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碧落黄泉莫相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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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直善没有看到，杨慕初上了车关上车门之后，狠狠一拳砸到旁边的座位上，吓了阿四一跳，“怎么了，老板？”
杨慕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抚平自己的呼吸，“没事，开车吧。”
知道老板不想说的事怎么问他也不会开口，阿四没有再说什么，踩了油门，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开到一半，阿四似乎想到了什么，“老板，咱们回医院还是……”
坐在后座一直闭眼假寐的杨慕初半晌都没有回答，正当阿四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次的时候，这才听见阿初的声音，“回家。”
回到了杨公馆，杨慕初便一头钻进了书房，这几天一直躺在医院里，手头已经积压了不少的事务，他随手一页一页地翻着文件，心思却渐渐飘远了……
甫一听闻冰川计划，他就直觉般地知道，这件事，恐怕，自己还是逃脱不了，就像当初他毫不知情地卷入雷霆计划一样，杨慕初有的时候甚至会自嘲地想，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
他想到当他以为阿次代替自己赴约死在日本人手上之后，他曾到阿次的房间，细细地将他那些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物品一一归置好，在一个皮制封面的笔记本的扉页上，他看到了弟弟的字迹，有些潦草，但是遒劲有力：男儿何不带吴钩。
杨慕初自认不是什么热血青年，用他自己的话说，不过是在乱世中求生存罢了，只是那一刻，白纸黑字，几乎蛰痛了他的双眼……
这一刻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很久，杨慕初手上的文件还没放下，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看到夏跃春的那一刻，杨慕初就把到了嘴边的“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书房来吗”咽了下去，“怎么了，夏院长，什么事这么紧急，都找到我家里来了。”
夏跃春狠狠地吸了口气，“从医院走了干嘛不打个招呼？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阿初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发难，顺手把文件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夏跃春面前，“你知道青木直善这个人吗？”
夏跃春神色忿忿，“你别跟我东拉西扯，你……”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醒悟，“青木直善？日本人？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杨慕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赫尔曼教授唯一的一个日籍学生，冰川计划的牵头人。”说到这里却是笑了笑，“我刚刚和他见面回来。”
果然，这话一出，夏跃春便再也顾不得自己其实是来找阿初兴师问罪的了，“他说什么了，是不是和冰川计划有关？”
阿初依旧是一脸天下太平的笑意，“他想游说我，加入冰川计划的研究。”
夏跃春一时间怔住，他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从雷霆计划伊始，阿初就是各方所争夺的目标，但是……日本人这一次，下手竟是更加地快了，“我知道了……”
这下，杨慕初倒是有些吃惊了，“没有进一步的措施？”
夏跃春当真想了一下，却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要回去先和组织上联系一下，谢谢你阿初，这个消息对我们很重要。”
阿初看着夏跃春，笑了起来，“这么客气可就不像贵党的风格了。”
夏跃春最终没有强迫阿初回到医院，阿初自己本来就是医生，自己完全可以照顾自己的，因此夏跃春又跑了一趟，将医院里的药品搬来了一部分，嘱咐了句让他多注意休息，正打算回医院，又听见阿初的声音，气定神闲，“阿次那小子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夏跃春难得地没有什么底气地接了一句，“这个还不确定，我回去得给他再做个检查。”
杨慕初心知他这是在敷衍自己，却也没有拆穿他，“嗯，要是问题不大就让他回来住，我也是医生可以照顾他的，你也不希望有个人一直赖在你医院里吃你的喝你的还不给医药费吧。”
夏跃春的神色轻松下来，嘴上开始不依不饶起来，“谁说我不收医药费了，要是阿次一个人也就算了，谁让他有个有钱的大哥呢？”
杨慕初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他推了出去，“快回去治你的病人去，我还有事要忙。”
直到夏跃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杨慕初才露出了猎人看到狐狸一般的神情，那个小混蛋，是故意在躲自己啊，可是啊可是，你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吗？
杨慕初不知道，夏跃春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密室里找杨慕次，“阿次，阿初今天问起你什么时候回家。”。
杨慕次听到回家两个字就头疼起来，沉着一张脸，也不理他。
