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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弄巧成拙 ...

  •   宋楚乔是个行动派的商人,对行商尔虞我诈甚是了解,对防范情敌也自有一套。薛覃的面子够大!他亲自查证。

      薛覃根本想不到身后拖了个小尾巴。跟踪三日,经宋楚乔察言观色,果真薛覃撬他墙角。

      也不知是不是他老子暗中借力,薛覃竟成了翠螺的同窗。两人有说有笑出了官塾,不回各自府中,跑郊外放风筝、钓鱼。羡煞了宋楚乔,两眼印满了妒忌二字。

      宋楚乔自认样貌堂堂,辩口利辞。身价更是堆金叠玉,是大户人家首选的金龟女婿,偏偏有“瞎子”视若无睹。

      “翠螺啊,翠螺,你让楚乔哥哥我怎么办呵……”突来灵感,照薛覃前车之鉴,近水楼台先得月。次日他带上话梅和五箱物资、银子会会唐宗官塾的沈先生。

      沈先生第一次看见有钱人家如此阔气,文房四宝就占了四个箱子,最后一箱是白花花的银子。宋楚乔建议用来修葺官塾的房屋、书院。同时他发表一些自己的求学之论,沈先生头脑一热,收了他做学生。

      他有意无意提到翠螺的葛夫子,言说欣赏,沈先生立地安插进去,并向求学的弟子们介绍他是葛夫子学生里头年纪最大的一位。

      宋楚乔脸皮媲美城墙,摇着头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朗朗上口,并非事先做好的功课,他从小学字,不为名只为利,商人必备的修养。余光扫到葛夫子严肃的点点下巴,心里的优越感催使着目光挑衅撇向薛覃。

      也不知为什么,他埋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宋楚乔挑眉,目光投送到焉翠螺的脸上。

      焉翠螺打了个冷颤,垂下眉目不敢看他。

      葛夫子拿着戒尺指向宋楚乔的座位,他未坐暖,葛夫子叫起薛覃背诵前日刚学的诗文。

      一起头便是结结巴巴,前言不对后语。书院一片安静被几声“噼里啪啦”的抽打声弄得更加鸦雀无声。

      宋楚乔搓搓手掌,暗叫葛夫子真够狠哩,假设翠螺犯了错,她皮娇肉嫩的,葛夫子可动得了手?

      事实证明,他和其他人的智力是相等的,唯独薛覃笨得像头猪,四行诗,仅仅记住了一句,一句里头背错三字,没药救了……同情干爹,儿子傻不是他的错,是父母生的,丢出来现,就是不自量力了吧。

      跟他抢翠螺,薛覃没这能耐。

      则结果相反,下了课,薛覃独自留在书院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背书。翠螺陪在旁,安慰他,鼓励他。宋楚乔在旁劝导,其二人当他是外边的春风,拨不乱心湖,一门心思咬文嚼字。

      宋楚乔不会接受失败,他越挫越勇,发挥牛皮糖的攻势向焉翠螺表真心,送诚意。

      焉翠螺嫌他烦不胜烦,想了个计策,指示他去买城西三酥饼铺的贵妃红酥饼,此物醉相思,入口即化,饼状如牡丹花瓣绽开,典雅,味美。每日限卖,买它都排成了长龙。算他巳时出书院,未时也不一定赶得回来,免不了一顿戒尺伺候。

      得了佳人的“命令”宋楚乔岂敢不答应的道理,既然出了书院,薛炎的两只花瓶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顺道回了趟宋府,他差话梅先去三苏饼铺排队。他手痒,抱着花瓶,逛进赌坊。

      里面鱼龙混杂,叫骂声巴不得顶穿房梁。

      宋楚乔挤进一个堵摊前,丢了两锭银子压大。

      “开!开开!”荷官开了碗,“大!”暴喝声刺穿耳膜的趋势。

      宋楚乔哈哈大笑,摸着下巴,考虑下一手压哪一处。

      有人见宋楚乔穿着唐宗官塾的红衣裳,举手投足间像大户人家出来的,方才那一手漂亮,决定他压哪,他们有样学样。

      宋楚乔也瞧出了眉目,心里乐滋滋的,他今日一身红服,说不定能赢它个满堂彩。

      压小的银子堆成小山,唯独压大的多了两个铜板。

      宋楚乔好奇谁出手如此寒酸?正是身边不及他一个头的矮公子。艳丽的桃红……真够骚包的,再看侧脸,眉清目秀,两撇胡子倒是浓密卷翘。

      “看什么看!”脆生生的音色,好像在哪听过?

