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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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言秋人生的第一个十二年里，第一次感觉到生命无常。奶奶出院后，平日里的活都被小秋给包揽了。家里的经济来源都靠奶奶平时帮人做布偶绣十字，虽然收入不高，但是好在小秋很懂事，学习也很努力，减少了奶奶不少的负担。这次的住院费是邻居孙伯给垫的，为了还上这笔钱，家里已经快揭不开油锅了。小秋没有将那笔“意外之财”独吞，而是偷偷放进了奶奶的床下的箱子里。小秋知道奶奶所有的宝贝都在这个笨重的箱子里。箱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保护的很好，用一块油布遮着。奶奶每天晚上都会把当天的工钱数好放进这个箱子里，一个人呢喃自语一阵，然后才舍得睡下。
小孩子总是有很大的好奇心。小秋来到奶奶的房间，而此时奶奶外出送答应给人家的手工品。虽然家里没有人在，但是对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的小秋来说，还是难免有些紧张。打开箱子的时候，小秋大气不敢出，怕奶奶回来，粗粗的看了眼箱子里的东西，找到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奶奶有用布包钱的习惯，所以小秋以为这肯定是奶奶平日用来藏她私房钱的宝贝。沾沾自喜自己的小聪明，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布包。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小秋这才觉得不对劲，但是好奇心又驱使她继续看下去，于是，最终还是被我们聪明的小言秋看到了它——一个非常精致的银镯子。她拿起来看了看，镯子不大，又抬起手比划了下，很明显，这是只小孩子的手镯。奶奶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小秋一边想着一边反复翻看这个可爱的小玩意。镯子的里圈雕刻了两行字，“吉祥如意”，小秋不以为意，镯子这种东西就是用来讨好彩头的。刚想把东西重新包回去，小秋却突然发现，镯子可以控制大小的那个地方，还刻着一个更小的字——“和”。“和？”小姑娘疑惑出声，“真是没有创意，起码也刻个和和美美四个字的呀！”于是镯子又被放下，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好。找到奶奶放钱的那个绣花小荷包，小言秋笑了。这是她跟奶奶学绣花之后的第一个作品，当初本来想丢掉，因为实在是不能入眼，一朵原本灵气十足的荷花硬生生被绣成了菊花，还是个四不像菊花，有的针细有的针粗，可见手艺有多粗劣。没想到被奶奶捡来还当宝贝一样收着，想到这儿小秋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下次一定要绣个好看的给奶奶，嘿嘿。将箱子重新摆放回去之后，没多久奶奶就回来了，害得小秋心里直呼好险好险。
医院。
江珊醒来后一直不肯开口说话，面对儿子也不似往常般欢喜，莫凯喊了她好几声，她才会偶尔眨下眼，从嗓子里穿来的声音也嘶哑的可怕。莫凯没有对江珊说莫明辉来看过她了，在莫凯心里，他真的希望妈妈能跟这个男人毫无瓜葛。虽然知道妈妈还是放不下他，一直放不下，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愿妈妈再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而受伤。
“妈妈，起来吃点东西好吗？你看看这鱼片粥，我刚从鼎泰丰买的，您不是最爱喝了吗？起来喝一点儿吧。”满怀关切的神情，温柔的话语，却打动不了江珊那颗早已干涸的心。
莫凯放下碗，替母亲捏了捏被角，柔声地说，“妈妈，还记得小时候我老让你带我去游乐园玩的事儿吗？”江珊依然不为所动，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莫凯神情温和，眉眼间有一种陷入回忆中的人才有的神采。“呵呵。那时候我老吵着让你带我去玩儿，我问你，别的小朋友为什么周末都可以跟爸爸妈妈出去玩，我就不行，你总说，小孩子不能玩那么危险刺激的东西。可是我真的很想玩啊！我也想坐在旋转木马上，看着栏外的爸爸妈妈，看他们冲我笑，冲我挥手。一直到六岁，每一年我的生日愿望都是可以跟妈妈去一趟游乐园，每一年都是。后来”说到这儿，莫凯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但是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后来，等我渐渐长大了，终于可以去游乐园了，才发现，身边没有妈妈在，再好玩的娱乐项目都变得没有趣味了。于是从那以后，我每一年的生日愿望又变成，可以早点跟妈妈在一起，如果可以，还是想跟妈妈一起去一趟游乐园。呵呵”江珊听到这儿，眼角微微的湿润了。她知道儿子有多苦，小时候没有给他足够的母爱，长大了还拖累他。儿子才20岁，一个正青春的年纪，就要被捆绑住，无法做自己真正想做的。她太了解莫明辉，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顺从的儿子，一个强大到能够管理整个企业的儿子。知道儿子从始自终都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生活，自己却无能为力。莫明辉能够让成年后的儿子每周来看望自己一次，已经是最大的忍让。呵呵莫明辉，最终，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吗？
“咚咚”，“小凯。”杨医生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进了病房，原本单调沉重的病房内瞬间变的生动了许多。“嗯。”莫凯接过花束，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床头，江珊这才慢慢地转过头来。莫凯一看母亲终于有了反应，又欣喜地解释道，“这是我让杨叔特意去买的，妈妈，你最喜欢的玫瑰，你看看，好看吗？”江珊盯着花看了好一会儿，又将头转了过去，闭上眼，低低地说了句，“拿走。”杨学金拍了拍莫凯的背，莫凯这才反应过来，怅然地将花束递给了杨学金，喊了句，“妈妈。”江珊突然狠狠背过身去，弓起身子，用手遮住双眼，低低地抽泣。
莫凯跟杨学金站在走廊里，默默不语。
“小凯，你母亲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还怎么做进一步的检查？”杨学金担忧道。
莫凯没有说话，靠在墙壁上，抬起下颚，闭上了眼。
“这样吧，你看你这几天也没好好休息，赶紧回去先睡上一觉，你母亲这边我来看着，有什么情况我会立马通知你的。”莫凯还是不作答。“小凯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现在不能倒下，你母亲这边的思想工作还需要你来做。听杨叔的，好好回去睡一觉。”杨学金这会儿完全拿出长辈的语气来跟莫凯说话，想劝莫凯回去，这孩子这几天真的太累了。莫凯挣开眼，低低地唤了声，“杨叔。”杨学金将头凑近莫凯，应了声，
“我恨他。”
我真的恨他。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