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寨》桑柔

6、忘记？

　　穿着喜服的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前，手中握着床上之人苍白的手，眼中溢满了忧伤。
　　“大哥，去休息一下吧。”鬼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这里有我就好。”
　　“我不可以再次失去她的。”杀破天茫然地望着前方，缓慢地摇头。
　　“那你要娶她只是因为以前的夫人？”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轻微的摇头后又怔怔的点头，“也许吧，她和云儿那么像，那么像···”
　　“大哥···”杀破天转向他，“假如···你不是真心爱她，便放了她吧···”
　　“呵，放了她？我做不到，失去她的痛苦···你永远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好久，鬼面抬起头对杀破天说“嫂夫人已经死了，而如烟也已够苦了，现在放手对你对她都好。你不可能给她幸福···”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幸福？我会尽我所能···”话还未完便被打断，“她会幸福现在就不会躺在床上了，大哥你到底明不明白？”
　　“出去！”鬼面有点恍惚，杀破天从来不会生气，不管面对任何事，可他今天这样，显然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太难了。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我先走了。”
　　婉儿，天，这一生我最爱的两个人，我会让你们幸福的，就算拼尽我所有，我欠你们的太多了。婉儿，既然天不想放手，那么我会让他爱上你，你那么美好的女子，该过上幸福的生活。而我的存在，你这辈子不知道最好···
　　竹林中的黑色身影是那么落寞。
　　而杀破天望着床上的女子，竟一下子哭了出来。“云儿，我到底该怎么办？”脸埋在双臂中，像个孩子。
　　“我知道你已经死了，可我自从看到如烟，我总感觉你并没有离我而去。她和你一样坚强，我至今仍记得砍头前你脸上的不屈与强忍着的害怕，可我却没法救你···你知道吗，她以前还是大家闺秀，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卖到青楼，可她还是活下来了。呵，见到她第一眼就忍不住去打探她的过往···云儿，今天我是不是话特别多？”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放开她。可是正如鬼面说的，她该得到幸福，快乐的生活。而我给不了，亦或说她根本不想我给，她只想要走，最后竟决然地伤了自己。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她走呢？”再次把头放在臂弯中，因此没看到女子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翌日。云梦居书房。
　　“大哥，你是不是非要如烟留下。”
　　“嗯。”
　　“那我也许有办法。”
　　杀破天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什么办法？”
　　“无名丹。”
　　“你想让她忘记过去？然后爱上我？”
　　“是，这是最好的办法。让她忘记过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这次自杀就当是一次重生。”
　　“可是···她现在都还没醒。”
　　“她只是不愿醒来罢了，我有办法。”
　　“那···”
　　“好了，大哥。你先去睡，这两天你都没休息好。等你醒来，你会看到一个爱你的如烟。”
　　“我还没想好。这对她···也许不公平。”
　　“还是去睡吧，”你这样我心疼。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鬼面点了睡穴昏倒在地。“天，为了你们的幸福，我做什么都愿意。现在，你便好好睡一觉吧。”轻轻弯下身，在他额头印上一吻。而后决绝的离开。以后，你就是别人的了···虽然，以前你也并未属于我。
　　走进里屋，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子。
　　“婉儿，以前这么爱你，现在却要把你推给别人。”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给你幸福。可是如今，经过那么多事，我变了，不再那么爱你。你也是吧，也许你都快恨我了，所以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我还活着，请原谅我的自私。”
　　“现在···也是你该醒的时候了。”
　　从衣袖中拿出一排针，密密麻麻，细小不一。分别挑了几根细长的针，快速而准确地刺入女子的头部各个穴位。接下来便只剩等待了···
　　手指不由自主地拂上如烟削瘦惨白的脸庞，没有了几年前的青涩，变得成熟妩媚。手指顺着细长的眉滑落，细细的抚摸。而后是眼睛，还记得她眼中荡满笑意的叫他诀哥哥，现在呢，美丽的眼睛是否还会笑？接着是窄而挺的鼻子，小巧而单薄的唇瓣。这一切的一切似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如今···我们五年不见了。灭门那年，你才十七岁···”
　　“那件事我并不后悔，只是···害了你们。”
　　“我上次去查了你的事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可恶。居然，居然···玷污了你。你应该恨我的，要不是我这件事也不会发生，还让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以为···他们只会把你们关进牢内。我以为···终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救出。”
　　“你放心，那些玷污过你的人都已经死了，死的很痛苦。他们伤害你的，我会十倍百倍的加在他们身上。”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死前那种惊恐，害怕的表情。也许还不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死
　　“你吃了无名丹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甚至你自己···”
　　“我希望你以后能和大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在看到如烟手指略有动作后，鬼面便不再说话，起身把如烟头部的针拔出，静静等待她醒来。
　　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如蝶翼般扑闪。之后双眼倏地睁开，在看清周围的景象后，似是无奈，似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没死。”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恢复以前还需一段时间。”惯有的语气，不平不淡，没有刚才的悲痛。
　　而如烟听到这声音，似是一惊，激动地说“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也不顾胸口的疼痛，一下子从床上起来。
　　鬼面把她轻轻按下，不让她起来，“我们不认识，你现在要好好静养。”
　　见她仍紧盯着自己，只好无奈的说“我自小跟着大哥，我们不可能认识。”
　　“那你能不能把你面具摘下，让我看看？”
　　鬼面也不慌乱，“我脸以前被毁容了，摘下了恐怕会吓着姑娘。”
　　听到这，如烟心中有疑惑但也不好再为难他，嘴角泛起苦笑，“我们也许真不认识，我认识的那些人都说他死了，就只有我不相信罢了。刚才，抱歉了。”
　　鬼面看着她，虽表面很平静但心似痛的说不出话，他实在不忍，毕竟他们有过美好的过往，他以前这么爱她。
　　见他欲言又止，如烟便开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声音里似有些期待，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明明他都说不是了。
　　“我想···”
　　“你想什么？”如烟睁大眼睛望着他，眼中的光芒似能把他灼伤。
　　“我想姑娘忘记过去，和大哥好好生活。”一口气说了出来，发现也并没有那么难，
　　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现在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柳诀他绝不会把自己推给别人的，脸上的失落更使她憔悴不少。
　　“姑娘，你愿意忘记过去吗？”
　　如烟失神的望着他，“让我再想想吧。明天给你答复。”
　　见她如此，鬼面也只好妥协，但明天，他一定会给她服下，“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嗯。”
　　这么多年，也该忘记了不是吗？可忘了他，那活着还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