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流星的爱情》独孤红玉

12、十一 如果是铁坦尼克就好了

　　我忽然想抱一抱她，
　　就算此后的永远的永远她都不属于我，
　　起码，在这一刻，在这一分一秒，她是属于我的。
　　也许她注定是别人的新娘，可是在这一刻，在这一分，这一秒，她是属于我的。

　　日子是很容易过的，不管是快乐地过，还是忧伤地过，总之，国庆了。

　　其实我国庆是不想回家的，可是家里的爸爸妈妈总是不放心我，好像几天不见我就会变成非洲难民。于是，我不得不奉旨回家。

　　回安庆最好的交通工具是坐船，因为坐船很稳，不会晕车，而且是晚上6点钟的船，第二点早上7点到，就当是在船上睡了一觉。我并不急着买票，因为我知道是买不到的，中国没什么，就是人多。因为人多，通常是几个人一起买才能买到一张卧铺，只能用来放包。我是一个人，别想了。其实看着很多人忙忙碌碌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排队的人很多，我肯定没有床位，所以我悠闲地站在了最后。然后我就上了船。
　　夜晚的轮船上是很无聊的，每次，我都喜欢在船头一个人独立，让江风在我的耳边吹过，让浪涛在我脚下流过，然后，我看着深黑而又广寂海面上层层的波涛，肌肤是冰凉的，但心灵会变得空旷。我的心在呐喊，虽然空气是寂静的，但是我依然仿佛听到了我的呐喊声在江面上传荡。然后就是浪涛声。夜晚让我沉醉。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断断续续的也有一些人来到船头，男男女女，大都是学生。我依然没有开口，只是用自己的心在歌唱，呐喊，在我的耳边，仿佛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四周回翔，在空旷的海面上回翔。仿佛我在铁坦尼克上。
　　然后，我就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很喜欢在船头，风吹的感觉很好。\'
　　我表情瞬间凝固，我惊愕，好像触了电，被雷打了。这个声音我何其熟悉，在我的梦中它无数次地频繁出现，让我失眠，叫我痛苦难眠。是惊喜吗？是吧。也许这艘船真是铁坦尼克，也许我们真是杰克和柔丝。我的柔丝，我们注定会在船头相见！
　　当我的头侧转了三十度时，当我想惊喜地庆幸这次偶遇时，我就听到了那个声音……
　　\'小心着凉了，船头风大。\'
　　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果我猜不出这个男声是谁的，我就是一头猪！他们是一起复读时认识的，也是一起考来的，自然是一起回去了。为什么我这头猪还异想天开地认为我会在轮船上和她偶遇呢？这艘船是铁坦尼克，她是柔丝，不过，我不是杰克。
　　我缓缓地转回了那三十度。
　　于是，在晚风徘徊的铁坦尼克的船头上，在漆黑的江面上，柔丝和杰克在兴奋地聊着一切的一切，旁边是一头大耳朵的猪。

　　这只猪噙着眼泪，竖着大耳朵，小心地听着柔丝的声音。它并不希望偷听什么，只是希望可以听听她的声音。
　　风，夹着她的声音，间断地在我的耳边抚过，好像夜晚的歌声。
　　……
　　\'你是说那个吴晟啊，其实他人很好，不过和他在一起很难受，怪怪的，尴尬。\'
　　……
　　猪的心碎了。

　　很久，他们走了，柔丝和杰克有着他们的浪漫。船头上已经没有人了，夜深了，只有一头猪，望着广芜的江面。
　　猪转过头，想喝酒。

　　买酒在轮船上是一件很受欢迎的事情，因为轮船上的价钱足足比岸上贵了一倍。然后，猪买了很多酒。

　　随便的坐在船头，对这满天的星星，整瓶整瓶地喝酒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天地之间。唯我逍遥。我想忘记一切，忘记心中的一切酸苦，忘记所有的所有，忘记我是谁，忘记我爱谁，忘记谁拒绝我，忘记我为什么而痛苦，忘记我为什么而孤独，忘记我的人生为什么这么坎坷，忘记我的感觉为什么那么难受。忘记一切的一切，现在，我只是一头失恋的猪！
　　我胸中有无数酸苦，我的头好痛，我的胃好难受。我侧过头，将胸中的苦痛吐了出来。在甲板上乱吐污物是不对的，但是，我想，没有人会和一个喝得烂醉的人，不，一头烂醉的猪计较太多。

　　\'吴晟，可以谈谈吗？\'
　　一个清晰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的流水声，动听，穿过我耳中的层层叠叠的虚幻杂音，渗入我的心中，灵魂。
　　我挣扎地张开我的双眼，一张美丽的面庞在我的面前如同水中的折影一般轻轻地晃动，我努力把她看清。是她，还是那张让我魂牵梦绕的那张脸。我的酒一下醒了一半。
　　她的面容还是那么清秀美丽，她的眼神还是那么迷惑而惊恐。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惜没有什么力气，只好扶着墙，奋力站起来。\'当\'的一声，我不小心撑在窗户上，玻璃碎了，我撑得满手血。
　　\'啊――\'她轻轻地呼了一声。
　　\'没什么。\'我摇摇头，\'不过不好意思，我们得换个地方说话，不然……\'
　　我望了望地上的玻璃笑了笑，说：\'船警会先把我抓起来。\'

