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兰若寺的扶苏

7、第七话 荒诞私奔

　　第七话 荒诞私奔

　　少顷，那群人点了酒菜，坐着等菜间隙便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了起来。行走江湖，斯文人到底是少数，他们喧哗无比，齐紫鵺和采花贼都不必侧耳倾听便能知他们从哪里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

　　齐罡正大寿过去多时，他们自然不会是为了给齐罡正拜寿。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领赏抓人——“摧花独行”柳玉英。

　　虽然成州很近，但这群江湖人士可为何会认为柳玉英在这里呢？

　　这自然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之故——江湖齐园园主齐罡正乃江北武林群雄之首，而他膝下一双姝妤均为妙龄少女。而此次齐罡正寿宴之后，大女儿齐紫璎的美貌更被江湖之人互相传颂。据闻，柳玉英从成州逃狱之后，直奔齐园而去就是为了采齐园大小姐这朵花。不过，阴差阳错——昨晚那柳玉英找错了人，误把齐家二小姐当成大小姐给采了……

　　齐紫鵺听到此言论，一双杏眼瞪得老大，伸手拍桌，立身张口便欲澄清。可她才刚想起身就觉得后颈一酸，顿觉头昏失声——原来是那采花贼柳玉英用一颗青毛豆打在了她的哑穴位之上叫她说不出话。

　　采花贼笑意盈盈望着她，也不等她反应就一把揽过齐紫鵺的腰肢，将她抱在怀中，润湿的嘴唇轻巧的拂过她的耳垂：“小娘子，你受了风寒，如今连自己吃饭都没了力气，还拍在桌面上，唉……还是让为夫来喂你吃饭。”

　　那群江湖人士望齐紫鵺他们这桌看了看，见他们“如胶似漆的恩爱摸样”不由得“嘘”了几声，而后酒菜上桌，这帮人便吃喝起来，各种高声喧哗推杯换盏，又继续七嘴八舌的说起了他们的听闻：齐园二小姐失贞，齐罡正勃然大怒。他与二小姐的未婚夫君千龙门二少联手制服了那“摧花独行”柳玉英，可在要下手灭了那人渣之时，齐园二小姐哭着赤身裸体跪在地上求齐罡正放手，说与“摧花独行”两情相悦……

　　不对不对，我听闻齐园二小姐是被掳走的！

　　武林盟主武功高强，怎么会让摧花独行把自己女儿掳走！

　　难道他们是私奔？

　　会有谁家的好女儿会和采花贼私奔呢？

　　听说齐罡正的小女儿是下等娼妓所生，与大小姐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柳玉英如此好色，他日若是继续采花，这二小姐怎么办？

　　那你就接手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

　　好了好了，总之一句话，如今不论齐家二小姐是被掳走也好，是私奔也罢，我们只要把柳玉英的项上人头取走就能得到官府的赏金了！

　　呵呵，你以为就凭你？

　　难道凭你？

　　一时间，千味聚二楼聒噪不以。

　　采花贼听了那群人的对话脸上笑意盈盈，他以极其优雅的姿态吃着桌上饭菜，见齐紫鵺在自己怀中皱眉涨红了一张脸，嗤笑一声却将她搂得更紧。

　　私奔？！齐紫鵺软在采花贼怀里无法动弹，听到他们一群人的混帐话话早已涨红了一张脸，若她现在行动自如可以说话，必然跳得三丈高，而后指着那群酒囊饭袋的头狠狠臭骂起来！

　　采花贼见她这样，勾着笑意低头，两个人面颊相贴，他把玩起齐紫鵺嫩白如葱管的十指，嘘道：“原来我们的‘私奔’被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呢，娘子？”

　　呸！谁要和你这恶名昭著的采花贼私奔！下流胚！

　　齐紫鵺将眼珠转向别处，看也不要看这恶心的人。

　　酒足饭饱，采花贼抱着齐紫鵺就下楼结账，慢慢踱步而出。

　　午后暑气逼人，阳光让一切都镀上了金黄色，微风拂过，一股若有似无的媚蔷薇飘了过来。

　　采花贼转身双目肃然的直视远方，那拐角处悠悠来了一位驾马的的少年：如墨乌发，如玉容颜，在璀璨锦衣下越发显得英气逼人。

　　那英气勃勃的少年还未行至千味聚，酒楼里面的掌柜就已从里面出迎，口中还高呼着：齐园的千龙门二少傅洛傅公子莅临，胡某有失远迎啊！

　　洛哥哥来了！

　　齐紫鵺在采花贼怀里不安分的扭动身子，哪怕只有一次，她也想喊出声音，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就在千味聚门口！

　　洛哥哥，洛哥哥，快来救我呀，洛哥哥！

　　紫鵺从未与人私奔，洛哥哥，洛哥哥……

　　采花贼鬓角的黑发迎风飘动，冷笑着斜睨傅洛由远及近，而后牵起身边骏马，抱着齐紫鵺一跃而上，策马缓缓离开。

　　“胡老板客气！”

　　“哪里，哪里，傅二公子来到千味聚，真是令千味聚蓬荜生辉呐！”

　　“胡老板说笑，千味聚若是算蓬荜，那哪里才是好地方呢？哈哈，众位英雄可是已经到了？”

　　“到了到了，小人已经安排他们在楼上喝酒吃菜。”

　　“好的，此次齐园不幸，还需要……”

