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戬吒]记忆的碎片》月影儿

12、第十二章 废墟

　　老白睁开眼时，已是躺在一片废墟之中。

　　不远处是一座白色巨石砌成的神殿，虽比不上天庭富丽堂皇，却古朴庄严，令人生畏，却不知什么原因变成废墟，被无形之力托在海面。神殿上方乌云低垂，几乎要碰到飞檐，云中时不时有惊雷落下，震起一片光雾。

　　神殿前的空地上矗立着一株高约三丈的青铜巨树，巨树共有三层，枝叶繁茂如龙虬结，顶上缀有花朵，有的已经盛开，有的含苞待放，显得非常别致，只是年代久远，树上长满绿色铜锈，暗沉沉没有一丝光彩。

　　孙悟空站在树顶，眺望远方，贞英则坐在地上，直抹泪花。见老白醒来，小丫头破涕为笑，扑进他的怀里，糊了他一身鼻涕。

　　老白摇了摇仍有些发沉的脑袋，冲孙悟空喊道：“猴子，这是哪里啊？刚才那个怪物呢？不见了吗？还有那个拿弓的怪人，你们打完了吗？他是不是真的认错猴了？”

　　“掉海里冲散了。”孙悟空始终盯着海面，似乎在防备什么东西。此时的海水不再幽暗，海浪卷着星光拍打礁石，碎成淡淡的云雾，整座神殿也如一叶孤舟，在星尘缭绕中上下颠簸。

　　与孙悟空的谨慎不同，从未出过远门的贞英显得格外兴奋，她绕着青铜巨树跑了几圈，又爬上通往神殿的百级石阶，站在门廊下向二人招手：“猴子哥哥，马大叔，快上来，这里有四只好大好大的鸟！”

　　“才从怪鱼口中死里逃生，就跟没事一样到处乱跑，真不愧是哪吒的妹妹！”见海面没有异常，孙悟空笑骂了一句，跳下青铜树，走上石阶，仰头打量神殿的大门。

　　大门由两块完整的巨石雕凿而成，门扉上刻有十二叶利齿金轮，四周按东南西北各雕着一只三足飞鸟，它们首尾相衔，羽翅舒展，仿佛随时都会飞出来。

　　门上的图案有点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孙悟空皱了皱眉，问道：“老白，你确定哪吒关在这里？”

　　“也许——大概——可能——估计是吧——”

　　老白的声音远远传来，他撅着屁股趴在乱石堆上，埋头翻捡着什么。

　　孙悟空气不打一处出，吼道：“你搞什么鬼？”

　　“这规模，这气势，肯定是某处遗迹！我在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老白一边甩动尾巴，一边在废墟中拱来拱去。

　　孙悟空把牙咬得咯吱作响，他决定不再理会这匹贱马，而是仔细研究起石门来。

　　两扇石门严丝合缝，浑然一体，除了四鸟逐日浮雕外，找不到任何机括暗格，就在孙悟空打算暴力撬门时，老白突然大叫：“快看，有飞鱼！”

　　扭头看时，只见一尾蓝色大鱼冲出海面，双鳍一展，隐隐显出翼形，漫天星尘凝聚尾部，幻化出长长的凤翎。

　　孙悟空正要举棒迎敌，斜刺里忽然飞来一道赤色长虹，狠狠抽在怪鱼身上，只听“啾”的一声，怪鱼消失不见，一团蓝光拖着长长的彗尾越过众人头顶，在神殿的飞檐上连续弹了几下，扑通一声，滚进神殿后方的海里。

　　飞檐之上白电飞旋，哪吒持枪而立，素衣红带，恣意张扬。

　　下一刻，他腾空化影，唰的激射下来，用枪点在孙悟空的咽喉：“孙悟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拐走我妹妹！”

　　孙悟空全身一僵，哭笑不得。此情此景，他真是百口莫辩啊。

　　贞英捉住哪吒的衣摆，急道：“三哥三哥，不关猴子哥哥的事，是我要猴子哥哥带我出来找你的！”

　　哪吒略一迟疑，放下火尖枪，瞪着妹妹道：“回去再收拾你！”

　　贞英扮了个鬼脸，搂住哪吒的胳膊。

　　哪吒怒气已消，抬眼打量石门一番，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孙悟空奇道：“你也不知道？”

