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天晴》自由的绿地

22、挥之不去的阴霾

　　二十二
　　一下课，霁儿如百米冲刺般去拿了车，一路风驰电掣，街道两边的树被她刷刷的甩在了后面。回到家，姨妈已经在厨房烧菜了，那砰砰响的炸油锅的声音，伴随着姨妈整齐的切菜声，好一派热闹的景象。她在后面抱住了姨妈的腰，“姨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要你这个大厨亲自上阵？”
　　姨妈瞟了外婆一眼，“妈，你看你的心肝宝贝，连你生日都忘了？”
　　外婆笑得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菊花，“谁要你记得，非要提醒我又老一岁，你这个坏丫头。”
　　“妈”，姨妈气得直跺脚，“敢情你这个外孙女做什么都是对的，你的亲闺女做什么都是错。”
　　“好好，我亲闺女最孝顺。”
　　“就是爱吃醋。”霁儿伸出脑袋补充了一句。
　　“你这个死丫头，是恃宠而骄啊！”说着就要跑出来打她，霁儿赶紧躲在外婆身后，叫道：“外婆，你看姨妈多凶。”
　　“还敢搬救兵，看我怎么教训你。”
　　“姨妈，你看你的油焖大虾，快变炭烧大虾了。”
　　姨妈一听，急忙跑回去，一边拿着锅铲铲底，一边叫嚣：“等会再收拾你。”
　　“外婆。”霁儿把头挨在外婆的肩膀上，撒娇的叫了一声，“我怎么会忘记呢，生日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呢。”
　　“真的？”外婆眼里都是惊喜。
　　“你等等，我去拿。”
　　霁儿蹦蹦跳跳的跑去书房，把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看那造型，是副字，没创意。”姨妈瞟了一眼说。
　　“瞎说。”外婆嗔怪道。
　　她徐徐将书卷展开，里面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霁儿一般是不写大字的，她喜欢精雕细琢写小字，这幅字不仅大，更让人惊奇的，这八个字用了八种不同的字体，果然是心思巧妙、独具匠心。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还是霁儿最用心。”
　　姨妈大呼偏心，“妈，你先别这么早下定论，回头看看川川送什么给你，她说今年一定要给你一个意外惊喜。”

　　过了一会儿，表姐川川放学回来了。川川今年高一，是个超级球迷，走到哪里都“球不离手”。川川拿回来一个大的相框，里面放着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抱着足球英姿飒爽，她大大咧咧的把礼物塞给外婆，随手就将外婆床边霁儿的照片推倒了。
　　“外婆，你整天看着我们一家三口必定身体健康，你整天跟着个林妹妹唧唧歪歪的，所以才会这里那里的不舒服。”
　　她的话明显有所指的，从前她不在外婆身边，川川是外婆的心头肉，自从霁儿搬了过来，她认为霁儿抢走了外婆对她的爱，因此心里对霁儿有敌意。那是妒忌，霁儿不会再有妒忌，当年就是她可笑的妒忌，使阿丰和慧中丧生在车祸中。她也不怨恨川川，她甚至是喜欢她的，起码她的内心还是完整的，爱恨分明，干干脆脆。
　　霁儿听到姨妈小声的斥责川川，她急忙走过去摇摇头，说：无所谓的，外婆整天对着我早就腻了，川川姐姐的礼物很好。”
　　“你就使劲的装吧，我可没工夫和你闲扯。”说着就走到厨房拿了个大虾吃。
　　霁儿握着外婆的手，对着她笑笑，外婆拍了拍霁儿握着她的手，意思是她明白。
　　姨妈走过来，陪着笑脸，说：“霁儿别怪你表姐，她就是生着一个火爆脾气，我以为她会给个意外惊喜，结果也就是个惊吓，我真是太不了解她。”
　　“你啊，这个火爆脾气像谁，不就是像你。”外婆用手指戳了戳姨妈的脑袋，霁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妈，你这样说我可不爱听了，我的火爆脾气是哪里来的，不就是你传给我的，现在倒来怪我了。”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姨夫是个一喝酒就会变身话痨的人，姨妈给他设了个小桌子，他一个人对着墙壁，一边吃小菜一边喝酒一边喋喋不休；川川给外婆现场表演了颠球，庆幸的是她表演完，家里的电视机、花瓶、玻璃杯还完好无损。最后，轮到霁儿出节目，霁儿还是表演她最擅长的写字，她用十八种字体写了不同的“福”字，让姨妈和外婆惊叹不已。
　　表姐川川支着下巴，说：“你会写‘宇霁儿是猪’吗？”
　　霁儿拿着笔，顿了一下。
　　她又挑衅说：“或者写‘矫揉做作’四个字怎么样”
　　姨妈终于火了，“霁儿到底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为什么总要找她的茬？”
　　“妈，你不懂的，人与人之间要有一定的气场，我和她气场不对，所以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这次霁儿没有忍气吞声，“你觉得我们的气场不对，大可不和我说话，但没必要处处针对。”
　　“你有种。”川川指着她恶狠狠的说，转身用脚勾起足球，大摇大摆的夺门而出。
　　“这孩子，回去我好好教育她，妈，我先走了。”说话间，拉着喝得晕晕乎乎的姨夫就消失在楼梯里了。

　　“外婆，对不起。”晚上霁儿躺在外婆的怀里，喃喃说道。
　　“傻孩子，其实你小时候和川川和像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看你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外婆还真是不喜欢。”
　　“怪不得外婆就喜欢姐姐，不喜欢我。”霁儿撅着小嘴，把脸转向一侧。
　　“看来是我说错了，你看你这张小嘴，风采不减当年啊。”
　　霁儿咯咯的笑。“外婆，快睡吧。”
　　“外婆今天很开心，现在不想睡，你和我聊聊，行吗？”
　　“行，外婆想聊什么？”
　　“霁儿，你想你爸爸妈妈吗？”
　　“想。”
　　“那你怎么从来不问他们啊？”
　　“因为我信任他们，如果他们能回来，他们肯定第一时间飞回来的，既然是为国家办事，这几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我想他们是安全的。”
　　“你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想得那么透彻呢？”外婆紧紧的拥着霁儿。
　　“其实我也经常因为想他们，偷偷的哭鼻子呢，我想外婆的难过肯定不比我少，所以就没有必要和你分享难过了。”
　　外婆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丫头，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外婆，你看天上到处都是星星，明天一定是个晴天。”她们的床正对着窗，半遮半掩的窗帘迎风飘扬，霁儿忽然又想到什么，倏地一下爬起来，说：“外婆，我记得你唱《一闪一闪亮晶晶》可好听了，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你这丫头，看你一惊一乍的，我不唱。”
　　“外婆唱嘛。”霁儿重新躺在外婆的怀里撒娇道。
　　这下外婆没有推辞，轻轻的吟唱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霁儿跟着外婆一起哼，哼着哼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