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的咖啡香》柒月沫

18、第二卷 青春 5

　　采访完欧阳叫我们一起吃饭，我说要赶回去写稿子，没空。

　　肖瑶过来拍拍我后背，这姑娘永远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出到外面才发现以前满街跑狂奔的计程车居然没有见到一辆，我心一横就拉着肖瑶的手往雨中跑，像小时候那样奔跑在大草原上，向天空张开双手，迎接那细雨的问候。

　　到中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华丽丽地感冒了。只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走路就像踩在云朵里；头也痛得厉害，仿佛给人拖进胡同蒙头打了一顿。

　　可我还得坚持边挥着手揩鼻涕边打字，要是苏晨在这肯定会帮我写稿子，那些被陈大明说写得可圈可点的稿子其实全是苏晨帮我写的。还在上大学苏晨就经常往《读者》《青年文摘》这些杂志社投稿，每次我都说他这是自取其辱。可怕的是每月总有稿费汇到他手上，每次我就拿着那些稿费去买零食，和肖瑶窝在宿舍看韩剧，一边流泪一边挥着鸡爪子。有时候我在想，苏晨不但人长得好看还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样一个才貌双绝的男子，我当年不爱上他简直是一项无法完成的艰巨任务。

　　头晕眼花终于熬到了下班。

　　一回到屋子马上躺在床上，一整天下来我快要累垮了。我觉得感冒好像自动升级为发烧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像飘荡海面上，特难受。我妈在这时打电话过来，说看见一些少女把头发做卷蛮好看的，问我她做一个好不好。我头本来就晕，根本没有能力想象都四十多岁的人还要弄一个少女发型来装嫩这么抽象的问题。

　　我说：“老娘现在没空和你废话，我发烧感冒头也痛难受的很……”还没说完我妈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心想你行啊，你有个性就你最有个性，动不动就学人挂电话。

　　挂了电话我就混混沌沌地睡着了，直到苏晨回来把我叫醒。

　　他帮我倒了杯水，拿出退烧药，把我扶起来靠在床边，喂我吃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如我初次见他。我刚想说话他又让我躺下，然后帮我盖好被子，接着在厨房绑着围巾忙前忙后的，看得我心花怒放，即使我早已经把退烧药吃了。

　　都说男人在照顾自己的女人的时候特帅，我决定把这刻给留下来。我叫了苏晨一声，他转头过来我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然后傻笑躺在床上，等待苏晨给我弄好吃的。

　　我在床上翻滚了一会说：“苏晨，人为什么要工作呢？”

　　“挣钱。”

　　“那要是有很多很多的钱那不就不用工作，不用这么累，还不用受别人的气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人民币有这么大的作用的？”

　　“那肯定，要不然为什么现在有这么多姑娘有着亲爹不认跑去认干爹。”

　　我被苏晨这一针见血的回答久久不能言语。

　　半响，他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端到我的面前，把我扶起，拿着汤勺吹了吹，送进我嘴。我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花怒放，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汤水带给我的滋润，忍不住感叹句：“好甜啊。”

　　苏晨得意地笑了笑：“我的厨艺不错吧。”

　　我不敢苟同苏晨这种说法，我觉得汤水甜很大程度是他下了很多味精。我说的甜是我心里甜，就算他让我吃臭豆腐我都觉得是甜的，这跟他手艺完全没有关系。

　　我把这种想法表达出来，苏晨二话没说愤然把碗塞给了我，然后愤然去玩电脑。我看着他的背影说：“哎，我说你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耍什么小孩子气啊，多不听话的小屁孩啊。”

　　可苏晨没有理我。

　　或许是吃了药，不知不觉中，我又睡着了。还发了一个梦，那个梦境十分血腥：有天我和苏晨在停车场拿车忽然间跑出来一群人，他们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说因为苏晨新开公司把他以前所在公司的大部分客户都带走了，要来算清楚这笔帐。说完马上挥刀向我们。苏晨一手把我护在身后，叫我快点跑。于是我很听苏晨的话，马上转身就跑，最后回头看一眼苏晨，他已经倒在血泊中……

