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歌》皓雪苍颜

3、第 3 章

　　“贝洛克，今天有一个哥哥要来我们家，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你要和他好好相处，知道么？要是哥哥欺负你，就跟妈妈讲，知不知道？”奥维利亚夫人看着睡眼惺忪的儿子，叹息一般地叮嘱道。
　　“哥哥？”风冉还是有些迷糊，“男的女的？”
　　“呵呵……我的宝贝儿，你这是还没睡醒呢，嗯？”夫人捏了捏儿子那有点消瘦的脸蛋，忍俊不禁，“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女哥哥不成？”
　　风冉红了脸。夫人看他窘的不行，也就没有在调侃他，和亲爱的儿子一起吃过了早饭，夫人带着他一一过问这次迎接三少爷的安排。风冉明白这是母亲在教他管家，意在告诉他，那个所谓的三少爷，只是担着一个虚名罢了。
　　十一点的时候，费尔德和他的私生子抵达了伯爵府。
　　在这个时代，并不限制贵贱通婚，但，那是建立在你有实际的权力的基础上，通常的情况下，一个贵族在还未掌权的时候与平民结婚，那么，这个贵族的后代基本上是不会被家族所看重的。如果这个孩子影响了另一个有强力的外家做后盾的孩子的话，就算那个孩子在有才华，他也是注定要受委屈的一个。
　　更多的人就如同费尔德伯爵一样，家里娶一个有本事，有出身的，外面养几个善解人意的，只要外面的那几个心不大，就一切好说，但苏伊娜的心明显不小。
　　但那个孩子知道不知道呢？
　　费尔德伯爵牵着那个孩子，走到夫人的面前，对他说：“这是奥维利亚，我的正室夫人，也是你今后的母亲，你要好好听她的话。”
　　比风冉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少年微微眯起眼，姿势标准地行礼，喊了一声母亲。
　　“嗯，这是我的小儿子，贝洛克，以后就是你的弟弟，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的相处。”奥维利亚略显冷淡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凡欧文斯特。”
　　“嗯，以后记得作业本上的名字改成希尔。”奥维利亚夫人露出标准式的微笑。“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这顿午饭在奥维利亚夫人的主持下，吃的很和谐，费尔德伯爵不得不承认，这个家里，没有夫人是不行的，苏伊娜完全没有奥维利亚这样的气度和能力。而凡，作为未来的伯爵大人，他也需要这样的母亲来教导他。
　　既然奥维利亚都对凡摆出了母亲的架势，他似乎也不该在冷遇贝洛克了？想到这里，费尔德的表情柔和下来，关心起贝洛克的身体。
　　“最近身子没什么不舒服的了，祭司的医术真的很厉害。”风冉说，小男孩的声音听上去嫩嫩的，似乎有种撒娇的意味在里面，这个真心很无奈。
　　“嗯，那就好，以后自己可要小心点，这次连皇后陛下都惊动了，你的罪过也不小。”
　　风冉吐吐舌头，埋头苦吃。
　　奥维利亚夫人不动声色。
　　吃过午饭，奥维利亚夫人和费尔德伯爵带着两个孩子在这个占地面积超大的宅子里走了一圈，着重带凡看了给他准备的练功房。
　　“这屋子是贝洛克的二哥用过的，自从他过世了以后就没有在打开了，如今你来了，我便叫人重新修饰了一遍，你要是还有什么要求可以跟玛利亚说，她会帮你解决的。”
　　“谢谢母亲。”
　　“呵呵，要是你能有你父亲这样的成就，这话就该我对你说呢。”
　　回到主宅，风冉被打发去睡午觉，夫人把凡带到一处独立的宅子前，十位女仆十位男仆分立两边，一个衣着略有不同的年轻男子站在最前面。
　　“恭迎伯爵大人，伯爵夫人，三少爷，我们已经将宅院全部都布置好了。另有五名厨师也准备好供少爷挑选了。”
　　“这是雷欧，你以后的专属管家，他是斗气四阶，你们会有共同话题的。”
　　“谢谢母亲。”
　　“那剩下的就由雷欧带你去了解了。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缺什么东西就报上来，我们这里跟刺蓝庄园上的规矩可能不大一样，每天七点起床七点半吃早饭，八点去皇家学院上课，十一点半放学，十二点吃午饭，下午两点半上课，五点放学，六点半吃晚饭，周末是放假的，其他的时间你可以自由支配。”
　　凡皱了一下眉头，应下了。
　　“对了，你是希尔家未来的伯爵，身为伯爵所必要的课程，我给你安排在了早晨，下午才是你练习斗气的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意见？”
　　“未来伯爵所要学习的课程可是有很多呢，文学课，礼仪课，政治课，艺术课，还有数学课之类的，一会儿管家会告诉你要学习哪些的。这些课程安排在上午，你有意见么？”奥维利亚夫人优雅地说道。
　　做为一个伯爵，他不需要专精什么，但是一定要涉猎广泛，能懂的都得懂，只有这样，在与其他人交往的时候才不会显得言之无物。费尔德伯爵在这方面明显的很欠缺，所以没什么兄弟的他也没有什么很多的朋友，比起交游广泛的夫人，更是差得远。
　　因此，在凡的课程安排上，费尔德伯爵一声不吭。
　　而凡，在听了雷欧那个管家讲了自己今后的学习安排以后，向来八风不动的脸，有了抽筋的趋势。
　　风冉幸福的呼呼大睡中……

