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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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和迹部一起向布坊走去。
一路上经过不少有趣的铺子，有玩具铺子，点心铺，茶庄，甚至还有镖局和赌坊。走了不过一会儿，迹部已经被不少人认出，大家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大概都很尊敬这个年轻出色的医生。手冢同时也注意到，也有很多小姑娘在路边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们，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昨晚在医馆门前排队，后来被迹部赶走的装病的那些人。
在转过大路转角时，手冢发现就在转角处，当铺和银号的夹缝之间，挤着一个不起眼的，匾额也脏兮兮地浮着一层灰的书坊，连名字都没有起，直接写着“书坊”两个大字。
考虑到平时看的书没有带过来，手冢就想去找几本书，打发闲暇时间。
“迹部，这里的书坊你去过么？”手冢停下来问迹部。
“啊……转过这里直走还有一个大些的书坊，我们直接去那里吧……”迹部从书坊半开的大门间往里看了一眼，随即不屑地移开目光。
手冢看了他一眼：“沙里可以淘金，说不定会有合适的书。”说完他已经迈开步子走入店中。
“手冢！不是这个问题！那里那些书连沙子都不是，是毒药！毒药里是提取不出白糖的——”迹部一看他真的进去了，脱口喊道。
“没关系，毒药是一种不错的东西，你们中医里不是还有以毒攻毒一说？”手冢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哎呀呀，真拿你没办法……”迹部笑道，看似哭笑不得实则心里窃喜，自言自语道：“既然这样，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脱身。”他也走了进去。
这间叫“书坊”的书坊，在他刚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来过，当时他想从这里找到一些病理药理入门书籍。但是刚进去不到一分钟，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再以后看到“书坊”就直接无视掉，只当它不存在。
到底那时发生了什么事呢？
话说那天迹部进去之后，发现店铺果然很小，只有正前方的书架上摆着几十本书。他随手拿了几本封面很寻常的书，打开一看，满眼香艳云雨图让他一阵晕眩——你说那些图要是随便画画的线描也就算了，但自己拿那几本都是“质量蛮高”的，每张图都是工笔，工笔啊！画师很敬业地把颜色调到和真人相当接近，但是这让平时追求高品味书籍的迹部更加反胃。
“书是用来让人怡情养性，静心宁神的。哼，风月笔墨，不要来侮辱书籍了。”
……
场景回到手冢这边。
迹部本来正美滋滋地等着看手冢无措的表情，但眼前的场面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手冢正认真地一页一页地翻着一本工笔云雨图集，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手冢，你……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觉得这作者画得不错，只是画这些只能在小众范围内流传的画有点屈才，如果有机会遇到他，可以给他一些建议。”
“不愧是手冢，这么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迹部做出完全被打败了的样子。
“啊啊，这位客人真是识货，小店的书都是绝本，每本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虽然价格贵了些，但小的敢说绝对对得起里面的一笔一墨……您买了绝不会后悔。”面黄肌瘦的掌柜本来看到他们进来，就当没看见一般窝在柜台后悄无声息的不知在做什么，但在听到手冢的话以后，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手冢身边，用沙哑的声音开始对手冢介绍。
“怎么卖？”手冢问。
“十两纹银一本。”
迹部看了一眼那干瘦掌柜，若有所思：“看来那老头根本是一本都不想卖。这年头谁会拿着一斤银子出来逛街啊，那些攥着大把银票出来乱晃的败家公子们又不会屑于来这种地方。”
“掌柜的，你这铺子里这几十册书，恐怕都是同一个人画的吧？如果你认识这个画师的话，能不能烦劳你给我们引荐一下？”迹部虽然用的是客气的询问句，但是掌柜无端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迫使他服从这人的命令。
但掌柜毕竟也是活了大半辈子，年过花甲之人，世事百态看得多了，会被迹部的话惊到，还有一个原因是，没想到这位年轻后生会有让人产生这么大压迫感的魄力。所以没过多久，他慢慢恢复了平静。
“这位客人好聪明，这画，正是犬子所画。”掌柜叹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说。
“令郎好才气。不知可否一见？”迹部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模仿中国古代人的说话方式。手冢暗想，不愧是原先的尊贵少爷，对这你来我往的礼仪还能无师自通的。