      “小!”荷官打断宋楚乔的思路。周围咒骂声又起。

      宋楚乔不信邪,将身上的银子全压小。矮公子依旧压大。这会没人向着宋楚乔,改投奔矮公子去了。

      宋楚乔暗骂他们墙头草!骂完了银子又被收走了,他瞪大眼睛,脱口道:“你们不会是做手脚吧?”

      荷官一听,扯住他的领口吼道:“玩不起别玩!”

      宋楚乔低叫:“谁玩不起了。大哥,你看这花瓶值不值?”丝布一掀,仕女花瓶面了世,周围一阵唏嘘。一看就是上等的油彩,上面的仕女巧夺天工,个个栩栩如生,骚摆媚姿。

      荷官朝旁边的打手说了悄悄话,打手入了内屋,尔后他恢复皮笑肉不笑说:“公子,请。”

      宋楚乔嚯嚯两声,抱着花瓶压往小。此时,矮公子托住落瓶底部:“兄台,你的花瓶精致,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何必放在赌桌上,失了它的价值。”

      宋楚乔嘿嘿两声:“为了翻本,惟有下策。”乘对方一愣,赶紧压好地,等着荷官摇骰子。

      最终他还是把花瓶输了出去,矮公子没有参与,他死死咬出一排齿痕,双眼冒火。

      宋楚乔哀呼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输了,不行,花瓶得赎回来,那可是老匹夫的心爱物。

      他缠着荷官要见赌坊老板。赌坊老板很是爽快的接见他。

      矮公子瞧阵势,心中啐了口:好个臭小子,居然存心放水!上前欲冲进内堂,却被坊里的打手各钳一臂,丢出坊外。

      矮公子岂肯罢休,寻到赌坊后门爬墙翻进去,接着找到宋楚乔与那赌坊老板商议的窗门下,猫腰偷听。

      一炷香的功夫,闻赌坊老板送走宋楚乔,矮公子也退了出去。

      半夜三更敲过,有一矫健的黑影飞入赌坊,他准确找到赌坊老板的寝室,借柳梢缝中射下的月光开始低头翻弄柜子、花架。

      赌坊老板吃饱喝足,与一票子兄弟进了内院后分道扬镳,门没关,酒醒了大半,小眯眼聚在一个会动的黑点上,大喊一声:“有贼!”

      黑影一惊,刚巧找到两只值钱的花瓶,二话不说,怀揣着跳出窗外。

      等赌坊小楼喽们聚过来时已为时已晚。

      宋楚乔次日收到赌坊老板的消息,花瓶被盗,急忙跑来案发现场,拍桌子蹬椅子。

      “怎么办事的?你要我怎么向干爹交代!”宛如吃了火药,看谁都不爽,昨个说好先寄放他那儿,明天有买家上门,这好,东西没了,银子失了,谁赔钱才是最主要的!

      赌坊老板知道其中利害,一个字不敢吱。宋楚乔正火着昨天下午好容易买到贵妃红酥饼,回书院吃了三把戒尺,翠螺且不屑一顾,声称牙齿疼,无福消受。活活把他给气死了。

      最终,宋楚乔诈取赌坊老板一笔钱赔偿干爹。赌坊老板一个屁不敢放,还得抽着笑脸奉上银子。

      宋楚乔临走前,赌坊老板把那偷儿遗失的一只耳环交给他。

      宋楚乔登时呸了声,早不给他过目。回府的路上,他坐在轿子里,捏着耳环钩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吊坠上的红宝石。

      女贼?是义贼还是……去,又不是偷他家的,唤了话梅,改路去中书府。

      经此一遭,薛炎有了提防,嘱托宋楚乔千万小心。他的小金库虽不大,但个个在万百两之上。过了些日子,他又心痒难耐找来宋楚乔,要他倒卖。

      宋楚乔敷衍着拿了东西就走,他一刻不肯待,这里空气太污秽了。

      偏偏有人不放过他。十夫人千金一袭金装出现,吊着细嗓问:“哟,干儿子,你爹又让你干啥去了?”

