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年轻人的烦恼（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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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价值是不一样的吗？
杀死一隻狗和杀死一个人有什麽不一样？
少年总是无法分辨其中的轻重，可是在人类的社会，这却是罚锾与入狱的绝大不同。
这让他厌恶人类，但他却不得不身为人类活下去。
少年想为拥有与人类同等价值生命的动物们做点什麽，所以面对暴力，就使用更大的暴力去惩罚。
但这和加害者没有什麽不同，他和他所痛恨的凶残人类一样，运用暴力去伤害、虐待相对弱小的人，对被他伤害的人来说，自己也是个凶残的化身，这让他极端厌恶自己，厌恶到甚至哭出来，却又没有办法停下毒打对方的举动。
变成殴打的那一方一边落泪一边挥拳，哭得比被打的人还凶的诡异情形。
遭受强力打击而扭曲的五官，鸿家张着血肉模煳的嘴巴，露出眼白的眼睛已经失去生气，少年抹开眼中遮掩视线的泪水，痛下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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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读某市立高职的章姓少年，于昨日深夜时间在暗巷遭人杀害身亡，章姓少年遗体上有多处疑似野兽撕咬的撕裂伤，不排除是遭到有心人士虐杀，或是遭到流浪狗啃咬……』
『……关于这起杀人事件在社会上引起喧然大波，再加上市内飙车族的问题频传，所有民众都在等市长给一个交代……』
『……关于社会大众质疑市长魄力不足，所居住的城市成为飙车族天堂，再加上这起命桉让绛南市成为犯罪者的温床，蔡市长表示，面对犯罪决不宽待……』
『……他是一个好孩子呀，出门都会跟我打招呼，做人很乖、很有礼貌。我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东葛透过薄薄的门板，听着舅舅每天上班前都会收看的新闻台报导，或许这起命桉是难得一见的大事，加上市内飙车族问题真的迟迟无法解决，让市长之前的竞选支票跳票，才两件一起砲轰现任市长。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选举要到了。
但是五、六台新闻台转来转去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情，不免有些让人纳闷，除了这些没有其他新闻了吗？
东葛觉得舅舅关上电视的声音带着点火气。
她把视线转到书桌上的棕色牛皮纸包裹，这是长年离家的爸爸庆祝她升上高中，特地寄来的升学贺礼。今天早上才从舅妈手中收下，这让她暂缓出门上学的时间，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沙沙作响的拆开包裹之后。
「哇呜。」
东葛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惊叹声。
是一件墨黑的皮衣外套，肩膀处镶了不少的铆钉，立领上有两个皮带扣，手腕和口袋的地方都镶着拉鍊，造型有点复杂但不失品味。
东葛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件外套，因为代表爸爸的心意，一般走在路上她不会对这类的衣服多看几眼，东葛对外表一点都不在乎，穿着一直很朴素，连小学女生都比她会打扮。
她不知道爸爸从哪一点觉得自己喜欢穿皮衣，但从沾染不少外国风沙的牛皮纸包裹，拿出那件和她日常生活格调相去甚远的外套时，还是不免俗的试穿了一下。
太大了。
手掌被衣袖遮掩一半，外套穿在身上有点鬆垮。毕竟爸爸只见过她的相片，想像自己女儿实际身材一定有些误差，东葛又比同龄的女孩子娇小一些……
如果不是买衣服就好了。她忍不住这样想，当视线扫向房间一角，上头整齐堆着历年送来的迴力标、狗语翻译机、斑鸠琴、镜钟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又觉得，送衣服就好了，不然房间被这些东西塞满，她该睡哪裡？
房间已经被礼物们改造成一间风格诡异的怪奇博物馆，她有时候受不了爸爸随心所欲，乱买东西送给她的坏习惯，而且爸爸根本没有思考过女儿喜不喜欢、适不适合……
「我出门了。」
当东葛为爸爸的礼物烦恼时，听见住在楼上的表姊发出碰碰碰的下楼梯声，和在客厅与厨房的舅舅与舅妈打招呼。
「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
「零用钱还够不够？」
「够。」
「欸！」
东葛听见鲜少说话的舅舅的声音，因为要对女儿表达关心而有点不自在，说话时带着不少清喉咙的声响。
「嗯咳，路上小心一点。感觉不对劲的话，可以打电话要我送妳回家。」
「咦？有事才能打电话给爸爸吗？爸爸好小气。」
「那个……没事也可……没事干嘛打电话！回家讲就好啦。」