　　采花贼的马离千味聚越来越远，傅洛和老板的寒暄也渐渐不可闻。

　　齐紫鵺在采花贼怀中哭得楚楚可怜，只急着想要傅洛发现自己：洛哥哥，洛哥哥，看到我呀，看到我……

　　午后的天气闷异常，采花贼抬头看了看只觉得远处有块乌蒙蒙的雨云正在移来，周遭的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灌进他的袍子，钻进他怀中，他的身子上忽然一阵冷一阵热地颤抖起来。

　　夏日的天，娃儿的脸，说变就变！

　　才骑出十几个身位，大雨便如倾盆之水倾泻而下，齐紫鵺和采花贼一起淋湿在午后的暴雨之中。

　　一个惊雷下来，齐紫鵺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声——她想起以前自己在田埂边见到通天贯地的一条天雷打死了一头老黄牛。越发害怕。白皙脸庞被硕大的雨点打得老疼，齐紫鵺直往采花贼怀中缩去。

　　衣物湿透，肌肤的温度以亲昵的方式互相传递。

　　她觉察到这采花贼如今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就像街边那些病入膏肓等死的老乞丐一样颤颤巍巍。她长长的睫毛逆着雨水微微阖动，清白分明的眼珠子盯着采花贼——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真可惜，现在她如今还是浑身酸麻无力，不然定能逃脱，

　　“你……”齐紫鵺就这么想着，便发出了声音。

　　采花贼目光一凛，知道哑穴效力逐渐减轻，轻皱着眉头看着她，强运真气将体内乱窜的恶物压制：一定要在下雨之前找到一个无人之处，不然性命堪忧。

　　他随即拢了拢衣服就大喝一声，驾马狂奔起来，

　　齐紫鵺在马上欣喜若狂，知道那被点的哑穴逐渐失效，于是愈发大声喊了出来：“洛哥哥！洛哥哥，我是紫鵺妹妹呀，救我！采花贼柳玉英在这里！”

　　大雨瓢泼，雷声隆隆，这声音淹没在疾风骤雨里，连个泡沫都带不出来……

　　一小刻之后，采花贼找到一个破败的泥瓦房，带着胯下马儿，拖着尚自绵软的齐紫鵺躲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颈瓷瓶，倒出一枚色彩瑰丽鲜艳的丸子吃了进去。随即不理齐紫鵺就全身放松，瘫软在地上，眼睛轻闭起来运功。

　　齐紫鵺见他如此放松大意，悄悄松了松筋骨，感到浑身麻痹多时的腿脚都可以勉强行动就站了起来，掩着身子行到门口。

　　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冲！”。

　　任他大雨倾盆，她还是要跑回齐园，她要见傅洛，她要说清楚——她是清白的，清白的！

　　“外面电闪雷鸣的要下好一会儿，你这样出去是想被天雷劈死？”

　　“被雷劈死？”齐紫鵺心里一惊，停了的身子一半冲在雨帘子里面冷的发抖，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道，“我知道你现在压根动不了，洛哥哥那天没让你得到什么好处，别想把我骗进去！”

　　又是贯穿天地的一道平地闪电，随着“轰隆隆”的惊雷声如爆炸一半巨响，闪电打在了齐紫鵺身前的一颗枯树上，那大树冒出一股焦灼之气就“咿咿呀呀”左右偏摆。

　　齐紫鵺见那电劈在树上，早已呆若木鸡，眼看那断裂的巨大枝桠要打在齐紫鵺的身上，泥瓦屋里的采花贼纵身跃出。

　　如此过后，齐紫鵺用力后退挣脱他的钳制，脸色惨白跪倒在泥瓦屋内，她惊魂不定地靠在柱子上。她不知这“摧花独行”柳玉英是何用意，于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摧花独行”，旁敲侧击道：“我见你相貌堂堂，若是上街，只怕会引得不少姑娘春心大动，何必去做那下三滥的事情呢，柳玉英……”

　　听到齐紫鵺的问话，柳玉英喘息着嗤笑出声：“我见你相貌也算清丽，怎么不见得齐夫人待你如珠如宝，怎么也不见得你那未婚夫即刻救你回去？千龙门虽然散了，也破船也有三斤钉，那么多年的基业，人脉终归是在……”

　　齐紫鵺听他总是这样评论自己而后扯到傅洛，冷然道“够了够了，方才若不是你制住我，害的我不能说话，洛哥哥怎么会找不到我，若是他发现了我，定然会和你相斗，洛哥哥武艺高强，你和他比起来不值一提。”

　　柳玉英挑眉冷笑：“哟，说你的小情人，你还生气了。”

　　齐紫鵺大声道：“我是被你气的！洛哥哥不是那种人！你这种采花贼怎么呸谈论洛哥哥！”

　　“哦？我不配么？”柳玉英大怒，他一边说，一边往前抓住齐紫鵺的衣襟，齐紫鵺用力挣扎，却被他一把按倒在地。

　　“你就是不配！洛哥哥英雄盖世，乃是江南千龙门的二少！你算个什么东西，今日你见了洛哥哥，还不是要像落水狗一样瑟瑟发抖，灰溜溜跑了——不然怎么不敢和他正面对峙！”

　　齐紫鵺一边顽抗着，一边骂着，她为傅洛撑腰，为自己打气——可不论她怎么说服柳玉英，她都不能解释，早先在千味聚门口，在自己被掳走之后，那弥漫在傅洛周身的媚蔷薇……

　　娇媚动人，馥郁芬芳，强势而浓重的花香，一旦沾身，就化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