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一）念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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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次误会之后，倪裳再没敢提起有关凌家的任何事。倒是丰逸像个没事人一样，老是不知其理地带过几笔，搞得她几次在心里生闷气，并更加确信这丰逸不是傻子就是腹黑。
平和地过了一月余，倪裳终究耐不住寂寞。想她一堂堂正正的现代人，竟在这古代混得毫无立足之地，还要寄人篱下，这种古代女性特有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求身上是绝对不会有作用的。
“俞……安……”倪裳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抬起手挡在微眯的眼前。
“是谁？”
倪裳迅速放下手，尽力摆脱刺眼的冬阳，微微偏头，竟看见丰逸一身戎装，发髻是江湖人士独有的侧偏分，再加上一双长靴，好不侠义。
不得不说丰逸的美人底子真的特别好，但是倪裳看了这么些日子总还算有了点免疫力，避免了再次失态的表现。
“什么是谁？”介于倪裳与丰逸之间的距离实在是不近，就让倪裳有了“丰逸没听清楚”的错觉。可是很快她发现她错的实在有些离谱。
“俞安，是谁？”丰逸此时虽然是平常的脸色，却难有地露出一丝正气来，好似要吞了倪裳一般。
倪裳避开丰逸审视的目光，眼睛不自觉地多眨了几下，又望向院子里有些要凋零的梅花，心里不禁有了点底。
“别想岔开话题。”丰逸见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那梅花，眼珠子也随之转个不停，就知道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我……我没有。”倪裳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可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接下话来，“我只是觉得，我也应该有些隐私不是吗？我，不想谈这个人，希望你别逼我。”
倪裳继续望着院里的梅花，似乎有些只剩一半的花瓣，另一半则被前些日子的冰雪打落在地，就像她和俞安，她和柳如茗。
丰逸没想到倪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自知理亏，便不再多问。一时间，两人竟就这样互相沉默了起来。
“对不起。”倪裳只觉得丰逸有些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下气氛。
以为丰逸会还像之前被惹恼的时候一样，微微一笑来带过，却没想他竟一个抬手，顺势将倪裳招进自己怀里，搂得紧紧的。倪裳顿时发现原来自己与丰逸的身高竟相差这么大，整整矮他一个头，想她当年高一就长到一米七的，虽然后来没长多少，但起码很难找到比她高很多的男生，为此她还自豪好久。
可自从进入大学，柳如茗和她其他朋友都谈了好几场恋爱，唯独她，因为太高反而没人敢要。就算是后来与俞安在一起，也不过半个头的差距，勉强算是匹配。
那高自己一个头的丰逸和她站在一起，会不会更匹配呢？倪裳每次都会莫名其妙地妄想着。
然后她只觉脑袋上有什么东西放在上面，刚想挪开，又被强行定住。一抬眼，才发现原来是丰逸的下巴。丰逸的两颊下方稍尖一点，可下巴底端却又不失圆润，所以搁在倪裳头上也没让她感到不舒服，反而多了些享受。
倪裳幻想了很多，就是没察觉到现在这个动作有多么地暧昧，以至于珈蓝端着茶杯走过来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扑下地去。
倪裳赶忙推开了丰逸，整了整仪容，朝珈蓝尴尬地笑了笑，便拉起她的手回房里去。倪裳的力气较这里的女人算是很大的了，珈蓝好不容易稳住手里的盘子，匆匆忙忙地对着丰逸行了个礼，也踏进房内，关上了门。
“又没说出来呢。”丰逸脸上划过一丝失望，撇了撇嘴，抬步往回走去。
“姐姐，你是不是很高兴啊。”珈蓝满脸喜庆地望着倪裳。
她的话将正在进行傻瓜般思考的倪裳拉了回来。“谁……谁说我高兴啊，我……我一点也……一点也不高兴。”
听到这里，珈蓝扑哧地笑了出来。从刚才回房后她就发现，倪裳一直端着茶杯傻笑着，一杯好端端的茶全给她傻里傻气地摇了出来。按照珈蓝作为一个职业丫鬟的推算，倪裳应该是沉浸在某件喜事中无法自拔，而产生了类似于做梦一般的景象。
“姐姐，你认为我们少爷怎么样啊？”珈蓝笑意更深。
“什么怎么样？还不就那样。”倪裳当然不明白珈蓝话中的话，便放下手中的茶杯，持起另一只，倒满后继续摇了起来。
珈蓝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我的好姐姐，你可不可以正经地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好，你——是指哪方面？”倪裳突然一脸正色道。
“恩……一个个说吧。首先是外形方面。”珈蓝也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直接抄起身旁一张椅子坐在我旁边，开口聊了起来。
“长相嘛，算是万人之上，气质也是好得没话说，就像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不过嘛……”
“等一下！”珈蓝忽然摆手让倪裳停下来，“那个，童话是什么？白马王子又是什么？”
倪裳这才想起古代国家之间都很少与外国来往，更何况是百姓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说不定安徒生啊，格林兄弟啊，都还没出生呢。
“呃，童话就是一些写书的人写的他们自己幻想中的故事，大多都很美好，白马王子嘛，就是那种又高又帅又有钱对女孩又好的男人，受众多女生追捧，有种非他不嫁的感觉。恩，就是这样。”一番折腾，珈蓝终于不再纠结这两个词。
看来以后说话之前得好好思量一番啊，倪裳摇了摇头。
“那，内心呢？”珈蓝没读过什么书，只能用比较浅显的词语来代替“内在”、“内涵”。
倪裳明白她的意思，便激动地说：“丰逸的个性很多变，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跟他呆在一起，就觉得他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但是他周围总感觉有一块结界，把他和别人分隔开来，那种压抑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也许并不是他自己想做特殊份子，只是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我想，他多少都会有些难过吧。”
说完，倪裳停了停手，茶水的晃荡也因为惯性洒了点出来。屋外天渐渐阴了下来，暗暗沉沉的，空气也明显稀薄了起来。
“好像要下雨了呢。”珈蓝见倪裳神情有些疲惫，就走到窗边去关窗子。“姐姐累否，不如去床上休息会儿吧，待会用膳我再叫你。”
倪裳也不愿再讨论这种有些嚼舌根的事情，便顺着珈蓝的话应了句。看着珈蓝扶自己上床，为自己掖被角，倪裳突然想起自己现代的爸妈，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甚至更细致。
鼻尖有些发酸，倪裳感觉有什么液体沁上来，充斥在眼里，有要流下的趋势。她赶忙闭了眼，极力掩盖自己的情绪，幸好珈蓝经刚才的事早已粗心了许多，没注意到她变化的表情。
“那姐姐先休息，我出去候着了。”珈蓝眼眸中还略有笑意。
在得到倪裳的点头应允后，珈蓝退了出去。听见关门的声音后，倪裳缓缓睁开眼，那液体便毫无挣扎地流泻下来，经过脸颊，经过耳廓，到达靠枕的瞬间，便被方枕那棉柔的丝絮吸干了水分，留下一个雨点大的印记。
好多年的感受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似要将倪裳吞没方休。泪水无止境地滑落，顺着曾经的路径，无声息地淌过，那印记的颜色也愈发加深。
倪裳不记得自己就在这种状态下持续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有一个很奇怪的感受，像是回到了现代，回到了家乡，回到了自己所爱之人的怀抱。
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一）念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