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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番外七 总之和你一起 ...


  •   “Dear Miss, Could I buyyou a drink”
      (亲爱的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酒么?)

      杨司飞几分钟前刚刚离开去吧台取酒水,而阮萤则坐在原位等待,没曾想竟然有这么一位年轻的绅士来搭讪。

      “Or I can get your number”(或者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阮萤心情很愉快,虽然已经过了为这种事而高兴的年纪,不过当事人变成自己还是有点微妙。阮萤左手撑脸,左手无名指上明晃晃的一枚戒指,笑盈盈的说:

      “I`m married.”(我结婚了。)

      杨司飞端着饮料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男子站在阮萤对面,看也知道他是在搭讪。杨司飞隔着一段距离打量今晚的阮萤:微长的头发被利落的梳起,有些细瘦的身体线条藏于剪裁尚佳的西服套装下,脸上的表情是飞扬着的自信。刚从工作中脱离出来的阮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平日少见的精干气质,杨司飞认为如果说平时懒散的阮萤对他而言很有吸引力的话,那么工作状态下的阮萤对绝大多数男人都很有吸引力。

      自己的妻子这么受欢迎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杨部长。杨司飞对自己说。

      “我说杨部长,没想到自己的老婆这么有人气吧?”知道杨司飞看到了的阮萤打趣道。

      “确实没想到。我以为只有我才能发现其实你平凡的外表下是璞玉而不是顽石。”微耸肩。

      “打击我真的那么有趣么,杨部长?”只是语调并不生气。

      走近阮萤,将手中的两杯玛格丽特放到桌上,杨司飞俯下身轻轻环住阮萤。

      “即使这么多年,我还是会嫉妒啊,阮社长。”

      “嗯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安慰一般拍了拍杨司飞的后背,按捺不住的笑出来。

      杨司飞松开手,低头凝视阮萤的眼睛——那双他最爱的眸子此时正发散出迷人的光芒。

      “爱上你大概就是我完全无法掌控的事。”

      “所以说就算是杨部长也总会有些力所不能及,”停顿一下,换上郑重的口气“当然,我也是。杨部长你啊,根本不用担心我会被其他男人拐走,因为我等了那么多年才抓住你,现在放手岂不是太亏了么?”

      “仅仅是因为不想亏本?”

      瞄了一眼杨司飞快要僵掉的表情,阮萤顿觉心情大好。不过,这个家伙有的时候真的会听不出玩笑话而死钻牛角尖,阮萤想;于是转念决定还是说实话,否则眼前的这个人或许又不知道要忧虑些什么。

      “杨司飞,我以为你明白对于我来说再不可能遇到和你一样的人了。”

      阮萤的那句话翻译过来不过就是简单的三个字:我爱你。杨司飞心照不宣的不点破阮萤的不直白。喂,阮社长,这么多年还这样害羞实在可爱的很啊,杨司飞想。

      凌晨三点,阮萤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家门。黑暗的房间与街道上明晃晃的灯光形成了既鲜明又模糊的对比——路灯下的景物都仿佛被柔化了边缘,以一种缓慢的步调没入夜色的黛青中,安静的氛围更是将这一切烘托得恰到好处。这样的夜晚还要因为工作晚归而不是和爱人待在家里享受温馨时刻,一起做做饭或是一起收拾房间之类,实在是太糟糕了,阮萤边揉揉酸软的颈部边想。

      客厅的角落一如往常的亮着一盏夜灯。之所以想到要安这么个东西是一次阮萤熬夜工作,结果却在从书房到卧室短短两分不到的路程中十分不幸的被矮脚凳绊了一跤,扭伤了左脚踝。最后,整出“自伤事件”以杨司飞言辞苛刻的否决阮萤的自辩理由,强行安装了一盏夜灯告终。虽然阮萤仍是不服,面对杨司飞再清楚不过的“不要再让我担心”的眼神却是什么也反抗不了。偶尔阮萤会想杨司飞不过是比自己大了几个月而已,为什么自己能这么安心的被他宠着,罪恶感伴随着小小的困惑冒了出来。其实她不知道,对于杨司飞来说也许永远都嫌她不够心安理得的成为他所有爱意、关心、牵挂、疼爱的承受者;杨司飞不否认他很贪心,只要阮萤稍微依赖他一点,他就希望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柔和的橙色光芒浅浅的亮在墙角,阮萤将手里的挎包轻轻发在沙发上,正准备脱掉外套去洗澡,不经意余光掠过一旁的扶手椅,以及上面坐着的人。

      “呼,吓死我了,杨司飞,怎么不睡觉?也不开灯?”

