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边红药》谭立浩

9、雨的安排

　　这时节果真已处在夏天的节奏里，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好的天，这会东南方竟被乌云遮盖住，仅有的白云也被吞噬掉，远山的墨绿色也笼上了浅灰。我和晚静说话间，乌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领整个天空，我们本打算回去，因为家里收的谷物正在晾晒着，这雨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只是说时迟，那时快，风卷残云，大雨压境雷霆万钧之势，我们回家的计划不得不搁浅，只能先找个临时港口暂避风雨。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满眼的都是六月初夏的青翠却似荒芜更见荒芜，似乎无处可躲。就在这时建在大山山洞之中的龙王庙露出了冰山一角在向我友好的招手，我手指着龙王庙的方向告诉晚静：“晚静，我们就去龙王庙去避一避吧。”
　　晚静看了过去点了点头，背起小提琴走过来搀扶着我，我听到远方传来的雨的脚步声似万马奔腾：“晚静，看样子雨马上就要下了，你先过去，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挨淋。”晚静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我像是责备。
　　我避开她的目光：“一个人挨淋总要胜过两个人！”
　　“能一起吃苦受累的日子才是最难得的，以后能值得铭记的也是这种日子，你要知道风雨同舟共患难的日子更值得珍惜。”
　　这话没错，只是我更多的是自责：“按理说这一切都该是我做的，现在我却感觉自己像个累赘。”
　　“胡说什么，谁活着也不能说一辈子就顺顺当当啊，别瞎想，雨就要下了，咱们赶快走吧，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心疼我的心疼。”我静默不语，晚静我们两个像是爆了胎的车子走的很慢，不过很是幸运，我们前脚到目的地后脚才下起的雨，冥冥中感到是老天的有意安排。
　　我打开用钢丝代替铜锁锁着的门，最近农忙庙里有人前来供奉，香火不断，龙王爷石像前的案几上摆满了贡品，是山里的野生水果，不过可以食用，当然一定是可以用来食用的，这时候即便是这些人再怎么贫寒也不会吝啬，更不会心有不诚，这点他们非常明白，拜神最重要的就是虔诚，这样才能得到神明的庇佑。
　　这个山洞纵深很深，我见了龙王爷的石像，给鞠了一躬，晚静给了我一个白眼，从小受林爸爸的熏陶晚静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据我所知林爸爸林长青有一个身份是，中国共产党，他们信仰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那核心思想是唯物主义不相信牛鬼蛇神。
　　见晚静如此我只好收起身来，风携着雨向庙里来，我关上了门抵挡雨水的飞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看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们只能做好“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
　　说起来出来已有几个时辰，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点可自己肚子却一直帮忙记着，小声嘀咕着像闹钟在提醒着你到饭点了。晚静听我肚子跟我闹意见，在一边笑了起来，感觉自己真不争气，晚静刚要开口说话，自己的肚子像是配合我一样也咕咕叫了起来，这下我也笑了起来：“饿了，不过还真巧，咱俩胃有灵犀。在这荒山野岭的怕是要委屈它了，委屈它倒没什么，关键怕是要委屈你了！”我说着揉着自己的肚子。
　　透过微弱的光芒我看到晚静的脸色泛起了红晕：“就你会说好听的话哄人家高兴。”继而她又指着案几上的青涩的水果还有几个窝窝头说：“饿了是吧，瞧！现成的。”我忙捂住她的嘴以免她在口无遮拦的：“那个可不能动，是人家上的贡品，要是触动了龙王，我们可就遭殃了。”
　　她忙把我的手拿开说：“你是打算饿死吗？到现在了还顾忌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迷信？”她说着起身去拿案几上的供品。
　　“我不是信，只是担心，毕竟是人家一片诚心。”我闷声说着，有点怨念。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解了燃眉之急，明天我们再给补上。”
　　我说理说不过她，就只好去找火石，因为天渐渐暗了下来，可雨似乎没有减弱的趋势，我在靠里面的地方点燃了旁边废弃的柴禾。顿时亮了好多也暖和起来，不过火焰却似行将朽木了一般，怕是这山洞太过封闭二氧化碳气体浓度过大的缘故，我就出去把刚才关上的门又打开，让空气流动，并搬来两块相对平整的石块垫的很高让晚静坐在上面。晚静坐下后递给我一个窝窝头，我还是有所忌讳，不过看到晚静渐渐变得愠怒的脸还有她坚定的目光，我还是接了过来。
　　望着外面的依旧滂沱的大雨，忽然想到家里晾晒的粮食忙走到庙门口看着下着的大雨焦虑了起来，叹了口气被晚静听到了，晚静忙自责了起来：“其实都怪我，不该带你出来。”
　　我回转身忙说：“怎么能够怪你呢，要怪就怪。。。”我本想说要怪就怪龙王的，可我看了看身边他的石像就又收了回去，我马上就又说：“要说今天我们算是见识了世间的大美，不当有遗憾，有些风景是不能错过的，就像是在这个特定的年纪遇到某个人，断不能错过。”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晚静，她心里怕是发了怵忙的避开：“不知道那些芍药现在怎么样了，禁不禁的起这狂风暴雨。”话语里全是忧虑，晚静就是这样，会心疼许多与之不相干的人与事，或许在她心里所有的这一切都与她相关。
　　这雨下的突然我们出来的也唐突所以穿的很是单薄，在这山上加之大雨狂风晚静娇弱的身体到底是抵抗力有点差，打了个喷嚏，那么一瞬间看着她，冥冥中我看到了那万花丛中的一株芍药花，在风雨中颤抖。我知道对她我要全心的呵护，忙的去脱上衣。
　　“你这是要干嘛？干嘛脱衣服吗？”她脸变得潮红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我上身只是穿了一件薄的长袖衣衫，刚才的脱衣动作其实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只是出于我对她的关心和爱，竟被晚静误解了，可说来脱掉上衣我上身就是□□了，这荒郊野岭孤男寡女，也难免被她误解，误解我对她心存不轨。
　　“我。。。只。。只是怕你冷，想。。哦，还是这样吧，我们向里边坐，在里面坐会好点。”我有点儿思维混乱说话有点儿颠三倒四。
　　可是没想到晚静更加的误会了说了句：“向里边做？“做”什么？”娇羞的语气，都怪我辞不达意。我不敢再说些什么了，挠了挠头。两人似乎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不过我隐约在这尴尬里感觉到了更多的是温馨。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我们都还在那氛围里专注的注视着火焰，脸部滚烫不知是眼前火焰的原因还是由于内心的激荡发生的变化，我俩都没注意到进来了一个人，是那人先出了声，唬了我俩一跳，惊慌间，晚静一下抱住了我，我定睛一看是我们村的傻丫头，傻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