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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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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玄雷威力极强,飞蓬将军神力无边也经不住七七四十九道,更何况闯进来的时候挨了一道,看见怀里的人受了伤又心焦横冲直撞多挨了两道,在第三十八道九天玄雷降下的时候,一口血再也压不住染了满襟。
剑仙早就昏了过去,一脸惨淡,仙气淡得几乎察觉不到。眉间坚韧一丝不退,飞蓬将他搂在怀里,擦去嘴角的鲜血,渡了几口仙气过去。满耳雷鸣,一道一道的九天玄雷压在身上,第四十九下,飞蓬松了一口气,打横抱住剑仙,步履稳重。
“飞蓬,你”
“夕瑶,先看看他,他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半晌,夕瑶才幽幽开口,“六百里降雨造成灵气枯竭,后来又有打斗,受伤很重差点儿魂飞魄散,”抬头看了一眼血满前襟的飞蓬,夕瑶斟酌了一下“然后被天将带回天庭,玉帝给他下了禁术。”
顺着夕瑶的指尖看去,剑仙琵琶骨两侧金光闪闪,正是天帝的禁术。
“你带他回去,我去找天帝。”
拦住要走的飞蓬,夕瑶诚恳劝说“飞蓬,你先治一下伤吧,九天玄雷对仙根影响颇大,你都吐血了。”
“我没事,他比较要紧。”挥开夕瑶拦在身前的手臂,御风而去,在听到夕瑶的那句“飞蓬,你到底是景天还是飞蓬”时,弯弯嘴角,不是向上而是向下,俨然一副无奈的苦楚。
是谁有关系吗?他不记得景天,那我就做飞蓬好了,守着他在的地方,闭眼压下满眼的暴戾,自己居然那么不小心,让他伤成那样,真是
“天帝,”
打断了飞蓬的话,天帝的回答不紧不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不是伤害的法术,我只是束缚住了他的三魂七魄,如果现在撤了他只能魂飞魄散。”
看着飞蓬沉默出殿的背影,天帝长叹一口气,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之后只希望他的天界第一神将还能留得住。
剑仙触犯天规私自降雨,经雨水充盈的六百里山河一副大好景象,来年春水绿过枯木,金黄麦穗点头微笑。
整个大地都处在干旱之时,人们都是一样的为了一口水而奔波,而现在都知道有一片地方水泽透彻,所有的人都朝那里奔去。
而守在那里的人又怎么肯让大批大批的外人进入分去他们的活命之水生存之粮,战乱理所当然。
干渴饥饿的四方游民怎么是对手,一次一次被赶出城门,双目浑浊枯瘦如柴,一群一群的难民聚集在城外,终于引发了瘟疫。
大面积蔓延的瘟疫,尸山血海,而有药有大夫的城池却城门紧闭,任外面哭声直上干云霄。
站在大殿中的剑仙全身都战栗起来,大大的水镜悬在半空,里面层层叠叠的荒郊枯骨触目惊心,而城池中歌舞升平,一个孩子生气摔了还剩半碗大米饭的瓷碗,城外的老人抱着干瘪的孩子苦苦哀求一口水被守城的士兵利刃加身。天帝端坐高位,目光悲悯。
“剑仙,这次人间干旱三年是因为旱魃,当初皇帝借旱魃之力为人间带去福祉,造成旱魃游离六界无处归途,这次的大旱是人间还给旱魃的果,你私自阻拦旱魃与之相斗却丧了自身修为大半,也没成功阻止。本来待旱魃离开大地自会重现生机。因果循环,本不是吾等可以干涉的。现在你扰乱凡间,让人性的卑劣全部显现出来,城中的人死后将受地狱酷刑,他们要受苦罪是因为你给了他们水。而城外的那些难民,本来在各自的地方苦苦挣扎不至于聚成一团,而今盘踞城外造成瘟疫蔓延生灵涂炭。你说,你可有错?”