「对呀对呀，你爸爸超小气的。昨天呀，想到妳要是交男朋友怎麽办，就烦恼到半夜两三点都睡不觉喔，还说要打那个男人的腿。」
「老婆，妳！啊……」
「老公，你脸好红喔。」
面对舅舅说不出话的窘境，舅妈和表姊报以开怀的笑声。东葛常常听着门外舅舅一家的声音想像，所谓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定就是这样吧。
舅妈是职业妇女，舅舅在工作之外，也会帮忙做一些倒垃圾、擦桌子、晒衣服之类的家事，两个人的互相帮助让家庭杂务能顺利运作，表姊因为课业繁重很少帮忙做家事，但是姣好的外貌、体贴的个性和优异的学业成绩，让她成为邻居口中乖女儿的代表。
笨拙但稳重的爸爸、热情又温柔的妈妈、贴心而且聪慧的女儿，这是出现在哪一个童话绘本故事裡，都让儿童心生嚮往的角色设定。
听着表姊开关门远去的声音，东葛知道自己应该出门了，今天是正式上学的第一天，如果迟到就不好了。
她心中抱持着满满的歉意，口中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缓缓打开房门。
「不要跟女儿乱说话。」
「我说的都是实……」
当这扇位在一楼楼梯旁的房门打开时，所有对话都静止下来，东葛一面感受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降温到冰点的气氛，一面尽量不惹人注意的把房门合上。
儘管怎麽做都是徒劳无功，东葛还是希望能把存在感减到最低，减低因为自己出现，而在舅舅、舅妈心中涌上的不快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中不停说着，对自己居然让一家和乐的早晨时光，变得深陷战地般的紧绷，东葛打从心底感到抱歉。
「我出门了。」
她因为礼貌，怯怯的小声打了招呼，没有人回答她，刚刚才这裡出现的温馨气息彷彿一场梦境。
低着头，小心且迅速的移动，离开。
随着大门扣一声的阖上，围绕在所有人身边的沉闷空气才开始转动起来，甚至能够听见有人重重鬆了一口气的声音。
在那个如童话绘本一样的家庭裡，并没有她存在的馀地。
虽然没有人在她面前谈起，但东葛大概知道爸爸和妈妈的结合不被众人祝福，光是她是使用母姓而不是父姓，就让东葛对自己父母到底有没有结婚，打了一个大问号。
在对父母粗浅的认识中，她认为最大的问题出在爸爸身上。
舅舅极少数几次提起妈妈时，能听出他对这个早逝妹妹的无比眷恋，谈到老是旅行在外的爸爸，舅舅虽然没有说过他的坏话，但也没有讚美过他。东葛也理所当然的，不被舅舅喜爱。
东葛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因为难产去世，爸爸便立刻踏上旅程，一次也没有回到台湾。
和留有多到让人头疼的物品，今后也会寄来更多东西的爸爸不同，早逝的妈妈留给东葛的，只有『东葛』这个名字还有颈上的十字架而已。
她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真想搬出去住，不是对舅舅一家有什麽不满，而是觉得一直打搅人家的家庭生活，心裡过意不去。
少女边想着沉闷的家庭问题，边走在上学的路上。
背着绛南女中的红色侧背书包，她比皮衣更漆黑的及腰长髮，在身后轻轻摇晃，白皙的肌肤和精緻的五官，以及身上白衣黑裙的高中生制服，在象徵野性的皮衣包裹下，展露出反差的美感，过大的外套包裹住娇小的身体，让长得稚气的东葛显得更惹人怜爱。
上学路上一直有人偷偷注视着东葛，不管是同龄的学生还是上班族，不管走路或是搭公车，人们的视线总是悄悄跟在东葛身边，间或有讚赏的惊呼声，但她浑然未觉。
东葛还在思索自己和舅舅一家尴尬的处境，她是一次只能注意一件事情的人，小学时学校发出火灾警报，全班同学都慌得不知所措，就只有她呆呆想着还没有解出来的Ｘ。
虽然本人很想改掉这个习惯，但这个特点已经根深蒂固，成为孟东葛的一部份。
突然，感觉到一阵暖风吹过，带着夜裡的香气沁入鼻间，东葛下意识抬起头。
阳光下，一张美丽的脸笑着。
「学妹，外套很好看，但要小心教官喔。」
那是一个有着姣好脸孔和纤细四肢的少女，亚麻棕的长捲髮在风中飘散，脸上绽放的笑意轻易让人想到阳光、生命力之类正面的形容词，她侧坐在脚踏车后座，不顾行车安全的对东葛挥舞着手脚，使脚踏车的行进路线变得扭曲。
「妳是白痴呀，我在骑车。」
骑车的少年忍不住回头痛骂任性的少女，少年有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倒三角眼，凶恶的眼神感觉随时随地都在发怒。
东葛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爸爸送的皮外套，跟国中不一样，升上高中学校会有教官负责学生秩序，如果上学第一天就让教官对自己留下坏印象就糟了，东葛呆呆望着疑似学姊的少女离开的背影，偏头思索了一下就脱下外套，准备把外套放进书包裡。
在这个时候，东葛见到一双金色的爬虫类眼睛，直直瞪视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年轻人的烦恼（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