　　我摇摇摆摆地在前面开路，尽力抓住眼前的一切可以依撑的东西，努力地向前走着。后面，是她怯生生地跟着。然后，我们从船头来到了船尾。

　　我尽力地靠住栏杆，不让自己倒下去，不让自己在她的面前太丢脸。然后潇洒地笑了笑说：\'说吧，什么事？\'
　　她望了望我，低下头，委婉地轻声地说：\'对不起。\'
　　\'傻瓜，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自己喝酒而已。\'我摆摆手。\'男人嘛，喝酒是正常的。\'
　　\'可是，你不要自己折磨自己啊，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啊。\'她迟疑而又关切地说。
　　我摇摇头，茫然地看了看远方。\'这个我知道，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爱一个人很痛，我难以避免。\'
　　\'可是你其实只是把我当作成另外一个人啊，你说过，我和晴雪很像啊。你爱的是她，不是我。\'她皱着眉头，怯怯地说。
　　我长叹一口气，\'我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不管当初我是不是爱，我已经永远不会爱她了。因为她离我太远，她太高。她太有成就，太有目标，她在我心中已经成为一种榜样了。她努力地飞，越飞越高，努力地去找她的幸福，而我，只配看着她飞走。我，永远是在地上。\'
　　我望了望玉儿那双美丽清澈如泉水的眼睛，苦笑。\'然后我只有把自己隔绝，把自己的心藏起来，远离任何女孩。可能只有你才因为特殊的原因，可以深入我的心扉。记的那段时间吗？我们还是笔友的时候，你的信是我最大收获，是我精神的唯一支持。其实我犹豫过，我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可是到后来，有一次我回安庆时，没有见到你，我就在那站着，站了两个小时，在那两个小时里，我仔细地分析了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发现，其实我一直深爱着你。因为我害怕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一直欺骗自己。现在我不想再在自欺欺人中生存，我要勇敢的追求你。你知道吗？我在大学一直没有谈，一直在等你。当知道你终于考来时，我兴奋地请同学吃大餐。只是没有想到，你们是比翼双飞。\'
　　我转过头，望了望江面，悄悄噙住了眼泪。
　　\'可是我一直只是把你当作大哥哥啊，我只是把你当作大哥哥和笔友啊。\'玉儿无奈地说。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啊，我依然是爱你的啊，不会有人比我爱你更深。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啊，你现在可以把我当作一个恋人，而不是一个哥哥，或者，起码可以把我当作一个可以谈恋爱的人选啊！\'我执著地说。
　　\'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啊。\'玉儿摇摇头，美丽的大眼睛还是那么无奈的眼神。
　　我用力拍了拍栏杆，\'我知道，这正是我痛苦的根源！我拒绝一切，苦心孤诣，唯一只是等你来到这里。可是没想到，一来来双。\'\'不过，我想问你，你觉得他有我爱你吗？\'我望了望玉儿。
　　\'不知道。\'玉儿皱了皱眉头。
　　\'我想不会的，因为我觉得我是唯一一个不是因为你的美貌而喜欢你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不是这么漂亮，或者你不小心被毁容了，他还会这么爱你吗？\'
　　玉儿没有说话。
　　我顿了顿，望了望玉儿，\'其实你知道，如果你不是这么漂亮，也许你会比现在少了很多东西，少拥有很多东西。美好的外表是好事，也是坏事。他可以让你拥有很多，也可以让你失去很多，失去真实的感情，看不清很多真实的实质。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是个平凡的女孩，他还会爱你吗？你是知道的，我会的。我宁愿你是个相貌平凡的女孩，那样起码没有人跟我抢。\'
　　玉儿摇了摇头，小声地说：\'可是我已经是这样的啊。我生就这样子，没有办法啊。\'
　　我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我是说不动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都有自己的幸福，我又凭什么去拆散别人呢？我自己是不是很恶毒？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已经疲倦了，我只想多看看她。我温柔地看着她的脸庞，看着她那无奈的眼睛，她那晶莹的眼睛闪着美丽的光泽，我是那么魂牵梦绕，那么牵挂思念她。江风在我们中间徐徐刮过，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果没错，应该还是八十八厘米。我忽然想冲破这层距离，我忽然想抱一抱她，就算此后的永远的永远她都不属于我，起码，在这一刻，在这一分一秒，她是属于我的。也许她注定是别人的新娘，可是在这一刻，在这一分，这一秒，她是属于我的。
　　沉默，我和她都没有说话。
　　她扬了扬头，望了望我，避开我的炙热的目光，说：\'我要回去了，我的男朋友还在等我。\'
　　\'你能让我抱一抱吗？\'我说。
　　她惊讶地望着我。
　　\'我想抱抱你，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我只想抱抱你。\'我平静地说。
　　\'不可以，你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玉儿慌恐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等了这么多年，我只是想抱一抱你，可以吗？我答应你，以后永远不会再见你。\'我的情绪有些失控，我，我，真是很伤心，我希望可以满足我唯一的心愿，因为我知道我永远没有机会了。
　　\'不可以，我要回去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玉儿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愣了愣，看着她惊恐的眼睛，看在她美丽的面庞，我的酒醒了很多。我摇了摇头，用力，用力的拍了拍头，我的手上还有血，玻璃渣，可是，我的确醒了不少。为什么要让自己爱的人惊慌，为什么要让自己爱的人不愉快？！
　　我转过头，咬了咬牙，努力不让自己回头。\'你回去吧，替我谢谢你的男朋友，谢谢他能让你来。再见，我爱的人。\'
　　我细细的听着她转身的声音，美丽，优雅，我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她啊。她转身的动作应该是很轻盈的，很优雅，我却不敢看。再见了，我的柔丝，可惜我不会是杰克。这次经历很美，可惜这艘船不是铁坦尼克。
　　\'再见。\'她的声音很美，和着徐徐的晚风，然后，在我身后缓缓地消失。
　　我轻轻地小声说：

　　\'再见，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