      “睡不着。”

      伸手按开客厅的吊灯,阮萤终于能看清当下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杨司飞合衣坐在扶手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咖啡。

      “睡不着还喝咖啡?最近有很急的课题么?”

      听着“十万个为什么”似的阮萤,杨司飞悄悄扬了下唇角,起身拉过阮萤,将她推进浴室。

      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水声,杨司飞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进了厨房。拧开水龙头,水“哗哗”流进水槽,他心不在焉的冲洗沾染了咖啡渍的瓷杯。盯着白色杯子上的咖啡渍,杨司飞不禁发起呆来:为什么会睡不着呢?自己明明没有失眠的毛病。然而这并不是多么复杂的问题,答案出奇的简单——因为她不在身边。今天是阮萤第一次工作到这么晚才回家,以前也有熬夜工作的时候,但只要知道她就在不远处的书房里,杨司飞就能安心睡着。今天的情况不同于以往,时间已经跨过零点阮萤依然没有回家。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杨司飞辗转反侧了很久,即便明白没有必要担心,睡意却似乎和那个人一样贴上了“外出中”的标签。明明睡两个人刚好的床此时竟显得出奇的空旷,杨司飞摸摸身侧,那里正因少了一个熟悉的温度而丢了平日安抚人心的温暖,清冷的令他禁不住略微蜷起了身子。这种情感上的冷清一层一层透过内心扩散到周围的空气中,仿佛也带低了室内的气温。在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的凉薄空气中,杨司飞放弃了继续催眠自己这项看起来没有可能成功的努力。穿上稍厚一些的外套,他走出了卧室,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尽管不想承认,但这一刻杨司飞确实感到了孤单——脑子里全是牢牢打上“阮萤”烙印的各色念头,“她在做什么?”或是“她有没有好好吃晚饭?” 这种问题搅得他越发心烦意乱,而那个人却没有在旁边,安慰也就无从谈起。阮萤总说他要把她宠坏,可实际上究竟是谁依赖谁多一点呢?杨司飞想,大概是自己——那个不能离开、不能放手的人,是自己吧。不过是加班久了一点他就如此坐立不安,难道这些年之后还是和当初海东中学的纪检部长一样幼稚么?

      没有开灯,杨司飞坐在黑暗中,尝试着冷静下来。等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他的目光慢慢扫过近些时日以来悄然发生着变化的客厅——从“杨司飞的公寓”变成了“杨司飞和阮萤的家”,整间公寓都被重新布置过了——两人份的东西渐渐多起来,而相框里的照片也由一人变成了两人,原本整洁却稍嫌少了生气的淡色房间如今真实的装满了专属于两人的物品,情感,以及记忆。光是注视着这些被她触碰过的家具、待过的角落,满足的情绪就充溢了杨司飞的心。看吧,这就是证据,阮萤已经渗透进他生命中每一个方面的真实证据。

      杨司飞苦笑了一下:阮萤,你还要影响我到什么程度呢?

      虽说睡不着,但杨司飞并不是不疲倦。每天除了要给一百多个学生上课外还要准备和其他教授合著的论文,工作算得上繁忙;尤其最近还受邀去另一所大学做演讲,大量文案阅读和数据筛选占据了杨司飞绝大部分精力。疲惫不堪可是依旧失眠,杨司飞不得不泡了一杯咖啡,以防自己坐在沙发里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于是这样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三点,等到了阮萤回家。

      阮萤洗好澡出来,杨司飞已经进了卧室。阮萤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刚躺下就被杨司飞从背后抱了个满怀。她正打算回过身教训一下这个麻烦的家伙,却不料听到了对方均匀的呼吸声。什么啊,杨司飞,你这不是能睡着么?那一杯黑咖啡怎么一点作用也没有?阮萤迷迷糊糊的想,下意识紧了紧杨司飞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谢谢你等我。以后不会这么晚回来了。”轻拍杨司飞的手背表示歉意。