掌柜垂下目光，没有说话。手冢和迹部也没有催他，就那样等在那里。半晌，掌柜终于开口：“这位客人，您想见犬子的话，不妨先听一下犬子的故事。”
“掌柜请讲。”
“犬子其实本来是不会画画的。他从小体弱多病，只能一直在楼上的床上躺着，连书都没有去念过。但是在四个月前，他突然一夜之间变了，不但身体变得非常健康，还能画一手好画。我想让他跟我一起去种地，这样我自己也能省点气力。但是没想到这孩子死活不肯，非得窝在房里画画，还让我像这样摆出来卖。我开始还对他生气，后来觉得孩子十几年来好不容易这回能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儿了，我就这么把这苗子掐了挺对不起他的，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他就算想画这种画，我也依着他。”听到这里，手冢和迹部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太简单。四个月前，那正好是迹部来的日子，说不定会有什么联系。
“他玩命一样一刻不停地画，我问他怎么这么着急，他跟我说，‘爹，你把我这几天画好的册子都拿下去卖，十两纹银一本，少一文都不卖。’我问，‘你这样哪能卖出去啊，原本来我们铺子的人就不多……’他打断我说，‘没关系，我根本不想把这些东西卖给人家，误人子弟啊。’我相当吃惊，就听他接着说，‘爹，您只要注意那些只对我的画有兴趣而不是对画的内容有兴趣的人就好，如果有人欣赏我的画，想见我，您就带他上楼。’两位，不知听了这故事，还想见犬子么？”掌柜说完，如释重负一般呼出一口气。
“掌柜请。”迹部伸出右手，向楼梯口作出“请”的姿势。
掌柜感激地朝迹部点点头，率先走上了楼梯。
二楼只有两间屋子，掌柜带他们走向楼梯口左手边的那间。
掌柜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拍拍房门。
“英二，有客人找你，我进去了。”
英、英二？！手冢大吃一惊，不会吧？！
房门像慢镜头一样缓缓打开。
“部长！！”真的是英二。手冢只见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百米冲刺一样冲了过来，张开双臂，眼看就要扑在他身上——
却在前一刻被迹部挡开，冷冷道：“他的胳膊还没好，你想害他脱臼吗？”
英二撇撇嘴：“切，想不到你也过来了，真煞风景。老头儿当初只告诉我部长要过来。”英二把二人请进屋。这时那掌柜已经趁没人注意悄悄下楼了。
“老头儿？”手冢想，难不成是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
“哼，那个卖煎饼的，趁我饿得不行的时候‘好心地’塞个煎饼给我，等我吃完，他跟我说，‘孩子啊，吃了煎饼，你就得听老朽的吩咐办事儿啦。你现在就是东边鲍老头的儿子鲍英二啦，但是你只能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不能出来哦，直到一个叫手冢国光的人来找你，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可以出那个房门了。’他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我试了无数次还真的没法接近这屋子的门，想跳窗也不行，这儿连窗子都没有。后来我这么一想，部长也来了的话，我在这边就不寂寞了，于是绞尽脑汁啊，才想出了画画这么个鬼主意，就盼着部长你早点来救我啊……说起来，画这样的画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啊。”英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迹部挑挑眉，心想那老头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聊，还变着花样送人东西。
“你受累了……”手冢能体会到以英二那种好动的性格，被关在这里四个月会是多会痛苦，“啊，对了，你把这书坊掌柜的儿子换了，他就一点没觉得异样？”手冢完全不知道英二还会画工笔画，本来想问一下，但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便把前一个问题忽略了。
“完全没有。真是多亏了我和他真正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啊。”英二特别加重了“多亏了”三个字，讽刺劲儿十足地说。
“那老头儿还说什么，吃糖葫芦的找到真爱就可以回去，吃煎饼的要感受到爱才可以回去，还有吃苦瓜的要怎么才能回去来着，我给忘了……”英二摸摸鼻子，转了转眼睛，还是没想起来。
找到真爱……手冢和迹部又对望了一下，默契地同时想到老头当初给二人的都是冰糖葫芦。
“看来不止我们被送了过来，以后应该还会遇到认识的人。”手冢说道，给英二长话短说地讲了一下之前他和迹部遇到时的情形，“事情有点头绪了。”
“啊，太好了部长，我们可以每天都出去找人了，闷在这里四个月，我都快得精神病了！”英二高兴地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高从床上蹦起来，“可恶的老头子，部长比我晚来四个月，眼睁睁地看我前四个月望眼欲穿地等那么辛苦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真气人啊！”
“我猜，按那恶趣味老头的思路走下去，说不定我们回到原来世界的条件就是，找到所有被他弄过来的人，然后——”说到这里，迹部顿了一下，望天，“问问他们都被老头喂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