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晖》空声

15、第十五章

　　日子简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五月中旬了，那天被考核的姑娘们被留下了一半，剩下的全部被佩图霍夫上校给撵了回去，他甚至还满不在乎的说，“噢！这是为了她们的安全考虑，我实在不想让她们给德国佬当会飞的活靶子！”

　　可是安菲娅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佩图霍夫上校心里一定说的是“上帝啊，绝不能给敌人落下什么口舌——认为我们只会派来女人！”

　　但仅余下的七个姑娘的麻烦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她们被安排又重新学习了一遍枯燥的理论知识和技法，甚至每天还有一节德文课。这简直要激怒她们了，她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上学学外国语的。以至于当即就有一个银发高挑的姑娘拍着桌子站起来，毫不犹豫的质问着□□。

　　“我们为什么要学德国鬼子说话？！”

　　可是那个中年红发的和蔼先生并没有受到她语气的影响，只是轻扶了扶眼睛便轻巧的回答了。

　　“噢——小姐，你这话问的可真奇妙，当你抓住他们的时候知道怎样说‘快快投降’么！”

　　随后她总算趁着来之不易的休假时间回家探望了妈妈和薇拉，虽然她还没来及拿回奖章，但她们看到她安好的模样就已经开心极了。而自莫斯科之围解除后，母亲与薇拉的气色与精神也都焕然一新，薇拉甚至交往了一个英俊的恩格斯国剧社演员，宣扬爱国精神的艺术职业可以使他选择留在后方而避开了入伍参战。她们甚至邀请了那个年轻人到家里作客，安菲娅看着他的样貌气质十分满足薇拉的标准，想必薇拉那双和母亲一模一样的碧绿色眸子也同时令他着迷——不然他们怎么那么迅速的就爱上了对方。她一时间甚至有些为彼得难过，可怜的彼得，估计他连祝福薇拉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她愈加望着那对心上人甜蜜的模样，便使得她由为别人伤神而转为心酸了，她不由得联想起了柯克林大尉——他几乎隔三岔五的就有作战任务，但她却连着一个月都无所事事，每日只是承担着一些飞行巡逻，他们相见的时刻也仅仅是在餐厅打个照面而已。

　　不过自从和他那次演习后，安菲娅的心中却隐隐有些强烈的预感——他总有一天会爱慕她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那种直觉让她兴奋极了，她甚至不由的痴痴笑出来了。

　　也许是她的心意感动了主，在她归队的第二天清早，柯克林大尉便急匆匆的来找她了，告诉她今天她要负责飞僚机。她的心顿时怦怦跳了起来，虽然他说的不是什么温柔脉脉的情话，但也足够让她高兴，她总算是有机会上前线了。

　　但当他们的双机编组水平航行在战区，她透过铅灰色浓雾看到高射炮的火光和爆炸的熏黑后，竟然开始紧张的心慌了，这和平时的演习训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她虽然技术通关，但对于未知的恐惧却让她有些失措。

　　而后随之当她看到前方苔绿色的长机，就竭尽全力地稳定心神了，‘我绝不能拖他的后腿呢！’她暗暗告诫自己。

　　但才过了一刻钟，柯克林大尉的战机却突然出现了像异状似的猛地机头垂直俯冲下降，安菲娅骤然被吓住了，‘我的老天，他要做什么！’

　　她来不及用无线通信设备问讯便极速的推进操纵杆竭力和他相同角度向下飞去，还未冲破云层，前方长机就又跃上回升了，安菲娅这时愈发的摸不着头脑，只能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忐忑极了。

　　直至回到基地，安菲娅还没来及换上常服去找他解疑，便看到柯克林大尉的好朋友罗班·伊里奇·斯别洛斯基载满笑容的跑了过来，迅速的和他勾肩搭背了。

　　“真是好样的，托姆，不过你可得动作快点，别让鲍里斯那个臭小子先给他的尾巴喷上红圈，到处地耀武扬威抢了你的风头”

　　柯克林大尉微一挑眉回答道。

　　“你放心罢，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满足，除非司令部那群家伙同意他把残骸挂在机翼上，然后去德占区显摆一圈——”

　　“哈哈！我一点也不怀疑，给他机会他肯定做的出来！”

　　两人相互调笑着走开了，安菲娅却后来才知道，这次任务中柯克林大尉和他的战友又击落了一架敌机。——她在心中简直要问候上帝了，敌人那时到底在哪，为什么她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她随后回到军舍中便感到沮丧极了，跌进床中拉住被子蒙住了头，她曾经还为自己的技术沾沾自喜，现在想起来那些不可一世的想法简直让她羞愧。幸好她没有去找柯克林大尉问刚才的情况，不然他一定觉得她不过是个半瓶水晃荡的蠢货，又怎么会对她动什么幻想中的感情。

　　“嘿，你知道吗，她可是个犹太人．．”

　　倏地高挑犀利的女声将她由思绪中扯回来了，她心中一惊，忙竖起耳朵听着。

　　“噢——真的么，她可一点也不像．．我可从没见过犹太人长着绿眼睛”

　　紧接着那略带生涩的声音让她分辨出来了，那是她的新舍友们，留在这里的姑娘中的两个——她与她们并不是很熟悉，以前在伏尔加河航校时也仅仅算是有些交情而已，而现在她蒙着头她们一定以为她睡着了，才在这里嚼些舌头。

　　“但她确实是，瞧瞧她成天简直像个骄傲的公主，真是想不到．．哼，好一个小可爱莲娜．．”

　　上帝啊，她们在说莲诺契卡！安菲娅顿时身子一颤。

　　虽然她们以前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她们对她的身世身份可一点都不清楚，如果这些姑娘说她其他的坏话，那安菲娅肯定认为她们是出自嫉妒——因为莲娜生的十分标志，以前在航校都是姑娘们在一起，而现在她们的身边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所以自然有人对漂亮的女人产生爱意，并且还不止一个，甚至在餐厅还有人当着大家的面问她“我可以叫你小可爱么，美丽的姑娘莲诺契卡”

　　尽管这称呼让大伙都反胃的不轻，但也足以见得莲娜受欢迎的程度了。而现在听这个叫卡利的姑娘话中虽然搀着浓重的讥讽味道，但似乎也不像是造谣。但如今她却只能恳求上帝可别让她再传出去，这对莲娜不利极了。

　　现在的国内反犹情绪虽然没有沙皇时代那么强烈了，但还是有不少人觉得他们是基督教信仰的蛀虫。她思忖着不小心叹了口气，惊得她忙捂住唇，迅速一翻身佯装还在梦中。随后便听着那两个姑娘，又小声地聊起别的话题了，那时她才放心下来，正式裹紧毯子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天，她再次接到了飞行战斗，原因是上次她的动作完成的其实还不错。她凭借着娴熟飞行技巧跟从着长机没有掉队——这其实就是僚机的任务，负责观察瞭望与警告，并没有什么开火的机会。

　　这次她仍然是作为僚机副手与柯克林大尉和其他几个男飞行员组成飞行联队，她虽然还是带着些挫败的感觉，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状态比头一次强多了，起码航行在战区并不那么恐慌了。

　　随后才刚刚航行了十分钟，突然从通话器中传来的声音便让她瞬间脸色惨白——他们落入包围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