夏跃春在心里偷笑了一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看起来真的在害怕回家之后他哥收拾他啊，却还是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你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完全可以回家好好休养。”见阿次依旧是一脸的不情不愿，又加了一句，“反正早晚都得回去，难不成你还要在我这春和医院住一辈子？”
杨慕次低头想了一下，“我明天就回去。”跃春说的对，他总不能一直躲着，而且，他……其实也很想回到大哥身边，哪怕即将承受的是雷霆之怒。
俞晓江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餐厅里饭菜却还在冒着热气，阿初就坐在那里等她。其实她的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虽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是终究她是骗了阿初的……
阿初倒了两杯红酒，脸上是温暖的笑意，“陪我喝一杯吧，为了庆祝阿次那小子的劫后余生。”
俞晓江和他碰了碰杯，脸色依旧有些不易察觉的尴尬。
阿初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大方地笑了笑，“我知道，你答应了那小混蛋不告诉我，所以你不用觉得抱歉。有空的话，最近多和重庆那边联系一下吧，我这边，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俞晓江正色，“阿初，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阿初端起酒杯浅酌一口，“我有分寸。”
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杨慕初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关系，也没有去公司，穿了便服在客厅里正看报纸的时候，就听见了敲门声。
杨慕次站在熟悉的大门口，莫名地在想上一次拎着行李回来的情境，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来开门，触目所及的，依旧是大哥如常的温暖笑容。
阿次就那么突然地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下来了，他走上前去，扬起了一个微笑，“大哥，我回来了。”
阿初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回来就好。”
杨慕次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至少，并没有马上来，他回到杨公馆的日子过得相当舒服。伤势其实早就好转了，但是毕竟伤得重了损了元气，此番回来，在阿初明里暗里的监控下，当真是好生休养了一番。直到半个多月之后，一贯忙碌的阿初突然间回家吃了个午饭，放下筷子之后，笑着对他说，阿次，我看你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的那些账，咱们是不是可以算算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跑不了，阿次很认命地低了头，“阿次任凭大哥处置。”他想，他欠大哥的，实在太多太重了。
阿初脸上依旧是如同往昔一般的迷人的笑容，“去书房等我。”
阿初足足晾了阿次一个小时，这才推开了书房的门。或许是习惯使然，阿次依旧是挺拔的军姿，虽然神色间已经带了些疲惫。
阿初顺手把右手上的东西扔到阿次身上，阿次下意识地稳稳接过，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件黑色风衣，他有些弄不清阿初的意思，试探性地开了口，“大哥？”
阿初深深地吸了口气，拼命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杨慕次！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是我，醒来之后看着你代我去赴死，会是什么感觉！”阿初现在的样子是阿次从未见过的暴怒，“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那么长一段时间只能对着你盖在我身上的衣服掉眼泪的感觉！甚至你捡回了一条命也要瞒着我！要不是我设计了这次的事，你到底要瞒我多久！”
这样的指责压得阿次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对不起，大哥。”他说。只是，他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太轻，太单薄。
果然，阿初的怒火显然是一点都没有平息，“杨慕次，你认不认罚？”
这样的问话才是最折磨人，杨慕次低着头，并没有回答。
杨慕初神色一冷，“杨慕次，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说罢，也不等杨慕次开口，伸手按了他的肩膀，“跪下。”
杨慕次有些微的诧异，他一贯是看不惯这种封建的所谓礼数的，只是此刻……
他那么鲜明地感觉到，大哥虽然按着他的肩膀，却到底没用多大的力气。
他似乎还能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大哥为他做的一切……
终于，杨慕次咬着牙，顺从地跪到了地上。
他看着大哥踱步走到了自己身后，旋即，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带起的风声。
然后，背上，倏然地燃起一片火辣。
他瑟缩了一下肩膀，喊了句大哥，声音里有些莫名的湿润。
杨慕初却没有理他，扬手，又是两下挥到他背上，然后，他一把将手上的东西摔在地上，“你就在这儿跪着反省，杨慕次，我先提醒你，别给我动什么小心思，惩罚还远没有结束，你听话些还说不定有能撑得住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碧落黄泉莫相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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