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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夜:初雪降之(上) ...

  •   旧历三十二年元月,青国左系越前氏南次郎顺建国之约退位,立其子越前氏龙马为左系太子。同年青国右系太子手冢氏国光即皇帝位,改国号学。

      同年祈乐神宫龙崎氏殒,祈乐族下唯一幼女,旁支反主,自成一系。

      次年,一子自立海归朝,肃清青国神官一系,入住神宫居所辰楼,神权氏族承其为首,尊之神名天宫。皇族右系叔辈手冢氏惧神宫之权越皇室之华,率皇族卫军,兵逼至辰楼之下,举旗清君侧,命天宫一系再不入皇城。

      当晚破军紫霞双星耀之,文曲武曲无光乏暗,辰楼上下犹神庇之地,寸兵不进。皇族之军内乱忽起,盾矛相对,自损之。皇族右系叔辈手冢氏乱中殒。史称“神庇之战”。次日,神名天宫顺青国皇帝手冢氏国光之邀,首起青国神宫之制,举之高位,唯次帝君矣。

      自此,青国祸乱平之,百姓安居,商兵之业共进之,遂逐冰国,海国,乃列三大强国之一。史称“右学盛世”又称“神王双治”。

      荒烟大漠。

      骄阳带着无法阻挡的热浪笼盖整片沙漠,似乎是一团火焰永无止息地在天边肆意地燃烧着,滚烫的金沙一如油锅地狱,前后无边,起伏不定,在日光下滚烫得仿佛要冒出烟来。

      一阵马蹄声渐近,响亮而频繁的马鞭声在苍凉的大漠上显得格外唐突,然而马蹄的奔跑声却显得凌乱不堪,那本就不是什么绝世好马,在如此环境中一路逃亡又无法休息,它能支撑下来已然是奇迹,更何况背后还背负着一个半昏半醒的病人。

      那人一头棕色短发,浅棕色的眼睛因为疲惫而显得昏暗无光,他的容貌在多日的仓促中依然看不真切,只有额头侧的十字刀疤意外显眼。他的容貌说不上帅气,却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坚韧充斥其表。

      荒漠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生存了,更何况是仓促逃命的他了。他的双臂早已没有了力气,然而如今却仍旧挥动着马鞭;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他却在逃亡中却始终保持清醒。他记得城破之时凄凉,烽火动沙漠,连照染血云。整座城池被蔓延的火光所笼罩,宫殿房屋的倒塌声,宫女平民的哭喊声,杂乱无章的逃亡过程,机械血腥的杀戮方法。

      他看着圣道夫之城一夕之间从安居乐业的乐园变成一个物是人非的死城,他几乎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噩梦。这根本不是攻城,而是一成不变的杀戮啊……面临着人间地狱的他本已没有活下去的愿望,却不想那个一直严厉待他的观月城主竟然为他开启城下密道,然后孤身一人面对那些屠城的士兵。

      他不敢停下来,他害怕自己一停下脑中就会浮现出观月城主把自己退走前的微笑,以及那句话“裕太,活下去!”若不是观月城主舍身相救,他该也是那城中枯骨的一员啊!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就算再艰难也要活下去。

      信念如此坚定下来,他似乎又来了几分精神,再次一挥马鞭。那马是他喂着长大的,与他关系甚好,如今也为了他的一线生机而竭尽全力。这里曾经是丝绸之路上鼎盛一时的通道,商贾云集,然而过去的战火却将这里彻底覆灭。被风沙湮灭的古道,成了名符其实的鬼地。

      摒弃了一切生命的道路与周围早已失去升级的植物,将这里塑造得让人心惊胆战。昏暗的天际泛着与沙同色的土色,让他感觉天与地的先结混沌不清——什么都没有

      也许,只要到了一个小镇子就没事了,就算再小也不要紧……他抱着如此单纯而可笑的信念坚持下来,就素那是狂风也无法阻拦他的步伐。一片死寂。他却在恍惚之间听到了天地流转的梵音,空灵如神。他却始终没有迷失在沙海的迷宫之中。

      飞奔的马蹄席卷了风沙,沸腾危险的沙漠之上,沟壑满布的乱石之间,惟余枯木的白杨之侧,只剩下了超越极限的一人一马只身,书写着战火时代的悲哀与传奇。

      也许,他,将是这个天衣无缝的残酷计划的变数;又或许他会被这一片无情永远吞没……

      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古往今来,人生万事无不有。

      烟屏山。位于青国边境的烟屏山是人间无数山峰中极为平常的一座,既没有壮华飞瀑,也没有怪石奇峰,没有文人墨客为此题词一阕,更没有暮山微紫,某位仙风道骨的高人在此留下一段传说。

