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卒》镜 观

3、第三章 难得再见 再见已变

　　第三章再见已变
　　又过了多久呢，时间对无名没有意义，但阿亭已经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个男人，高大，魁梧，村中很多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可他如今仍没有成亲。最终，他没有成秀才，也没有成大夫。东方的悄然离开让少年很失望，少年一直崇拜着那位俊俏的属于江湖人的叔叔。
　　江湖人，已经长成男人的少年是否已经明白江湖的残酷与无奈了呢？
　　阿亭过得并不好，江湖，除了那些惊才艳艳的天才，白衣飘飘的侠客，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还有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太多太多无名小卒，做着主角的梦，却是配角的命。
　　阿亭，不过一个乡村的平凡少年，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惊人的天赋，也没有令人艳羡的奇遇，也许他足够努力，也许他满怀热血，可现实往往善于让一个人失望。一步一步，他走到了现在的地步，也仅限于此了，不知算是二流还是三流，帮派里的小人物，也许周围的人知道他，不过只是知道。纵使村中姑娘喜欢他，可见过花花世界的男人有怎肯满足？
　　江湖，红尘。野心，欲望。少年是否已经变了，不得不变，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他是否已经开始嫉妒，已经开始世故，摸爬滚打，被世俗扭曲，为现实折腰，开始不择手段往上爬，抛弃了过去的真诚。又或许甘于平庸，死气沉沉。也许没那么糟糕，也许吧。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而生活没有那么不堪。
　　“师傅。”起码他还认无名为师傅，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恩。”无名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阿亭，神色莫测，还是回应了，“回来了。”
　　听到这声问候，阿亭笑得很开心，“我回来了！这难得顺路，就溜回来看看。看到师傅和母亲都好，我也放心。”
　　“东西拿回去吧。”
　　阿亭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小心翼翼地道：“师傅，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必要罢了，放着，也不过是等着坏掉。”顿了顿，无名继续道，“回去陪你母亲吧，她挺想你的。”
　　阿亭知道他师傅的性格，不要便是真的不要了，不是假意推拒，“好。”
　　无名站在院内，眺望着这看似不变的山峦，模模糊糊的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终了，为自己刚才的情绪失笑，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人啊，终究是会变的。
　　无名绕到了房子后面，这里有一座墓，两把剑。埋葬了一个神话，两个笑话。各自为各自的笑话。
　　这就是江湖吧，有的人欲出而不得，有的人欲入而无门。有的人一生求平静，有的人费心为名利。
　　“我也算是认真为你找徒弟了，可惜没过关，这可怨不得我。”无名看着墓前的两把剑，笑了笑，“这儿没美酒，以茶代酒想来你也是不喝的，太苦了，没必要再给你添苦了。至于苦尽甘来，没尝过也不必尝了。生不同寝死同穴，你家老头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我也不怨你。两不相欠，如何。”
　　“以剑为碑，也亏你想的出来。墓被盗了倒也无妨，若是有人猜出你旁边的是谁，恐怕你一世英名就毁了。你曾经在意过，如今倒也看开了。”
　　“前世，今生，未来。我本是不信的，这个世界却逼我相信，愿你们来世不再相见。也免了这世间一场灾祸。”呵，无名摇了摇头，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呆了这么久，我也该离开了。”
　　剑与墓就这样暴露着，山间，无人在意。
　　无名迈步走出了屋后，有些意外地看到了阿亭的母亲——一个质朴农家妇人——在房前焦急的来回走动。
　　“怎么了？”
　　听到柳无名的声音，妇人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着急，最终还是哭了出来，“阿亭，阿亭被人抓住了！柳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看着妇人如此担心，柳无名也不至于无动于衷，“你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妇人也不甚清楚，无名从妇人断断续续的话中，猜到阿亭可能是被人当做人质挟持了去，安慰道：“别着急，我去看看，定将阿亭救出。”
　　妇人仍在原地啜泣，无名也不顾忌，顺着妇人所指的方向离去，转眼已失去了踪影。
　　到了妇人的院子，很容易便看到远处的山林中对峙的身影，无名很快赶到，隐在暗处。
　　对峙的人影已经清晰，一方是曾经救起的东方，另一方挟持着阿亭的人就不知道了。
　　无名没有出手，纵使那人已有些不支，他在等。
　　“任我行，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也干起来挟持人的买卖。”
　　“哼，我一手提拔你，你竟恩将仇报，觊觎着我这教主之位。”
　　“恩将仇报？呵，你这恩，我可消受不起。若我东方真是恩将仇报之徒，你以为你挟持了这人，我就会放你离去。你逃不了的，何必苦苦挣扎。”
　　“逃不了！逃不了我也不介意拖个人陪葬！”扼着阿亭脖子的手更紧了几分，阿亭的脸涨得青紫，艰难的呼吸着，求救的目光投向东方的方向。
　　“住手。”
　　好似没有听到，又或许只是假装没有听到，阿亭几乎已经不能呼吸了。
　　“你放过他，我就放过你女儿。”
　　任我行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几分，接着是扼得更紧，“你会放过她！你怎么可能放过她！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盛怒中的任我行似乎不再想要逃脱，一掌拍向了他手中的阿亭，东方想要救援已来不及。
　　正在这时，起风了，两人的动作同时缓了，也正是这一缓，无名救出了任我行手中已经昏迷的阿亭。
　　药性已经发作，无名在将解药交给东方后就带着阿亭转身离开了，结局已经不重要了，也没有悬念了。
　　将阿亭交到妇人手中，他也算了结了这方的事。
　　来时他没带什么东西，离开时自然也不需要过多收拾。
　　走出没多远，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东方。”
　　“抱歉，连累到你们。”
　　“此话你该对阿亭说的。不过没想到，你会让他逃到此处。”他记得任我行应该是被迷晕了的。
　　“失误了。不过你既然要离开，恐怕更难相见，不说也就晚了。答应了却没做到，是我的问题。”
　　无名没有说话，事有轻重，何须强求。
　　一路无话，两人并行，走过一段距离。
　　“你现在不应该很忙吗？”正是日月神教内部改朝换代的时候，正该趁机登上教主之位的东方，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忙，也不忙。”东方笑着，胸有成竹，意气风发。
　　“恭喜。”
　　“没有贺礼吗？”
　　虽然有些诧异东方熟稔的语气，无名还是递出了一个盒子。
　　东方接过这意料之外的贺礼，问道：“这是什么？”
　　“大还丹。”
　　“……你打算去哪里？”
　　“四处走走，到南方去看看。”
　　“好吧，就此别过。日后再邀你去黑木崖坐坐。”东方总算是感受到属下的催促，向无名道别。
　　“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