　　我从噩梦中惊醒。

　　吓出一身冷汗。

　　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被子。

　　房里原来放着的音乐没有了，苏晨也不知道那里去了。

　　静下来想了半天，我把自己鄙视了一番，接着拿起在床边放着的大木棍躺下床，决定回去梦中拯救苏晨。发生这样的事我竟然掉下苏晨自己跑掉，实在太没有道义了，更重要的是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完全不用担心有实质性的伤害。

　　可无论怎样都睡不着，头也疼得厉害，太阳穴略略作响的。现在的感冒药实在不敢恭维，都吃了两次，症状还没有减轻，实在是令人发指。

　　我扶着墙壁走到窗台前倒水喝，今晚的风，似乎吹得有点狂躁。

　　我想苏晨开公司这事，还真的有点悬，搞不好有一天真的会像我梦境中一样。这社会为了全国通用的人民币，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还是找个时间找他谈谈，别开什么破广告公司了。
　　“砰”的一声。

　　我手上的杯子突然掉落在地上，玻璃碎落满地。

　　我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楼下，苏晨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

　　我扶着窗台，那一瞬我身体里的某个位置，好像突然被活生生砍了几刀。我跌跌撞撞往楼梯跑，我不会眼花，那个人，是苏晨，肯定是他。

　　被风吹动的枝桠在空中摇摇欲坠。

　　风携带残叶在地上打圈儿。

　　街道无数汽车疾驰而过。

　　我站在灰沉沉的天空下，街道上其他景物好像都不存在，整个世界只剩苏晨和一个女人在我的眼前抱在一起。这女人我见过，在顾洛生日那天偶然遇到，苏晨口中的所谓普通朋友，唐依依。我现在不敢承认她只是苏晨的普通朋友，要是普通朋友聊天聊着聊着都可以抱在一起，那要是VIP朋友聊天聊着聊着不就……

　　苏晨看到我那刻立马把唐依依推开，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感冒了还下来这吹风，衣服又不穿。”说完把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

　　我说：“你，你刚才在干嘛？”

　　苏晨说：“你刚才看到的不是真的，她只是来找我聊天。”

　　其实从心底里我是相信苏晨的，就相信他，即使他在我眼前抱着另一个女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源于所谓的安全感，我只是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早已经从当初需要我们悉心灌溉的小苗子长成现在参天大树，我们能在树荫之下，嬉戏玩耍，即便有一天种种风雨降落，它也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呃......要是台风让它连根拔起，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说：“那你们聊什么？”

　　苏晨没有说话。

　　唐依依走了过来：“怎么，你不敢告诉她？”

　　“闭嘴。”苏晨突然提高音量。

　　唐依依没理苏晨，对我冷笑道：“要是你为苏晨好就快点离开他，虽然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以后可就难说了。”

　　我心头一惊。

　　以前还在上大学也有很多女生对苏晨这块肥肉虎视眈眈，但基本上都给我扼杀在摇篮里。可有一个女的，特疯狂，导致我不得不和她谈判。我对她说你别看苏晨这样子挺精神的，其实他有病，绝症。我以为这样能恐吓到她，哪知道她听说苏晨有病立马精神起来，扯着我的衣袖说这样更加要去照顾苏晨。我看情况突然恶化成这个样子了，我就告诉她苏晨得的绝症是......艾滋。她立马跑开了。

　　我似乎明白了唐依依说的意思，转眼看着苏晨，想从他那里得到确定的答案。

　　可他依然没有说话。

　　唐依依忽然当着我的面挽着苏晨的手，不是挑衅胜似挑衅。

　　苏晨一下子把她的手甩开了，眼里闪过冷冽的光芒：“要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可以走了。”

　　唐依依指着我，好像受了巨大的委屈：“她，她有什么好的？你要开公司她能帮你？现在除了我能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我震惊到不能言语，一时间脑中飘过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最大的想法就是以前为了促成一桩生意的成功一般都会用美人计，现在男女平等了，时代发展了，为了生意，我们男性同志也要亲力亲为出卖色相了。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苏晨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要是苏晨真的出卖色相，我想我不会原谅他的。

　　苏晨忽然抱着我，在我耳旁一句一字说：“我就是为了她才要开公司的，她不能帮我什么，却是我的奋斗的动力。”

　　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看到唐依依的背后站着的那个人我更是吓得简直要哭出来。

　　那个人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