      宋楚乔好笑地鼻子哼哼:“关你屁事。”

      “放肆!”千金一瞪眼,谁敢在她跟前横,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宋楚乔见过世面,女人的狠不过是口气上,在床上,还不是一只让人疼的猫么。别说,薛炎今有六十了吧,怎娶得到这样一个丫头片子,要放在三十年前,薛炎算得上隽拔,而今也不过是个糟老头罢了。犹可见她为财嫁,心里亦有苦衷。

      宋楚乔难得软了性子:“喂,你要有难处就直说,宋某不会见死不救的。”

      千金心神一跳,他的眼怎倏地温柔起来,害她心跳的好快,一把热气从脖子根烧到脸上。

      “妾身吃好,住好,你多事个啥,办好你自个儿的事,学人读圣贤书,你有那定性么!”扭过身,摆弄身前的矮树丛。

      宋楚乔抓住话中字句:“你怎么知道我拜于唐宗官塾门下?噢!你跟踪我!”

      千金恼羞嗔怒,摘下叶子扔在他脸上:“胡说,妾身路经不小心看见,你穿一身红真傻。”

      再傻也比得过薛覃,宋楚乔不禁扫了眼千金胸口上的宝石颈链。心里惊骇,好熟悉,似乎哪见过,再见她耳朵上的吊坠,和衣服是同系的金色,戴着显老,一点儿不配她的姿容。

      他端详得太过认真,害她又是紧张一番,捂住胸口,嘟嘴骂道:“你们男人全是色鬼。再看,我就剜走你两只眼珠!”

      他闭起眼睛,微微牵动嘴角:“我好怕,好怕,哎,十夫人凶神恶煞,宋某怕再不离开,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咯。”装成瞎子,摸着前方走路。

      千金苦笑,明明宋楚乔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要与坏人在一起呢?可惜啊……抖擞精神,她捏揉胸口上的红色宝石吊坠,刚刚她眼尖,看见他怀里揣着一只梨花小木盒,里面的东西她有兴趣知道。

      宋楚乔可没兴趣让别人知道,他选了三日后的晚上,乌云遮日,正是做龌龊勾当的好日子。

      他披了斗篷盖住脸,话梅站在旁,时不时问今晚渡头交易的人是何许人。

      他言简意赅的回答话梅,大生意,大人物,不可说,不可传,有银子就好。

      上岸的男子块头高大,身后的跟班,个个臂膀比他大腿粗壮。

      话梅细心听对方说话,一出口像是塞外胡语。宋少爷听得懂么?举目望着他的嘴,似有达成共识的笑意在其中。不亏是他的宋少爷!

      宋楚乔高高兴兴命话梅把盒子递给他,打开盖子一条缝,迅雷般盖上。

      话梅想问发生啥事,宋楚乔下唇一抖:“坏了!”

      再见宋楚乔向大块头相谈不欢,对方忽然沉下一张脸,语速快了不止一倍,喷了他一头口水。

      好容易哄走突厥贵族,宋楚乔回府里书房敲着脑袋打转,到底谁掉了包?把南海夜明珠换成重量一样沉的圆石头。

      要不要及时上报薛炎?拖的时间久了,他若知道,会怀疑是他吞了银子。目光扫过案几,单只红宝石耳环垫在上好的宣纸上,透过烛光,晶莹剔透浮着层红晕。

      再缓缓看,宋楚乔思虑着,以至于逛街不过中书府,门前逗鸟避开中书府里的下人,读书的事……想去则去,被人堵路,有够孙子的!唯一做了件畅快事,他前些日子在书院亭子里揭了薛覃的身份,谁让翠螺老在他眼前和薛覃卿卿我我,勿忘了,两家老头子是对头,他是“好心”告诉他们,他俩没戏!谁知后事,因他弄巧成拙,他哭都来不及挽回。

      哎,逃得过初一,逃不了十五,他自个儿赶投胎送上门,不为夜明珠,只确定薛覃尚在府上否。他得知消息,翠螺与薛覃私奔了!这消息太惊心动魄了,比薛炎恐怖十万倍,他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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