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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诱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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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自闷油瓶一人踏进那条通往青铜门的缝隙至今,已有五年余。
我后来回到杭州,确是已经无力去在意那些未解的谜团和所谓真正的终极究竟是什么,唯一让我牵挂的还是青铜门后的小哥。当初小哥和小花以及早知晓部分真相的人对我所说的话,如今我才真的明白。如果说我当初没有缠着三叔要下第一个斗,如果我没有在这以后继续要牵扯进当年老九门错综复杂的网中,如果我不固执地要去寻求一个真相,或许我现在仍旧是个小古董店的老板,安安稳稳过着日子,再或许我已经在古董界混出点名堂,有了妻子孩子有了家室安乐的生活,总之绝对不会像是如今这样,日日夜晚梦见尸蹩禁婆以及各种可怕的东西,还有总是满身血伤站在我前面,不声不响为我挡下一切的胖子、潘子、小哥。
而事到如今,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固执是有多愚蠢。我曾以为我做完这一切就能得到一个结果,还能留下些什么,却没想到最终竟什么都没剩下。失落之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况且我和小哥还有一个十年之约,我要走下去。
大约在回去之后的第三个月,二叔就逮住了赋闲在店里的我,开始带我去看和处理家里很多大小事务,然后逐渐把三叔手下的堂□□给我管理。时不多久,在二叔的刻意下我的名字也渐渐传出去了。尽管不愿意,尽管我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做得多好,二叔早就有话在前,我也只能这样一步步下去。二叔给我的原话是:既然已一只脚踏进浑水,你就不可能再干净的退出去。有胆量进来,就必须有胆量做下去。小邪,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你都只能选择接受。
我知道二叔虽然面上一副不易近人的严肃感,实则还是很疼我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不放手让我一个人走。现在吴家的事业基本还是由二叔打理,熬过了最初一段艰难的时期(让那些原本跟惯了三叔的人去跟着二叔并且做到忠心耿耿是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二叔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完全建立了新的威信)现在也算是走上正轨,我父亲是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三叔(或者说是解连环)也已经不知去向,二叔的身体因为各种盘口的事情近年来越发差了,本来总透着精明的眼睛旁现在已经多了一些弯曲的皱纹,头发里也有了显眼的白发,一到转季节的时候他就会咳个不停。虽然他在外看上去还是事事谨慎,表面笑得温和背后狠下杀手笑面虎似的,但私下总是显得疲惫。我知道吴家的事业不能荒了,我爷爷三个孩子里有只有我父亲生下了我,本来大人们不愿意我插手这些肮脏不堪的勾当的(这样说也许有些过于贬低的意思,但是实际上这一行里的事情真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黑暗许多),可是我最后自己的选择就是奋不顾身的跳进谜团,他们也就随着我去,恰好又有心让我磨练磨练试着接管吴家。我知道哪怕现在我说一句不,就算二叔口头说了我必须接受一切的话,他们还是不会逼着我的。我不断地有过挣扎,并且到了最后竟然发现令我挣扎的源头是那闷油瓶。
那日闷油瓶于我定下所谓的十年之约,说要是十年以后我还记得他就用他留下的那只鬼玺去青铜门后找他。其实早些时候我有动过提前去找他的心思,开玩笑,一个人在那里十年不吃不喝就算活着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甚至有一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长白山风景区,面前是白茫茫的雪山,仿佛又回到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但冷静过后,我还是退了回去,并非单纯因为孤身一人害怕,只是觉得这样无所准备地冲进去必是无功而返,找不找得到那条入口还难说就算找到了,当初如果没有小哥去打开机关,估计我们永远走不到青铜门。至于小哥后来打晕我一走了之,不忘关上机关,应该就是为了不想让我耐不住十年自己先闯进去。
所以我明白如果我正式接手家里的事业,那就意味着我的生活包括我自己将有一个彻头彻尾的转变。我一点都不希望几年后再见闷油瓶时他对我说出吴邪你变了这种话。或者说只要担上类似家主的担子,我就不知道我该以什么身份再去找闷油瓶,作为反悔的老九门后代,我是害他代替我们去守青铜门的间接始作俑者,以后想见至少我会觉得尴尬异常,从前三人组的缘分也就散了。说到三人组,现在唯一日子过得最是安稳宁静的还是胖子吧,他一直在巴乃等他的云彩,什么也无需烦恼,前些年听阿贵说他也已经好了许多,乐天派的胖子现在肯定还是一样能够大咧咧的与别人说笑吧,这样的日子真的让我羡慕至极。
我以为我会一辈子沉浸在这种犹豫纠结之中,然后因为二叔年长,再自然而然接下吴家整个家业,但未料家里生意突然就出了事情。
开始二叔还瞒着我们只是说一个盘口的人走漏了消息被人劫了货,没什么大要紧就是损失了点,直到有次我被爸妈打发去给二叔送东西,恰巧在门外听见二叔斥责手下暴怒的声音,和隐约传出的条子、内奸等词语我才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可能不像二叔说给我们听时那样简单。果然过了一天,二叔就把我爸、家里大大小小管事的,还有我都叫去聚在一起,想必终于准备开诚布公。
原来是二叔手下的一个堂口出了条子派来的卧底(也不知道是哪次事情做得不好让条子盯上了,二叔做事素来谨慎我不太觉得他会出什么纰漏,要不就是三叔还在打理事务时留下的祸患),估计是潜伏很久了,那堂口的管事又没眼色把他提拔到了二叔这边,结果没出一个月就出事情了。在一批人刚倒出一批明末文物的回程途中那收获的就被逮住了,那小子还是套着警服亲自去抓的。按说吴家在杭州的势力还是有一些的,虽说三叔不在了,二叔的心狠手辣也是出了名的。不杀人就能洗清嫌疑这种事情简单地如同掐死一只蚂蚁。但不知道为什么道上那些原先与吴家有过来往的都先后被抓,而吴家就如众矢之的被人说成是为了自保而出卖别人的叛徒,不少下面的人都抵不住压力,盘口里一片混乱少不了来捣乱的人。而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事情完全牵扯上吴家,趁着事情没有扩大化,最要快些处理。
简单叙述完事情,二叔蹙蹙眉头,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是不是该说,这是我爸看了一眼他向他郑重地点了下头,当时我就突然预感到了什么,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二叔又开了口:“按现在的情况,单单靠着吴家的势力已经平不定了,需要原来老九门的气力。所以我和大哥决定——让吴家和霍家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