　　“凡，明天就要去皇家学院了，书本你都整理好了么？”
　　今天伯爵不在家，奥维利亚夫人看着这个庶出的儿子，也没有之前那么糟心了，根据这两天的观察来看，这个孩子还是值得培养的，说实话，贝洛克从小就很少感受到父母的关爱，等她意识到小儿子的孤僻的时候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那个时候她的头两个儿子都还在，小儿子就算不优秀也一生无忧，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对贝洛克溺爱的厉害。
　　如果这个孩子能够撑起伯爵家，那她的贝洛克也会活的更轻松一点吧……
　　“已经整理好了。”凡冷清的答道。
　　奥维利亚把自己盘中的肉切好，和风冉面前的交换过来。
　　“那就好，虽然皇家学院的老师不差，但到底比不上家里一对一的教导，但是皇家学院可以让你结识很多贵族，与他们交好，对你是没有坏处的。”奥维利亚夫人优雅地抿了一小口低度的果酒，语重心长地对凡说道，“我与伯爵的婚姻并没有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所以，只要你威胁不到我儿子的利益，我也愿意好好的和你相处……”
　　凡微微皱起眉头。
　　“我曾经有过两个非常优秀的儿子……想必你也知道，你训练馆里的一些器材有一些是他们用过的……我还记得他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训练受了伤，伯爵骂他们没用，他们还偷偷的跑到我这儿来哭呢，上个药都哭的要断气了似的……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不通，他们那么怕疼的人，为什么在死的那天即使被……”夫人有点说不下去了。
　　风冉伸出小手，在母亲的手背上轻轻的抚摸。
　　夫人笑了，她拍拍小儿子的头，叫他好好吃东西。转头还是对着凡，“凡，我不知道你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真正的斗士，是有信仰的，你是要成为伯爵的斗士，所以，你的一切都属于这个国家。你的牺牲也应当是为了这个国家。即使有的时候牺牲的毫无价值，但你至少要证明那个选择是错误的。”
　　凡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样敷衍而疏离的态度让奥维利亚夫人有些不悦，不过想一想，这也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难免被生母的负面情绪所影响，带了一些自私自利的小家子气，如今他肯表现出来，至少说明他的错处不是那么无迹可寻。
　　“吃饱了么贝洛克？”奥维利亚夫人想开了，便不再理凡，亲昵地关怀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来。
　　“吃饱了。”风冉嫩生嫩气地回答，又可怜兮兮地看向母亲，“妈妈，还有那种米粥么？”
　　“你想吃？”
　　“嗯。”猛点头！肉和面包什么的，他真心不习惯啊啊啊！
　　“可惜没有了，不过那个商人已经和我们定下了合约，明年还会送一些来的。”奥维利亚夫人宠爱地摸了摸儿子闪着银光的蓝色卷发。
　　“我看弟弟的发色，似乎和水元素的亲和力很高，为什么不送他去学魔法呢？”凡有些不是滋味儿地说了一句。
　　奥维利亚夫人的脸色沉了一下，并没有忌讳什么：“我怀着贝洛克快八个月的时候才知道了你的存在。伯爵对你母亲说你比我的两个儿子更有天赋，以后你就是伯爵家的继承人也说不定，也是我年轻不懂事，马上就想要去和伯爵对质，下楼的时候被你母亲买通的仆人推了一把。”
　　风冉一惊，“不，不是说……意外么……”
　　凡也愣住了，看了看风冉，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
　　“万幸我和贝洛克都活下来了，但和伯爵也就此闹翻，只是贝洛克到底没足月，那一下就是没摔死，但也有了先天的不足，这辈子恐怕就只是个平凡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同意我来伯爵家。”凡有些难堪地牵起嘴角，“其实您很讨厌我，对不对？您也不必这样勉强自己。”
　　“……费尔德是九阶的斗士，注定活的比我长久，这个位置，注定不会是我的贝洛克的。凡，如果你做了伯爵，千万不要强迫我的贝洛克。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去和自己两情相悦的姑娘结婚，给他足够荣华富贵的生活物质。”
　　“……”凡默默地低下头。忽然觉得很难过，很嫉妒。
　　“妈妈不要欺负哥哥了，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风冉有些无奈地说。
　　“我这是在欺负他么？”奥维利亚夫人的语调古怪。风冉知道，他的母亲大人这是不爽了。
　　自己的母亲一直身居高位，是从来不会主动的对一个陌生人表达善意的，这位哥哥一进伯爵府就冷的跟块冰似的，好像奥维利亚夫人是个多么委屈的怨妇一样敬而远之，连他看了都有点不爽，更何况自己心高气傲的母亲。
　　说到底，也是个被过早的扼杀了童年的可怜孩子，明明只比自己大一岁。
　　想到明天就要去上课，风冉就有点睡不着觉了。他翻出那本魔法师入门，继续冥想，感知着空气中的水元素。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杯中的水珠凝结的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他能够感觉到那一丝流水一样的气息在全身流转不息，虽然很弱小，但就像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他水蓝色的卷发微微浮动，飘起点点的白光，就想一颗颗明亮的星子，柔美异常。
　　心口忽然一阵剧痛，差点让他呕出血来。
　　是怎么回事？
　　风冉很奇怪，就算是先天缺憾，也不会这样一点预兆都没有的陡然发作！还有，他到底是哪里出了缺憾？那股力量在身体里游走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心脉虽然不强健，但也不至于缺损，那先天的缺憾，到底缺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