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歌》皓雪苍颜

9、第 9 章

　　迪兰普苏侯爵府，米米拉气的上蹿下跳。
　　“气死我了！！那是个什么校长！？居然敢给我留校察看的处分！明明是安娜她挑事在先的！为什么我的处分比她还严重！？”
　　安杜拉夫人也觉得很头疼，“你的错误是藐视皇族。够格开除了都。”
　　“她安娜算什么皇族啊！又不是皇后的肚子里出来的！！”米米拉很是不屑。
　　安杜拉夫人也很是无奈，因为伴随着处分书下来的还有还有米米拉多年横行的“罪状”，因为米米拉为人高傲看不起人，所以仇人还是很有一些的。除了打架滋事，还有目无尊长，还有恶意旷课，目无尊长这一条她看了都很愤怒，她的女儿，天之骄子，学徒班的那些老师除了年纪大点还有什么敢和她女儿比的，竟然要自己的女儿去尊重他？有没有搞错！
　　另一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的风冉正悠哉悠哉地吃着他娘亲亲手做的水果蛋糕。
　　奥维利亚夫人跟他讲了处分的事情，又叫他有空去看看米米拉，这次多亏了她相救什么的。 “那个校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连爱丽丝都有点怵他。”
　　“我觉得挺好的。”
　　“好好好，好什么好，说是不让皇族的斗争波及到学校里，却偏偏把学校的学生也分个三六九等，像什么样子。”
　　“以前说是不分，私下里还不是一样。”风冉幸福地吃掉了蛋糕，抹抹嘴，“那个安娜公主，再怎么样也是个公主，米米拉从一开始就瞧不起她，给她脸色看，换成谁，忍上个三五年那也得疯掉啊。而且这位校长承认了公主的皇族身份，却没有承认尤娜夫人的皇族身份呢。重置公主的课程，一方面是为了维护公主的尊贵身份，另一方面不就是说尤娜夫人不会教孩子么？”
　　“这么说，你还赞成他？”
　　“母亲，现在是皇权至上，安娜公主是有封号的皇族，这和她母亲无关，藐视她，就是藐视皇族，藐视皇权，是在打国王陛下的脸啊！”
　　奥维利亚夫人悚然一惊。
　　“我敢肯定，米米拉的罪状里肯定有一条是藐视皇族你信么？”
　　奥维利亚夫人也有些紧张了。
　　陛下初登基之时，因为情妇而娶了没落伯爵家的爱丽丝，因而他的政令行使起来总是不大顺畅，为了缓和这个关系，只要不是很重大的问题，他都会让各位贵族进行讨论，取中间意见，这种办法开始还是十分有效的，但是后来讨论会上的成员出现了派别，几位侯爵甚至强硬到能够更改国王政令的地步，迪兰普苏正是这几家侯爵之一。
　　如今，国王的党羽已经培植起来，于是掌握实权的侯爵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么？
　　这个认知让奥维利亚骇的有些发抖。
　　风冉叹息道，“没事的母亲，爱丽丝皇后和她的皇子们也是正儿八经的皇族，我想，国王陛下只是为女儿不平罢了。”他忽然小声道，“你不知道米米拉之前对公主是个什么态度，我要是国王我早就抽她一顿板子了。”
　　“胡说！米米拉只是生性刁蛮了一点而已。”
　　那只一点啊，那公主殿下也只是天赋微弱好不好。不过公主那个脾气也不好，她和米米拉比，那就是半斤八两，谁都讨不了好！
　　不过风冉还是很开心，他的学校终于正常一点了。
　　校园大会安排在进阶考的前两天，那个刚刚神游回来的校长一袭丝绸长衫，刺绣精致的披挂，蓝白色的长发挽在脑后，一根青翠欲滴的簪子斜插，低调而不失华丽，看的风冉目瞪口呆。
　　尼玛啊！这是个什么造型啊！校长您哪儿穿来的！？
　　“同学们好，我是皇家学院的校长，洛。”优雅的男人微微一鞠躬，“首先，能有你们这些可爱的学生和优秀的老师在我们学院里学习和工作，我感到十分的骄傲，还有学校的老师和管事们，这几十年，我不在学校，你们辛苦了。”
　　“……”
　　“几十年前，我跟着一只远航的商队前往了遥远的东方，那里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他们非常的注重教育，和个人自身的修养品性，记得我当时九死一生的到达蓬莱仙岛，本以为一定能成为他们的弟子，进而学习到他们的法术，没想到，他们岛主竟然一脚把我踢下了海……哎，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虽然最终叫我弄到了他们的一套心法，但我至今仍无所成，可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总是有缺点的。”
　　我去！您就领悟了这个么！风冉一阵摇晃，心想，这是个什么奇葩啊！难道他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完美无缺？？
