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流星的爱情》独孤红玉

13、十二 留级 奔跑 不敢停 爱我的人

　　如果一切都可以在梦中找到，
　　我想，
　　我是梦中的国王。

　　我不想睡，不想学习，不想自习，不想生活。我忽然喜欢上了蹦迪，在深夜里，我独身一人，在夜幕里穿梭，在迪厅的弹环地板上宣泄。我疯狂地叫，疯狂地跳，疯狂地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一切。这个世界抛弃了我，我也抛弃了自己。
　　我很久没有上网了，我害怕自己去面对那份宁静，如果一个人可以不间断地睡觉，我宁愿睡觉。我夜晚在3点睡觉，我白天在3点起床。

　　失落是一种深渊，
　　让我越陷越深，
　　我在斜坡上越滑越深，
　　我却无力去阻拦，
　　也许，
　　是厌倦吧。

　　考试要来了，可是我却没有丝毫考试的心情，心里很静，就好像一潭没有波动的死水。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有如九华山的和尚说的，有慧根。我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不想做一切，我只想坐在佳山旁，看着云起云落，看着风声卷动，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人们来来往往。自己是超然还是逃避，不知道。

　　没有多久，考试了。大家都在忙碌着复习，而我却在无所事事，室友劝我，可是我摇了摇头，凄然一笑，不明白自己。

　　考试的时候我很镇定，
　　卷子上很多是空的，
　　可是我依然很镇定。
　　交卷子的时候我很镇定，
　　走出考场时我依然很镇定。
　　考完试后我依然镇定地喝了杯咖啡。

　　当我得知自己可能要留级后，我依然很镇定。我很镇定地走出学校的大门，在清晨空旷的马路上，我一个人的行走。不想想什么，不想做什么，我只想走走。但是胸中似乎有着什么，在不停地翻滚，让我难受，让我窒息。走着走着，觉得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痛苦。

　　\'喂，这不是独孤红玉吗？好久没见了。\'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

　　我一回头，发现是月儿骑着自行车，停在我身旁。依然是那双无邪的大眼睛，依然是那么天真的笑容。
　　我定了定，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然后回头，望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陪我跑步。\'
　　然后我就开始跑。

　　我头也不回，就奋力去跑，我看不见道路，看不见我的方向，我看见的只有自己眼前的脚下飞逝的路面。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奔跑，我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去奔跑，我不敢停，我不敢停。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会停下，我害怕自己的思维会运行，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思考，我害怕我会面对我不能面对的一切的一切，我害怕我自己终于要面对自己的怯懦，我害怕我终于要面对我这些年的一无所成，我害怕自己终于要面对自己不能面对的情感上的无能。我忽然想起了阿甘，我忽然想象阿甘一样，不停的跑，永远不停下。那样永远没有忧伤，永远没有痛苦，永远没有什么自己一定要去面对的！

　　我痛苦的跑在清晨6点，无人的街，一个人的奔跑。后面是一个女孩骑着车在努力跟随。

　　我跑了很久，很久，跑的筋疲力尽，我跑得很苦，跑得很累，跑得渐渐地慢了下来，我全力维撑，全力地坚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奔跑。踉踉跄跄，支撑不住了，我跌倒在地，然后爬起来继续跑，也许摔得很痛，但是比我心中的苦闷要好得多。我努力地去跑，摔得伤痕累累，但是，我依然不敢停下来。

　　终于，我跑到了江边，跑到了路的尽端。望着滚滚的长江，我的双膝一软，跪在了岸边。滚滚长江在我眼前奔流而去，天地浑厚在我面前坦荡自立，一刻间，自己胸中的诸多悲愤一齐涌上心头。\'唩\'的一声，我吐了出来，污物溅了一地。

　　我用力地吐，希望把自己胸中的一切不快和悲伤都吐出来，大口大口地吐，直到吐得只有胃液。\'好了，不要太伤身了，你感觉好些了吗？\'一只小手轻轻地拍在我的肩上，一个声音柔柔地说。

　　\'谢了，\'我定了定神，停了下来，\'我是不是很狼狈，很丢脸？\'我无表情地望着浩瀚的江面。
　　\'不是，你一定有很多事藏在心里，所以很痛苦。\'月儿温柔地望着我，和我并排蹲了下来对着江面，\'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你很善良，连一草一木都不愿意伤害。可是你自己却压抑着自己，很痛苦吗？\'

　　\'很痛苦？\'我的双眼不争气地红了，\'我这些年压抑着自己，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压抑着自己的孤独，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我在悲中笑，我在泪中哭。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我远离人群，我不和女生说话，我只是一心一意地寻找我生命中的一次传奇。如果给我一个小龙女，我也可以守候千年，至死不悔！可上天呢！？一再地捉弄我，我以为上天可怜我一片痴心，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可是，可是老天还是在耍我！我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给了我光明，在我一片光明的时候给了我黑暗，在我茫茫的黑暗的时候又给了我新的期盼，在我有所期盼的时候，又给我重重的一击，如果老天认为这样有趣，那为什么不再给我新的起伏，不是要一起一落吗？它能把玉儿还给我吗？我落了，让我起啊！\'

　　我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全然不顾着一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痛苦，自己胸中的淤痛一吐为快。
　　月儿温柔地望着我，却轻轻地笑了，\'其实我羡慕你，有起伏的人生，有波澜的剧情，不象我，生活是那么平淡。我没有爱过。\'月儿眨了眨美丽的睫毛，问我：\'对了，对你来说，谈恋爱真是那么重要吗？\'
　　我看着她那无邪的眼睛，真诚而清澈，叹了口气，\'我是有原因的。\'
　　\'告诉我啊。\'月儿抿着嘴说。
　　我轻叹一口气，\'为什么你总是好奇？\'
　　月儿甜甜地一笑，\'因为你一定会迁就我的。\'
　　\'为什么？\'我都是有些不解了。
　　\'就是一定会。\'月儿有些腼腆，脸红红的说。