      阮萤的话带着睡意袭来的含混,然而杨司飞听得格外清晰。早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心思根本瞒不住,阮萤其实都明白,只是从不说透。这样隐晦又饱含深意的关怀或许是他们二人间独特的交流方式:没有露骨的表达,所有的感情净数倾注在淡泊的互相理解之中,纵使是延后的安慰或者解释也能欣然接受。杨司飞起身凝视阮萤的睡颜直到困乏上涌,在她的额头印上迟到的晚安吻后再次躺下。手臂中时刻散发温热的躯体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清冷彻底驱赶,他埋首于阮萤的颈窝,心也总算落回了它应在的位置。

      阮萤,你知道么,你就是我最好的安神剂,杨司飞踏踏实实的进入了梦境,嘴角还挂着浅笑——看来又是一夜好梦。

      忽然接到朱小喜的电话阮萤有点吃惊。朱小喜聊了很多自己的事,阮萤笑着应和,直到电话那边周清江忍无可忍的提醒朱小喜注意重点。朱小喜顿了顿,阮萤能想象她习惯的吐了吐舌头,随后还听她冲周清江半是生气半是撒娇的喊了声“小周”。

      “我说朱小喜,你上次所谓的‘爱称’不会是在这种拿周清江没辙的时候撒娇专用的吧?”

      “才不是,平时我也是这么叫的啊,这样显得多亲密。”

      “难道不是肉麻么?”

      “阿阮你一点都不懂爱人之间的情趣!”

      “玩笑都不能开?你变得无趣了啊,朱小喜。果然是受周清江的影响也别扭起来了么?”

      “不要说小周坏话啦。”

      “这么护着他?”

      “和你说这个的我根本就是笨蛋,你这个迟钝的没有浪漫基因的家伙!哎,话说你不会平时都叫你家那位‘杨司飞’吧?”

      “呃,是啊,不然还能叫什么?”

      “天啊,阿阮,说你不浪漫还真没冤枉你。你叫他‘杨司飞’,不是和其他人没有区别了么?爱在哪里啊?根本听不出来嘛!”

      “朱小喜,我跟你可不一样。算了,你还是说说你到底打电话来干什么吧,要不然我看周清江大概真的要发飙了。”

      其实朱小喜打越洋电话来无非就是问阮萤和杨司飞今年春节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广州。阮萤说这事还要同杨司飞商量一下才能回复她,结果没来得及聊点别的朱小喜就被周清江拽走了。挂电话的瞬间阮萤听到那头的周清江口气略带不满的责怪朱小喜一打电话就忘记时间,朱小喜则只是委屈的喊了声“小周”。阮萤放下听筒,笑了——是周清江拿朱小喜没辙才对吧?他知不知道自己就算骂朱小喜“笨蛋”的时候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宠溺?

      从厨房端茶出来的杨司飞问怎么了,阮萤把她和朱小喜的谈话以及周清江的牢骚都一一转述。

      “杨司飞,我们之间没有昵称什么的,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这样很奇怪么?”想起朱小喜说自己不浪漫,阮萤不免有些心虚。

      “你觉得奇怪?”

      “那倒没有。”

      “你不觉得就行了。”

      阮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杨司飞泡的红茶,暗红的液体流过口腔留下一片清香和甘甜,几秒之后,心连同胃都被烘得一片暖洋洋。这一刻,在这样简单安逸的情境下,阮萤体会到了深切的幸福。