　　“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完美无缺，没想到在那栽了个跟头。”男人摇头叹息道。
　　风冉一口凌霄血憋在喉咙里，愣是没吐出来。
　　“如今你们年少，正是血气方刚心比天高的时候，我呢，也不在这里打击你们，前些日子我刚回来的时候，有学生在学校的实训场里打架斗殴，竟没有一个人前去阻拦，我十分的失望，任由这样的风气延续下去，以后还有谁敢来皇家学院念书呢？还有一些人，仗着家中的权势，根本不将校纪校规放在眼里，任意凌辱实力较弱的同学，这样的行为也是不对的，须知一句老话，莫欺少年穷，你们今天的实力并不能决定你们将来的成就，有的人他真正的天赋本就不在魔法，而在其他的方面，他日你有求于人，又该如何开口呢？少不得要说几句，啊，我那是年幼不懂事，还请您多多海涵吧？说了还得看人家有没有心情帮吧？所以说，同学之前只要没什么深仇大恨，今日起，就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吧。”
　　几位副校纷纷鼓起掌来，响应者稀稀拉拉。
　　风冉是十分赞同这个话的，但是他没有鼓掌的习惯，倒是身边的米米拉被这番话刺的脸色变了几变。
　　男人抚了抚长发，笑道：“果然我是没有国王陛下的魅力啊，不过算了，你们不愿意，下面的事情我还是要宣布，即日起，学院的院系分为魔法师学院，斗士学院，炼金学院，管理学院，研究学院和历史文学院，年满十五周岁的学生可以兼修多个院系的课程，但是，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通过考试然后毕业哦！”
　　“另外，等你们下半年来的时候，我会组织成立一个学生会，一个会长，两个副会长，他们会代表你们参加我们的各项有关会议，所以，这三个人你们要慎重选择，安娜公主不在参选之列。”
　　这下子，人群骚动了。都在窃窃私语着。
　　男人眸光一冷，一声安静，冻的下面没有一个学生敢讲话了。
　　“这样才乖么。你们大部分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学生，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打断别人讲话的不礼貌的行为了。”男人微笑，“教师方面，也有改变，不愿意在教学生的六阶以上的人可以申请进入研究学院，具体的改革，等你们下学期来了就可以知道了。”
　　“最后，皇家学院顾名思义，是为了皇族而服务的，今后再有藐视皇族的学生，一律开除！”
　　米米拉一脸惊诧地看着那个男人，一张小脸上满是愤怒。
　　“但是安娜公主，做为皇族成员，你以后也要谨言慎行，做好皇族的表率，尊师重道，虚怀若谷，该你懂的，你要懂，不该你懂的，你就装作不懂，明白么？”
　　“是，老师。”安娜公主仪态优雅地答道。

　　夜凉如水，尊贵的国王陛下去皇后的宫中看过小皇子后，便独自来到了自己的寝宫，挥退了所有的侍者，他独自站在寝宫的长廊里，感受着夜晚温润的水汽，想起那个人来……
　　空气中的水元素躁动起来，国王睁开眼，看着身后那个言笑晏晏的男人。
　　“奥古斯特，你真是长大了呢。”
　　尊贵的国王苦笑了一下，“我都快要老了，亲爱的老师。”
　　“才四十七岁而已，而且，我看你保养的很不错啊，现在的炼金药剂至少能让你活到一百二十岁吧。”
　　“可是你几乎没变……”国王有些惆怅地说。
　　“跟我比什么，我不入轮回，这一辈子完了就完了。”洛满不在乎地说着。
　　“可来生，我也不在是我了呢。”奥古斯特苦涩地笑了笑。
　　洛看着他，忽然有些心软，这个人，是他看着长大的，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义气冲天的少年，在一眨眼，便是如今老成持重的中年，他错过了很多。他略带魅惑地笑起来，“你真是长大了……还知道怎么说话招人疼了……”
　　“洛……”奥古斯特有些痴迷地看着他。
　　“真是乖觉，都不叫老师了。”洛抚弄着一头青丝，“陛下，您是想好了么？”
　　“……”国王陛下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紧紧地搂住洛不盈一握的小腰。
　　看样子是想清楚了呢。洛有些忧伤地笑起来，他真不愿意这个少年做出这样的选择，无论是因为爱他，还是爱这个国家，五十年的寿元，太过奢侈了。
　　被贯穿的一刹那，洛感觉到那个曾经的少年滚烫的泪水灼伤了他裸露的肩，那浓烈的情感却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悲伤。