原来仙气微弱是因为与旱魃相斗么?还真是任性到让人发指,旱魃乃远古之神,法力无边岂是才刚修炼几千年的剑仙能制衡的,真是不知死活,没被旱魃碾碎仙魄算是旱魃手下留情了。飞蓬怒火中烧,真想一巴掌把那个白衣剑仙给拍碎了,想是这么想可动不了手,只能闷闷的用眼光扫视。
剑仙闭眸不语,苍白的脸上表情悲苦,旋即坚定“吾愿下界,以吾毕生修为助他们渡过难关。”
“罢了,你去吧,有因必有果,你种的因,便自己领会吧。”
飞蓬长身出列,“天帝,剑仙重伤未愈不便下界,吾愿代他受过。”
一番言辞引来众仙家神将侧目相对,剑仙身躯一颤,目光闪烁,飞蓬坚定直视天帝。
“汝乃战将,血腥暴戾,所孕育的力量是恶不是善,”金黄衣袖指向垂首的剑仙“他的力量才是守护,汝如何替代?”
飞蓬不言不语眼神坚毅,单膝着地,脊背笔直的望着天帝。最后还是剑仙解了困局,他说,吾之罪当吾担,飞蓬将军镇守神魔之井万不可下凡。飞蓬还待再说,剑仙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飞蓬怔愣半晌,终于垂了眼,由他去。
剑仙说的是,长卿哪怕生魂俱灭也会回来见景兄弟的。
人间大雨连绵,褴褛的百姓欢呼雀跃,大雨连降三天终于停歇,整个大地一副欣欣向荣的完好景象,那些流离的凡人跪伏在地大声感谢上天诸神,在放晴的一瞬间,悬在半空引雨的剑仙慢慢消逝不见。
旱魃之祸终于得解,天界却再也没有剑仙,万里山河雨泽充沛,每一滴水都是他的仙气凝结,三天之后终是仙气枯竭,魂魄四散。
天帝听到之后也不过道一声天道无常,从此不再提起曾经有个守护大地为了凡人触犯天条的剑仙。
眉目冷酷的飞蓬依旧镇守着神魔之井,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唯一变了的就是那座剑仙对面的宫殿有了几丝活泛的气息,因为飞蓬每日都会回去那座他很少回去的宫殿。
千年转眼即逝,天界有了新的剑仙,在登记封赏的那刻天帝还特意询问了飞蓬将军的意见,飞蓬表示无所谓,总不能徐长卿曾经是剑仙,别要求剑仙一位一直为他保留着吧,更何况飞蓬讨厌徐长卿被各种责任束缚着,因为徐长卿是个死心眼,若是有了责任一定是闷声不吭生死不顾的去抗。
再后来,曾经的神树果实唐雪见修仙成功,入了天庭,和夕瑶一起守候神树。
“夕瑶姐姐,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他?飞蓬?”
“恩”
他们的相见恰好应了重楼的那句话,相见争如不见。在见到的那一刻,唐雪见坚定了几千年的心死寂一片,从此再也没有奢望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俯视着红衫卷发的少女,在少女伸手拉他手臂的时候呵斥“放肆”
“我是猪婆啊,菜牙,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你怎么敢?”
“你们的因果在那一世便还圆满了,我为什么要在数千年后还对一个已经结束的故事念念不忘?”讥诮的话语,说的到底是谁?夕瑶还是唐雪见。
无论说的是谁,那一刻,纠缠的爱恋彻底灰飞烟灭归于废墟,无论是景天的三百天后和唐雪见的六年相依偎,还是夕瑶和飞蓬天界的千年相伴,从此在她们心里再也激不起那种炙热的爱恋只有刻骨的哀伤。
因为她们爱恋的人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碾碎了那殷勤捧出的心。
在这个高傲的天神身上夕瑶完全看不出景天的影子,那么当初在九天玄雷阵中焦躁的飞蓬又是谁?那个在徐长卿消逝之后跟着消失数年的飞蓬又是谁?
