十拿九稳的地步。林睦这才收起自己色色的眼神,正色道:“好,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他看不上你,你的家人就要死,而你就当我的小妾。”莫怜一怔,“好。”她在赌,在拿命来赌。为了家人的安危,哪怕是再卑鄙的事,她也只好照做不误。
“哦,答应的这么爽快,看样子是很有把握了?”林睦表示质疑。
“或许。总之,我自会办成此事。只希望城主可以放过我的家人。并且给我一夜时间,我要去断阳柳岸。明日,我自会回来。”
“自然,老夫这就派人送姑娘过去。”林睦直勾勾的打量着莫怜,“莫怜姑娘可要加油哦。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呵呵。”
莫怜望着他横肉横飞的脸,强忍着不屑、恶心,她笑得一脸的温柔:“若不成功,莫怜任凭城主大人处置。”
林睦笑的更是欠揍。而莫贾仁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凄凉。为什么,他犯下的错,要全家人一起背。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了。女儿是他从小就花财力、人力培养出来的,难得她可以长得跟仙女似的。他是想攀龙附凤,但是这好歹也是他唯一的一点血脉啊。
莫怜迈着沉重的步伐,后面跟着洛夕以及两名侍卫。其美名曰,好保护姑娘,实则是为了监视。一路上,路人那异样的眼神,有鄙夷,也有羡慕的,这些对于莫怜来说,早已麻木。
在她答应进那间房子时,她的心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