　　“你说洛啊……”苏薇公爵湛蓝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柔情，她淡淡地笑，“他是这个国家的守护神，也是这个国家的国母。”
　　“国母？”奥维利亚惊得手中的羽扇都落到了地上，“国母……难道不应该是皇后陛下么？”
　　苏薇公爵优雅地抿了一口东方传过来的香茶，缓缓地叙述起皇族曾经的秘密，“洛是上天降下的神迹，当年狄德兰一世打下这帝国江山，他认为，国王之位只能为强者所得，才能让国家太平，所以他放任他的皇子们去争斗，到他晚年的时候，一场政变，让他失去了最有竞争力的两个儿子。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还不到七岁的小公主，一世十分宠爱这唯一的女儿，并且害怕着女儿将来被各路贵族所挟制，所以，他用尽一生的力量，炼制了一个傀儡。”
　　“这傀儡……”奥维利亚觉得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这傀儡就是洛。”苏薇公爵证实了她的猜想，“洛没有人的魂魄，他的意识是狄德兰一世的意识和他体内那些天地至宝的意识的集合体。谁都不知道他的生命会有多长，但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会守护这个帝国，守护皇族一天！”
　　“……那国母之说……”
　　“他是雅蜜女王陛下的皇夫。”
　　雅蜜女皇在帝国的历史上也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君主了。然而一千多年来，她的风流滥情和她的功勋是并重的，所以她的皇夫被历史给遗忘了，只存在于皇族内部的秘密文献资料里。
　　“当年他走的时候奥古斯特难过了很久，如果他没走，大概他就是帝国上的第七任男后了吧……”苏薇想起当年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笑着摇头，“奥古斯特，应该还爱着他呢，不过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他会支持最有潜力的皇子做继承人的。”
　　但是那位先生似乎对现在的权力分割很是不满呢！奥维利亚心下嘀咕，面上却一点都不露声色。
　　那位洛先生，只在国王召唤或者国家危难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帝都，平日里他一般都是在外游历的，上任皇帝体弱，而皇后的家族势力很强大，为了防止外戚篡权，身为私生子的奥古斯特是被这位国母抚养长大的。
　　所以，奥古斯特没有和一个尊贵的家族联姻是出乎很多人意料，但是也无力阻拦。
　　洛坐在宽大的床上，慢慢睇翻看着这些年重大事件和政令的简报，奥古斯特靠着窗沿，静静地凝视着他。
　　“你这些年可真没什么建树啊，怪不得那几位侯爵都爬到皇族的头上去了。”洛皱眉道，“这对于帝国的稳定来说，可是很危险的。”
　　“几个家族相互制约，应该不会有那么严重吧？”
　　洛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确，你给了他们平均的机会，但是自己却没有拿出相应的实力，他们居功自傲，不把皇族放在眼中是早晚的事。他们的确是制约了，但是，并不影响你被抛弃，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笑了笑，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他扭头从窗口向外望去，下面的小花园里，绿意葱茏，鸟语花香，天空碧蓝如洗，日头虽还有些毒辣，但并不影响他在冰之守护的范围里对它多加赞誉。
　　洛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摸摸自己一夜之间恢复到年轻时的面庞，一边觉得欣喜，一边又觉得惆怅。
　　与洛双修，会让自己的容貌，能力等等都停留在最巅峰的时刻，只是会牺牲掉他五十年的寿元。当然，双修范围仅限于皇族。雅蜜女皇也是如此，才能建下不朽的功勋，欠下一笔笔的风流债。
　　洛放下简报，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胳膊，“我该去学校了，真是的，我才离开多久，好好的一个学院叫他们搞成那副样子，奥古斯特，你也是有责任的！”
　　洛的腿还在发软，他毫不避讳地让尊贵的国王抱起自己，柔软的手臂勾在国王的颈脖上，“真是老啦……”他煞有介事地感慨着。
　　奥古斯特抽抽嘴角，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