　　\'好吧，第三个故事。\'我扬了扬头，长叹一声说：\'因为我需要爱。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的生父就把我和我的母亲一起抛弃了。我从小就是和我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我的性格倔强，从小不习惯和妈妈太亲昵，在别的小孩子还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打滚时，我已经爬墙上树，打架逞强了。可以说，孤独是我与生俱来的了。我的生父是个花花公子，而我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对天发誓，如果将来我有一个心爱的女人，我一定对她终生不渝，至死无悔。虽然到了我14岁的时候，我有了我现在的父亲，还有了我可爱的弟弟，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可是心中的情结还是解不断，我依然希望有一个自己的爱人，可以保护她，爱她，关心她，而她也可以给我温暖，在我受伤的时候可以安慰我，在我失落的时候可以抚平我心中的惆怅，在我觉得冷的时候，她可以温柔的抱着我，小声地安慰我，我可以在她的肩上落泪，可以不被人笑我不是坚强的男人……\'我的情绪难以自控，不得不停了下来，我不得不努力噙住眼中将要落下的泪，我不想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流泪。

　　\'然后就是第一个晴雪吗？她越飞越高，而你只能祝福。\'月儿轻轻地说：\'第二个玉儿你认为是上天的恩赐，更加珍惜。你用情好深啊。\'

　　我苦笑了一声，\'情到深处便为痴。我一生用情却还不如别人花言巧语，我事事用痴却还不是孑然一身？别人看我英俊潇洒便说我不是花花公子就是谈了七八次，我能说什么？一笑了之。\'我抓去一块石子向江上丢去，溅起一片水花。\'我不在乎功名利禄，只希望自己可以和心爱的人快快乐乐过自由的生活。我有最高的天赋，可是我却不在意成功的骄傲。我希望的是\'执子之手，与子白头\'的浪漫生活，而不是勾心斗角的世俗人生。\'
　　我拍了拍手，仰天长叹一声，\'可是到底有谁可以和我\'执子之手，与子白头\'啊！\'
　　泪，忍不住的从眼角上滑下，滚过脸颊，滴落在沙地上。

　　月儿忽然靠近我，伸出手，用手指在我的脸颊上的泪痕处轻轻划过。她的手指很纤细，指尖在我的脸颊上滑过，带动着一细细冰凉，感觉好美。我似乎想反抗，可是身体却僵硬着移不开，只好用眼睛惊惑地看着她。

　　她的眼角含着泪花，晶莹的眼睛无比怜惜地望着我，美丽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扑搠着。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望着，耳边是江浪拍击着岸边的声音。她望着我，我望着她。我们无语，因为谁都不知道事态的发展。我们会恋爱吗？或者这只是一时的情绪？我迟疑地缓缓将我的手举起，轻轻地移上我的脸颊。我迟疑地望着她的眼睛，我的指尖轻触到她放在我的脸颊上的指尖。心中一动，那种感觉，很奇妙。
　　就这样，良久，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有江风徐徐地徐徐地在我们之间吹过。

　　一声长长的汽笛声从远方传来，将我从沉醉中惊醒，我定了定神说：\'我们走吧。\'
　　\'好吧。\'月儿眼神中闪着哀怨的目光，婉婉地把指尖从我的脸颊上移下，动作轻盈美丽。
　　我缓缓地从地上站起，动作有些生硬，拍了拍身上的灰和污物。月儿也站了起来，她似乎在想什么。
　　\'走吧，别迟到了。\'我对她笑笑说。
　　\'吴晟，我有话要跟你讲。\'她忽然表情很拘泥，似乎下了很大勇气。
　　\'说啊。\'我故作轻松的笑着说。
　　\'你把头转过去，背对着我。\'她，脸红红的，有些害羞，低着头对我说。
　　我转过身，把背对着她。
　　片刻的停顿。
　　我感觉到她走近我，轻轻地把额头靠在我的背上，用小手在我的背上轻轻地写了两个字。然后我就听到她用很细微的声音轻轻地说：\'我喜欢你。\'
　　我瞬间惊愕住了，我站立着不动，我的背部也似乎僵硬住了，我的身体不能动。在顷刻间，胸中似乎汹涌地翻滚着什么，在自己的心中呼之欲出。我的身体在战栗，我甚至不能面对这种自己不曾预想的情况。
　　我和她？合适吗？会害了她吗？还是会解救自己？也许她适合我？也许我们只能是朋友？也许她只是又一个同情？我吗？我是个天性放荡的浪子，我会照顾好她吗？或者她只是因为同情我的一时兴起？我们之间有感觉吗？刚才的那是感觉吗？还是只是自己悲伤时需要别人陪陪？我的心中真的爱她吗？
　　时间在我们之间慢慢流逝。
　　月儿缓缓地把额头从我的肩上移起，缓缓的走开，然后，我就听到她推动自行车的声音。（也许她的脸色苍白？我的心中忽然一动。）
　　\'等一下。\'我忽然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月儿停了下来。
　　\'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好吗？\'我转过头，看着月儿说。
　　\'好啊。\'月儿有些失措，旋而对我一笑，好美，原本苍白的脸上浮起许多红晕，好像天边的红霞。好美。
　　我们对视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善待自己。\'她真挚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点点头，盯着她的眼睛执著地看，仿佛想看出什么。
　　月儿有些不好意思，把目光移开，低着头对我匆匆地说：\'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我怅然一笑。
　　看着她逝去的背影，我小声说：\'谢谢，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