      烟屏山下有一个平安镇,茫茫人间有太多的平安镇,大抵也就是旅人们想要求个平安罢了。这个平安镇也就是无数个平安镇中极不起眼的一个,纵使到过也不过是转头便会被忘却的平凡存在。但是近来烟屏山的平安镇却变得极不平凡。

      何解?有江湖传闻,说是镇里突然来了一位神医。神医复姓白石,名字确实一个令众人好奇的秘密。他行走江湖不过旬月有余,无人知其来历,但是凡是在江湖行走的人都知道他做的一件足够让他名声在外的大事——他让昔日名扬四海却不幸命殒的青国祈乐族龙崎氏死而复生。

      掌握“神祈歌乐”的祈乐族,四年前因支持其的青国左系先帝越前氏南次郎退位,当任族长龙崎氏不在族中而元气大伤,而后再因这位龙崎氏的陨落而彻底不复存在。龙崎氏死于坠崖,万丈深渊坠下,自然尸骨难存。而这位白石神医能让这样的人死而复生,若非神裔,也必然一身通天医术。

      于是一时间,江湖上纷纷扬扬。神医白石更被传得越发灵异,世人称其为“圣书”。

      这日清晨,烟屏山上云霭缭绕,淡淡的金辉勾画出一条曲线,洋溢着一种仙人垂青之感。镇上的陆掌柜如往常一般打开自家客栈的们,悠闲然然地站在柜台后迎接四方宾客。这平安镇仅此一家客栈,总是平日生意清闲,但自从这白石神医入住平安镇之后,客栈日日客满为患。

      尤其是这方圆十里的姑娘,不知怎么都得了一种说晕就晕的病,这动辄就往医馆里跑。

      “这圣书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怎会入住我们这种小地方。”说话的人乃是陆掌柜的娘子,人称“陆二娘”,不为其他,只因这陆夫人在方圆十里艳属第二。

      “管这劳什子的做什么?”陆掌柜托着下巴,望着不远处门庭若市的医馆大门。这倒也是句大实话,不管这白石神医是何许人也,只要能让他赚钱的,就得当做财神爷供着。

      说话之间,那石阶小道上忽驶来一辆华贵马车,的卢快马与锦缎车帷彰显了车主不凡的身份,车过之处,繁花芬芳肆意飘散,晃神之间犹若三月阳春。马车渐渐地停在这客栈门前。

      车帘被推开,其间走出一个蓝发男子,一身衣衫将他略显邪魅的气质发挥彻底,一双桃花眼不知能够勾去多少盈盈少女心。那马车车厢硕大,隐约那正主儿似乎还在里面没出来的模样。“掌柜的,三间上房。”蓝发男人走入客栈,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种或艳羡,或关注的目光,开口。

      “哎,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本店只有两件客房了,怕是要难为两位客官挤挤了。”陆掌柜开口,心中暗自感叹,这圣书大人的号召力,男女通吃啊。

      蓝发男子微微皱眉,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元宝,放在柜台上。

      陆掌柜看着那元宝,心中暗叹一声可惜,却也终究不是见利忘义的黑心人,正想接着开口解释,却听见一个淡雅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掌柜的,这左边第二间便算予让给他了吧。饭菜就送到我这件客房来吧。”话音刚落,一块写有天字二号的木牌忽然从三楼飞出,带有凌厉的掌风向一楼飞下。

      蓝发男子心中嗤笑来人之举,退后一步,刚想以内力接之,却看见那块木牌犹如鬼魅一般“啪”地一声落在柜台之上。内力控物技术之高,耸人听闻。男子惊讶之余,却在三楼的楼梯之处捕捉到一丝红发的踪影。

      很有意思,不是吗?他有些不自觉地兴奋,却也有些忧心地望向门口的马车。他的预感从小到大都出奇地准确,而这一次的感觉明显是不详之兆。他不由得握紧了拳,思虑流转,心思却是全然倾顾在了那马车中的灰衣男子身上——冰帝之国皇太子殿下,迹部景吾。

      也许,关心则乱。这也导致了自幼与太子殿下一起长大的伴读,亦或是右丞相的大公子忍足郁士忽然有了一丝迟疑。他不禁想起了他们的师傅【榊】所书写的卦象,却是那“命平中”这本倒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卦象,只是那格星忌所竟是阴阳背行,孤月临奴,浡破禄宫。这尽与本次出行相驳,而这次出行又是不得不出的尴尬局面。

