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晖》空声

2、第二章

　　她连个两个星期也再没见到那天那个男孩的半个影子，午后空气微醺，她坐在小院前摇曳的秋千上，双脚随意的晃悠着。她性格开朗交朋友总是很容易的，不论年纪较她大或小，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

　　‘可是那个男孩似乎有些怪怪的，不是么，他为什么只喜欢一个人呆着？’她在心中暗暗思忖着，随之浅叹了口气。

　　但并不打算就这样消磨整个美妙的下午，她随即跳下秋千，走过篱笆穿过蜿蜒的小径，随手提上了竹编的小篮，她打算去采些野草莓，或许可以交给艾利斯做成果酱。

　　竹篮里还放着几枝常春藤掩盖着几枚珍珠般小巧的鸟蛋，是她的朋友们从树上掏下来送给她的，她甚至不知道用它能做什么。

　　‘难道是让我孵一窝叽叽喳喳的小雏鸟么？’温蒂不由扶了扶额头，朝身旁的茂密的灌木翻了一个白眼。

　　温蒂将鸟蛋从她的小篮里掏出来，连带着绿油油的藤蔓送给了正在将草坪剪得像丝绒一样的加尔先生，他经常会去森林里采撷和唱歌。因为他觉得在那里才能一展歌喉，并且有百灵鸟和他合唱，但是他的听众恐怕就只有松鼠和灰兔了。

　　她摘取了不少的黑草莓和蔷薇果，小小的篮子里显得硕果累累，甜蜜的要滴出汁液。她走到一处小溪旁，哗哗的水流冲刷着青灰色岩石上的绿苔，溅出少量玉碎般的白色泡沫，也显得悠扬自在。

　　无意间一转头，恰将一个身着白色衬衫桔红背心的小男孩的身影扫入眼眶，他背靠着溪旁小树，姿势舒服地坐着。当然，手里少不了他的速写本和铅笔。

　　‘嘿，原来他躲在这里来了’随之她饶有趣味的朝他走了过去，并不像第一次那样小心翼翼，而是大方的迈着步子，草丛也传来了沙沙声。

　　她顿步在男孩身侧，将手中的篮子伸向他面前，男孩的口罩还是在戴着，但是露出的部分倒是比上次红润多了，身体也似乎有力些。她故意提高音调：

　　“要来点么伙计——”

　　就像一个老朋友那样的问候。

　　男孩惊讶地稍愣了片刻，边将温蒂的篮子推开，一面生硬的回答。

　　“不了..谢谢你”

　　待他抬头，将眸光与女孩热情的琥珀色眼睛相遇的时，他竟然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幸好大部分都包裹在口罩里。

　　他赶忙颔首继续埋头在画中，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到：“你怎么还敢跟我说话，我还以为你的女朋友已经告诉你一切了。”

　　“噢——拜托，你别在意那两个姑娘，她们不是故意的....

　　你只是生了点小病而已，不是么..没人能剥夺你拥有朋友的权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迟疑地冲她眨眨眸子，踌躇地回答

　　“...欧内斯特”

　　她愉快地稍稍点头，便敛裙坐在他的对面，将盛满果实的篮子置在膝上，随手拿起一个莓子摘下梗便丢进了嘴里，丰盈的果汁就溢满到喉咙了。

　　“我..记得他们叫你温蒂，是吗？”

　　“埃尔？噢——是的，你也可以这样叫我..虽然是舅舅和外祖母给我起的这个英国名字，格温多琳。”

　　欧内斯特挑挑眉，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些许疑惑。

　　“哦，这并不复杂..欧内斯特，还是说说你吧——你不是本地的孩子，对吗？”

　　“是的，我和妈妈来汉普看她的老朋友，想不到我居然在快到的时候就发起烧来..那真难受，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后来在她的朋友家阁楼上一个小房子里关了我几个星期...那时候与我最常见面的只有艾伦医生和花花绿绿的各种药丸药水...”

　　“那你后来怎么被放出来的？”温蒂挑挑眉

　　“我好些了艾伦先生就让我出来了，当然还是得带着这个”

　　欧内斯特指了指他脸上的口罩，温蒂顿时了然。

　　“...艾伦先生说现在已经没大碍，也不会再染给其他人了。但是还是不让我和他们一起在餐桌上吃饭，妈妈朋友家的孩子也离我远远的...”

　　“你真可怜”

　　“好吧——那你呢，温蒂。你妈妈呢？”

　　温蒂揉捏着草莓梗，听闻他的问题稍许一愣，敛下笑容然后勾勾唇接着说。

　　“她在莫斯科”

　　“....莫斯科？”

　　“是的，我的家在莫斯科...我爸爸是俄国人，虽然他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见圣母玛利亚了”

　　“这真是个悲剧，温蒂”

　　温蒂点点头，继续说。

　　“爸爸活着的时候是个好医生，舅舅他们都这么说。但我几乎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了，妈妈一个人养两个孩子太难了，她甚至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祖母。就把我送到了舅舅这里寄养，等我长大点，能自己看管自己的时候再回去”。

　　“你妈妈是英国人吗？”

　　“是的，她是温切斯特人”

　　“你呢？”

　　“他们都是德国人，我爸爸是个军官”。

　　“多棒啊，那你怎么会说英文的？”

　　“我的保姆布丽吉特是爱尔兰人，她教了我很多...她来我家的时候甚至带来了一只凯利蓝梗，她说她离不开它，但那只狗真是个活泼的家伙”

　　欧内斯特说着又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两笔，画面依然是明亮的星星闪烁在夜空里。温蒂微笑着接道：“你很喜欢画画，那么，你长大想要做什么？”

　　“我希望能做一名出色的画家，温蒂。”

　　“画家？这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觉得你更应该当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说着温蒂举起手好似握着枪一般，眯起眼睛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

　　“就像你爸爸那样”

　　“为什么？我并不喜欢当将军”

　　“当将军多神气啊，每个人都尊敬你但又怕你，你也可以把你不喜欢的人都送进监狱。你爸爸不在的时候，还可以保护你妈妈....就不会像我的邻居卡拉夫人一样”

　　温蒂顿了顿，继续说道

　　“她的儿子是个教师，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遇到了抢劫，但是他的儿子毫无还手之力，卡拉夫人被抢走了所有的首饰，还挨了几个拳头...”

　　欧尼斯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你呢，温蒂，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我现在并不想想这些...不过我倒是希望能把星星摘下来，而不是只是画它”

　　温蒂的眸色落在欧内斯特的画面上，嘻嘻笑着。

　　“它在天上，你怎么摘下来？”

　　“那就飞到天上去啊——”

　　温蒂站起身来，拍拍身上黄色的落叶和杂草，随口回答说。树林里的光线已经有些暗淡了

　　“我得回去了，趁这些果子还新鲜的时候送给艾利斯。我想我们现在是真正的朋友了，对吗欧内斯特”

　　“一点也没错”

　　说着，欧内斯特弯弯的蓝眼睛里也溢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