      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身边安静喝茶的人,阮萤想:其实对于自己和杨司飞来说,用称谓来表达亲昵远比不上平日里那些微小但专情的举动。正是因为两人知道彼此在感情方面都尤其含蓄,一些在别人看来相当普通随意的爱称放在他们之间就难免显得过于直白。虽然杨司飞不会喊自己“Honey”、“Darling”或是“萤”,但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个即将陪伴自己度过生命里余下几十个年头的男人缺乏足以感动她的那些浪漫情怀。杨司飞特有的浪漫,要是让阮萤打一个比喻,她会想到北京的秋天。当年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明明最无法适应的就是太过四季分明的气候,可是独独爱上了京城的秋天。阮萤记得北京前门一带街道两旁种植的都是银杏树,夏天翠绿的扇形叶片虽比不上梧桐的挺阔厚实,也是满树窸窸窣窣的带来一整片清凉。当然,真正属于银杏的季节是秋天——北京的秋日,天空很蓝,也很空远,太阳依旧热烈的奉献光和热,温度却在长距离中丧失了大半,于是落在肌肤上就由灼烫变成刚刚好的温暖。生活在北京的那些年,阮萤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逢秋高气爽的日子,便坐车到前门去看银杏。金黄色撞入全部视野,间或还会有一两片银杏叶从树枝上跳脱,经历漫长的下坠,最终停泊在某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的肩头;街道上铺满厚厚一层落叶,被秋日午后的骄阳照耀会给阮萤金子一般灿烂的错觉,鼻间是阳光的气息掺杂银杏叶的淡香,而脚下是发出“咯吱咯吱”声响的柔软。置身于那样的环境,所有感官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惬意,四周无论是颜色,温度,还是氛围,多一分嫌太多,少一分则嫌不足,就这样正好。而杨司飞的浪漫就是如此——每一丝给予和关怀无不恰如其分,不吝啬也不逾越,看似平平淡淡,实际上背后深藏的感情早已尽数融于细枝末节中,散发着最宜人的香气,等待阮萤走近,然后给她北京秋日般的和煦拥抱,贴心又实在。

      不过,纵使阮萤和杨司飞皆是骨子里害羞的人,两人之间仍是少不了只有彼此专属的所谓爱称,只是在外人看来恐怕体味不出什么撒娇的意味。阮萤经常挂在嘴边的是“杨部长”,偶尔也会叫叫“纪检君”;而杨司飞则会称呼她为“阮萤同学”或是“阮社长”。虽然听起来礼貌而疏远,甚至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些称谓背后所包含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一两个表达爱意的昵称而已:喏,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杨部长”;而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是阮社长——这是多么值得纪念的事。比起之后的种种,相知也好,相爱也好,相守也好,相遇这件事就好似为宇宙大爆炸准备好了密度极大,体积却极小的密闭空间——满足以上条件需要上亿年的时光,可是之后奇点的坍缩爆炸以及宇宙的诞生就因此变得无比顺理成章——一旦遇见彼此,我们此刻所拥有的幸福也许就只有一条“非如此不可”的既定路线可走。从当初不带任何情绪的 “杨部长”到如今或许调侃却深沉动情的“杨部长”,从当初居高临下的“阮萤同学”到如今温柔都要满溢出来的“阮社长”,原来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久到讨厌变质成了喜欢,而喜欢发酵成了爱。

      有时阮萤敌不过杨司飞“与真理同在”的旁征博引,便只能咬牙切齿的低喊几声“混蛋杨司飞”,抑或是“杨司飞大混蛋”权当发泄。每每被杨司飞撞破,这位阮萤嘴里的“混蛋”先生都忍不住要笑着揉乱阮萤的头发。这经年未闻的“海东中学纪检君外号”好似一个标记般时常提醒杨司飞:眼前这个三十多岁仍是一副打不过就跑的姿态的人无论怎样变化,内心都有一个最单纯直率的角落是为他保留的,正如高一那年她将自己与他人隔绝,却单单容许他走近。与阮萤相比,杨司飞被改造的很彻底——今时今日,阮萤敢叫他“杨司飞大混蛋”,可他是再也说不出“渣滓”二字。每次杨司飞揉乱了阮萤的头发之后心里都会想:也许这样时不时口不对心就是他们两个生性别扭又害羞的人的相处之道。

      放下手中的茶杯,侧首望了望径自陷入沉思的阮萤,杨司飞觉得自己的“阮萤缺乏综合征”正不可逆转的恶化下去,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挣扎——既然离不开,那就一辈子都在一起吧,承认自己离不开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再别扭、再害羞,“我爱你”这句话我也会一次又一次的说给你听,我亲爱的阮社长。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番外七 总之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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