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筝》顾硁硁

3、这么近，那么远

　　这么近。
　　兴冲冲地拿了前几日新做好的风筝，阿达和伙伴们趁着好天气在自家的天台上放着风筝。
　　天空仿佛一抬眼便触手可及。
　　风筝摇曳于空，秋叶零落一地。
　　长长的风筝线，牵引着离得这么近又那么远的白色风筝，耳畔是伙伴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诸如你“太高了”“太低了”“轮到我”之类的话——生活是那样的美好，如果跑的不那么累肚子不那么饿的话也许更好。
　　“阿达，后天红亭有大戏，一起去吧！”虽然搬了家却还是爱跑来阿达家玩的旧邻居家的小孩这么提议到。
　　“好啊！”“红亭好远啊…”“演的什么？”一群小萝卜头顿时炸开了锅。
　　各种各样的意见最后被归纳成一点：后天下学后去红亭戏台看戏。
　　这天戏台上的野班子演的是《沙家浜》，郭建光一出场底下就是一阵掌声，轮到刁德一就是一轮子笑，孩子自然是崇拜英雄人物的，虽然他们也许并不完全明白为什么沙奶奶对同志们太好会影响杀敌，但是在他们心中郭建光说什么都是对的，在他们心中，每个人终有一天都是会成为这样的英雄的，他们还不明白什么是现实，所以他们还有做梦的机会。
　　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每个人的儿童时期都有过不止一个梦想，每个人儿童时期的理想职业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
　　阿达的梦想里有一个自己是参了军，为国家做贡献的战士，那一个他可以像戏文里的郭建光一样为国尽忠，像阿庆嫂一样有勇有谋，那一个他，可以让阿姨吃肉让大妹长胖。
　　“有什么周详不周详！胡传魁哈哈哈……”戏台上还在唱，戏台下的孩子却已经在梦里徜徉。老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品的又跟孩子是不一样的。
　　戏台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是细碎的阳光，分不清是落黄还是流光，只醉了一秋的午后梦乡。
　　“阿达，想什么呢？”旧邻居家的小孩——就是那个提议来看戏的邓临光，捅了捅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阿达。
　　“还能想什么？阿达肯定是想树下那个卖粿条汤的大叔怎么今天没来。”同来的小胖边说边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去你的，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呢。”有个孩子这么回道。
　　“哼，说不定阿达真的饿了呢，对吧？”小胖口水扒拉地看着阿达。
　　“真饿了？”邓临光没管别人怎么说，用疑问的眼光看向阿达。
　　“恩。还真是饿了。”阿达很厚道的给了小胖个台阶下，朝临光笑笑。
　　“我就说吧对吧对吧。”小胖昂着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对啦对啦你是我肚子里那条虫子，我什么你都知道。”阿达看着头昂的高的不能再高的小胖也升起些逗弄的意思。
　　“…….”临光看着笑着的阿达只微微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戏看到后半段，就有几个陆陆续续的走了，戏台子下的人渐渐的少了些，阿达他们估摸着也看不大下去了，就跟住在附近的临光道了别。
　　临走的时候，临光却悄悄拉住阿达，说让他一个人单走，待会他追上他。
　　阿达没多想就应了。
　　不多时，临光从后头追了上来，手里还攥着什么。
　　“刚才人多，本来早就想给你的。”原来是块糖酥。
　　“你怎么有这个？”阿达愣了愣才小小翼翼的捧过去。
　　“家里的东西，也不多，就一块。”临光轻描淡写的说。
　　“那你的呢？”阿达虽说没吃过这东西，倒也不急着吃掉——也许小胖看到了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说吧。
　　“我早吃腻了，你不是说饿了吗，刚好。”
　　“那，谢谢啦。”阿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因着一只手上还攥着块糖，笑的也有些拘谨。
　　“恩，你，快吃了吧。”
　　“啊，啊，那个，我，我等回家给大妹吃完我再吃。”
　　“………………”
　　“那个，那谢谢你了，我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呆子。”看着阿达的背影渐渐远去，临光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天台上放风筝这段是确有其事的。记忆中虽然最后因为风太大手制的纸风筝被风吹走了，但是那份温暖的感觉总是无法忘怀。作为一个在城市长大的小屁孩，也许我们未必都能够拥有一份郊外踏青放风筝的回忆，但是我想，天台上那只飞远的纸风筝，会永远飞翔在我记忆里童年的天空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