      忍足作为自小效忠太子的右相之子竟然第一次对即将到来的将来,感到了不可预知之物的魅力所在。

      “真田,你走神了。”幸村浅笑着落下一子,缓缓开口,他坐在半开半合的窗边,风乍起,携着清雅的花香吹拂起他滑柔胜绸的浅紫长发轻舞,衣衫下半遮半掩的白皙双腿勾勒出修长的线条,若隐若现中恍惚着,看不清,道不明,眼前仿佛是山谷中升腾的朝雾,有形无质。
      然而,他宛若天成的王者之风却不因他柔美的容貌而削弱分毫。

      也许,我们真的应该相信,有一些人,只消站着便是一种举世无双的风华绝代。真田毫不怀疑看似柔弱的幸村是立海这一辈中最厉害的皇子,也不怀疑幸村将是立海前无古人的一位优秀帝君。未至及冠,他便亲斩三员顾命大臣,革新变法,为陈旧腐败的庙堂换上全新的色彩;他罢去神官一职,亲至观星之顶,统一双权,使立海强大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那是旁人高不可攀的幸村精市的魄力。

      “幸村……我只是在想,三宫三王之中竟聚了两王两宫在青国如此寻常的一处小村之中,只怕再过几天三宫三王就要聚在一起了。”幸村给予他们亲信们的特权便是免去一切皇族之礼,此举甚重,其余几人随时顾忌这些,却也对幸村的信任给予了等价的忠诚。

      真田看了棋局一眼,却是不由得叹息一声,棋盘上黑白两色,黑色的旗子依然被白子的攻势惹得支离破碎,整齐的大龙被完全切断,凌乱不堪。他又掂量片刻,“无法挽回,是我输了。”

      幸村意味不明地一笑,他站起身来,从窗口的缝隙处居高临下地凝望着,窗户下是平安镇别有特色的小巷。只是如今却异常地热闹,他无端地开始回忆,却没由来地觉着虚无的冷,然后他看见了天空中缓缓飘散而下的白色冰晶,

      “飞雪带春风,徘徊乱绕空……”他看着雪,却莫名地觉着新奇,他生在那“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烟华江南,平素是极少见到雪的,也因此,雪在江南成了一件弥足珍贵的东西,也就有越发多的人爱上了这白色的小东西。然后他蓦地想起了那个在被时间推得很远的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那个最喜欢穿白衣,最喜欢下雪天,最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他太过美好,总让他觉着这么一个下雪天的小妖精是他自己编造的。是他在纯粹的黑暗中,在那些不知何夕何年的枯燥岁月里,而幻想出来的灵动温润,用以他获得支撑下去的力量。

      他抬手抚上窗棂,把那些光线都关在窗外。比起光明,他觉得黑暗更加让人安心,不是因为人们恐惧光明,职位是期待着在无光的环境中遗忘掉那些悲伤的现实。 ——于是,就可以假装自己醉在层层叠叠的美梦之中。

      “这里,真高,真冷。”这是谁稚嫩的嗓音说着意味不明地话语。他尚记得,又不得不舍弃,像他这样的人,靠着回忆是活不下去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于是,他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缤纷在此藏在记忆的尽头,然后又是微笑如往,那个无懈可击的幸村精市。

      “真田,你还尚未了解,这错综复杂的棋局。”幸村笑了,不再理睬一旁迷惑的真田。到了他这般程度的人,对于尚未发生的事都会拥有一种奇异的敏锐,然后,可以从细枝末节的点点滴滴中抽丝剥离出所有的破绽。如斯强大,如斯可怕。

      然而在这看似普通的旅店之中,他却感到不少与真田尚有一战之力的人存在。除了那些堂而皇之地走进旅店的冰帝来客之外,还有不少装神弄鬼的人存在。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靛色的眸光潋滟了乐趣,却是平复了他的心情。如若事不关己,则唯恐其不乱。这也是幸村精市的习惯。

      “幸村的意思,是那神医白石吧。”柳从帘外走入,为真田缓解了四周尴尬的气氛。“不过坠崖而死的先‘祈乐天宫’龙崎氏真的能够被救活吗?”

      幸村轻轻颌首,望了柳一眼,他的唇角荡开了浅浅的笑意,温润一如无瑕的翡玉,将所有锐利的锋芒掩藏,“祈乐族的传说,多不胜数,甚至有传说他们是神族的后裔。然而,这种起死回生的妙术,若非亲眼所见,是不值得相信的。”

      “幸村是来见证的,还是来看戏的?”此语一出,柳与真田的目光皆在幸村的身周交错,似乎都是好奇着问题的答案。

      “谁知道呢……”幸村轻轻拉开幕帘,逆光之中的他周身似乎沾染了千千万万细碎而光明的光华,浅色的衣衫因那些倾洒而下的光芒,而单薄得似乎即将消散在阳光之下。

      也许,这如今聚集了寰宇之下众多风云人物的小村注定将不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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