　　哪吒哼了一声，伸手推门，孙悟空又道：“我看过了，这门上没有机括，我……”

　　话未说完，哪吒便把火尖枪插进门缝，暴力撬开石门。

　　孙悟空：“……”

　　门后是一条幽深的甬道，两侧石壁流动着一道温润的光芒，所以并不黑暗。

　　众人默默向前走着，咚咚咚的脚步声在长廊中回荡，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心上，令人毛骨悚然。

　　又过了一道石门，眼前豁然开朗，已是来到大殿之中。

　　大殿十分空旷，也非常安静，上方穹顶不知用什么透明材质所制，可以清晰看到广袤的夜空和绚丽的极光。极光透过穹顶渗入石壁，将一砖一瓦照得晶莹剔透，宛如凝冰。

　　大殿中央有一座约莫三四尺高，绘满饕餮勾云纹饰的方形石台，石台顶部嵌着四只振翅欲飞的铜鸟，共同托起一块形似日晷的圆盘。圆盘微微倾斜，恰与黄道重叠，上面铺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金箔，金箔上有镂空飞鸟逐日图，与石门上的浮雕并无二致，只是更加精美。透过金箔，可以看到圆盘上的暗红纹理，以及一圈形似篆刻的古怪铭文。

　　一见那金箔，孙悟空便忍不住伸手去拿，被哪吒制止。

　　“看这金箔的摆放方式，应是某种祭祀礼器，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孙悟空怏怏收手，把目光转向支撑穹顶的四尊神像上。

　　神像模样古怪，非人非兽，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当今天神截然不同的狂野气息。

　　孙悟空正逐个打量四尊神像，忽然听到女孩儿轻轻哼唱：“天河水，雾茫茫，月亮星星捉迷藏……”

　　孙悟空扭头对贞英笑道：“小丫头，唱得不错嘛。”

　　贞英一脸茫然：“不是我唱的。”

　　孙悟空心下一惊，向哪吒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气运掌心，进入备战状态。就在众人寻找声音来源之时，神殿猛的一震，开始倾斜，支撑四极的神像轰然倒下，砸得四分五裂。

　　“快退出去！”烟尘弥漫中，哪吒抱起贞英，率先冲向大门。

　　众人迅速沿原路撤离，一路上巨震不断，墙面开裂，碎石簌簌，很快便将身后的甬道堵得严严实实。

　　石门之外也不太平，星海波涛如怒，浩浩汤汤，很快便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发出如哭如诉的啸声，就像战场上垂死挣扎的百姓，声声泣血，痛彻骨髓。

　　歌声再次响起，稚嫩甜美，轻柔如丝，将废墟紧紧缠住，拖向深渊。

　　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漩涡底部拱了出来，透过不断滑动的水膜，可以看到一张张拥挤的人脸。

　　“想不到天庭竟然豢养妖物！”孙悟空抡起铁棒，跃跃欲试，却不想天上罩下九条金龙，耀眼的白光中，依稀听到哪吒冲他大喊：“走！”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海浪击石之声，睁眼看时，已是躺在一片松软的沙滩上，阳光格外温暖，照得人懒洋洋不愿动弹。

　　孙悟空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一跃而起，发现小丫头他们就躺在身边，顿时松了口气。

　　见哪吒坐在礁石上调息，孙悟空气不打一处出，叫道：“殿下为何不战而逃？”

　　哪吒睁开双眼：“我不能让妹妹涉险。”

　　孙悟空：“……”

　　几只系着草裙的小猴在树上采摘椰果，他们将敲下来的果子扔进筐里，待一筐装满，便有另几只猴子过来把筐抬走。众猴分工合作，忙得不亦乐乎。

　　忽然，一只眼尖的小猴发现了海滩上的孙悟空，欣喜若狂的叫道：“大王回来啦，大王回来啦！”

　　过得片刻，山中彩旗招摇，鼓声大作，群猴拥着四个膀大腰粗，披盔戴甲的老猿赶了过来，齐刷刷跪在孙悟空面前。

　　赤尻马猴无支祁道：“大王上界为官数十年，如今可算回来了！”看了一眼孙悟空身边的哪吒和小丫头，扭头吩咐道：“大王带家眷回来看咱们了，小的们，快去准备鲜果美酒，替大王接风洗尘！”

　　不等孙悟空开口解释，群猴便欢呼起来，簇拥着他们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