早就听说经过天池的洗浴,留下的只有最深的执念,一开始夕瑶以为几千年的轮回飞蓬是没有执念的,后来以为飞蓬的执念便是景天那一世,现在却恍然发现也许飞蓬的执念只是徐长卿而已。景天的性情只有在面对徐长卿时才会出现么?还是说作为景天的时候,他的执念便是徐长卿那当初又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安心守着唐雪见
忽然想起九天玄雷阵外,昏迷的剑仙在听到景天两个字时猛烈攒紧的指尖,颤抖的眼睫后一双眸子猛的睁开望向远处的白影,现在想来那眸子里翻滚的情感似乎比唐雪见还要炙热浓厚。景天居然也是这个看来无欲无求飘忽难定的剑仙的执念么?难道不应该是那个和他纠缠三生三世的女娲后人么?
过了很久很久,夕瑶都没有想通飞蓬和徐长卿的事,也许是因为夕瑶作为神仙永远都无法理解他们两个当初作为凡人时的想法。
然后日月穿梭,光阴荏苒,经过时光千年的洗礼,唐雪见都不再伤心难过了。
后来的某一天妖界联合鬼界冲击南天门,正和鬼界十王缠斗的飞蓬忽然急躁起来,招招灼魄浸魂,带着涂炭生灵的强大戾气。
十王不敌只好退出南天门,比较让众将士奇怪的是这次飞蓬甚至连追击都没有直接放十鬼王走掉,战事一停,飞蓬天帝的正殿都没去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宫殿。
透明的魂魄浮在半空中,在飞蓬出现的一瞬间缓缓睁开眼。
“白豆腐,你终于醒了。”
剑仙消逝的时候飞蓬正守在他身边,依靠着天帝的禁术和飞蓬的强大神力,终于守住了徐长卿的一魂一魄,飞蓬将那一魂一魄带回宫殿,又离开天界翻遍六界用了数年找到了女娲遗留的补天石碎片,日日为徐长卿修补魂魄,夜夜为其注入返生的力量。
因为徐长卿新魂的灵力来自飞蓬,可以说两者灵力一本同源,可轻易感应。战场上厮杀的飞蓬正是感应到了徐长卿魂魄波动得厉害,怕他魂魄出事才迫不及待的赶了回去。
没想到居然是那个沉睡三千七百年的魂魄醒来了。
刚觉醒的魂魄眉目清明,微微一笑,“长卿向来言出必践,承诺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戾气未散的将军伸手触碰却被躲开,一脸受伤哀戚“白豆腐,你居然不让我碰。”
魂魄满眼无措慌张解释“不是长卿不让你碰,你煞气太重,我魂魄刚成受不住你的触碰,长卿只是不想景兄弟再费上三千年来为我筑魂。”
飞蓬将军一脸失望转眼又眉眼跳脱的叫魂魄跟他走,“白豆腐,我已经帮你重建躯体,受了人间千年的香火供奉,你快进去。”
一尊金身正立在面前,细细看来,白衫白袍,俨然是徐长卿作为蜀山大弟子时的穿着,眉目秀挺温雅,却又比那时精致不少,衣物边缘用金线勾勒着暗纹,华贵优雅。
在听到对方询问谁修的那样的问题后,飞蓬挑高了眉梢,一脸不快,催促魂魄赶紧的融进去。
魂魄融入的一刹那恍惚听见他的嘟囔,“哼哼,除了我还有谁对你那么上心,明知故问。”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飞蓬怀里,飞蓬眨眨眼,欣喜却疲惫“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以为你不会醒了。”
徐长卿反手抱住飞蓬,轻声道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其实我怕的不是等,因为我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可以等,我怕的是你真的醒不过来了,那么在知晓你还记得我的那一刻浑身充盈的喜悦被无穷无尽的岁月消耗完了之后,没有了你的我,该怎样对峙喧嚣的孤寂。
天界不知不觉多了一个散仙,名唤徐长卿,本来徐长卿是要回到正殿接受天帝的职位,被飞蓬冷着脸拖进卧室,再出来已经是半月之后,天帝再也没有记起要给徐长卿一个职位,徐长卿便成了散仙一枚,经常被飞蓬将军带在身边以帮助修炼之名尽行调戏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