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城诗》EE9

15、第十五章

　　“姑娘请进，这里便是我们少爷所居住的院落，”阿宝将阿凉及两个男子引见于老爷。
　　黎家的老爷也站在院落之间，饱经风霜的手指捏住了看似新栽于院中的玉兰。闻声转首，将悲悯的神情敛去，显露出待客有道的温和模样，问道：“阿宝，这三位怎样称呼？是何方的名医？”看来只要是能来这里的外人，都是给黎大少治病的吧。
　　“这是京姑娘，安公子和蒋公子，这位是我们家老爷。对了！瞧我都堪比童总管那记性了，姑娘您是哪里人？”阿宝这才想起他没问过，有些天真地憨笑着问阿凉。
　　又是这种有关个人的问题，阿凉不禁蹙眉，那黎老爷也是在商场官道上琢磨的，怎不会抓住身边人的细微神情，又见阿宝有些懊恼便像打圆场似的说：“想必姑娘和二位公子都是浪迹天涯的游人罢，从何处来也不必细究的了……阿宝应该将小儿的病情告诉姑娘了吧？”
　　“嗯，听说了，”安乐叁观摩着正应答着的阿凉，从她脸上看到了正色。
　　黎老爷的表情有些紧，似乎是试探性地问：“姑娘能看出小儿有何病？能否医治么？”见他这样问，阿凉呼地闪过要是直接说不那黎老爷岂不立马赶她出去，何况凭一言两语的病症岂能断定病人的病情？于是笑道：“这只待我进去替黎少爷把把脉才可知晓。”
　　“姑娘请，”黎老爷侧过身将三人带到院内直对门口的那间屋子，一旁候着听从老爷指挥的阿宝轻力推开门。房间内很是简陋，丝毫看不出这是大户人家子嗣的屋子，屋内以雅调为主，空气中漂浮着一阵悠悠檀香，阿凉淡淡一笑，原来不是简陋，而是将华贵藏在骨子里，屋内家具均由上等乔木紫檀香木制成。房间，却又划分为三。入门是会客的小堂，摆了一套两张太师椅，墙上挂了一幅书画，画中牧童骑牛行于竹林小道之中，右下角盖了刻有黎征昀的红印；左侧为背窗歇息的高椅座垫；小堂隔了佛珠垂帘之后是寝室，黎老爷说这些佛珠上有高僧刻了天竺语，愿黎征昀的身体早日好起来。
　　细微的咳声从里边传来，随后是几声担忧的“少爷你没事吧”，黎老爷拨开垂帘待阿凉三人过去自己才跟了上前关怀，有着富商难有的低态。
　　阿凉坐在床前预备好的檀木圆凳上，看见黎大少刻意把手藏进棉被里的动作，偏头笑道：“麻烦黎大少爷’高抬贵手‘，好让我为你诊病，”待那半躺在床上的黎大少缓缓将手伸出，她又笑道：“还真是听话呢！呵呵，”将并拢着的食指中指抚上他朝上的手腕，试听他的脉搏，见他突地微微一缩，有些好奇，移开双指发现他手腕前有一道细小的刀痕，接着又将双指重新掩在那道刀痕上。
　　起伏之间丝毫没有错乱，蹙眉深思间想起来时阿宝所描述的，她也总算明白了。
　　她勾唇一笑，却在黎大少看来不怀好意。看着黎大少瞬间闪过的那抹慌张的神色，阿凉转过身对黎老爷说：“少爷的病我暂时是有了个着落，只是还需要更进一步确定……”突然眯起双眼，有种狐狸般的狡诈神色。
　　黎老爷也是闯荡惯商界的，银子的力量他还不知道？立刻会意吩咐阿宝：“阿宝，你帮我去账房拿五十两银子过来给姑娘去抓药。”
　　也许离欢太过有道德心看不下去了，拉住正要去账房取银子的阿宝，对老爷说：“黎老爷，我想京姑娘只是开一张药方，不必如此破费。”
　　果然是被墓逸居洗了脑脑子不好使么，比她这个没下过山的人还有不识趣，阿凉已经尽量压制住自己想一拳捶过去的冲动。那孩子是不知道他们的路费只剩下小小的十两银子，虽然对于农家来说是很大一笔数目，可是他们此行还要经过好几个镇啊，不捞点路费怎么潇洒下去。
　　就算面子捞不到，路费她是捞定的了！忽地装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少爷这病不是查不出，而是那些镇里的大夫都不清楚世上既有这种病。”
　　“那姑娘你又如何如此清楚？”那黎老爷有些信以为真，含着震惊的语气问。
　　“这种病我听我家乡的老人们说过，是因为先天的不足加以后天不锻炼而导致的。病人四肢容易疲劳，因为保持了清淡的饮食和寡欲的生活习惯，后天不容易改过来就一直维持，所以一直下来身体就抱恙了，”阿凉的回答是七分真三分作，大抵也能混过。
　　老人低头思略了一番，认为也有道理又问道：“那此病可有救治之方？”
　　“本来这种病吃了我们家族祖传下来的药方便可以痊愈，可是如今这病拖得实在太久。若要根治的话，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其实她想她的也不算胡话吧。
　　“请姑娘不管怎样都要将小儿的病根治啊！事成之后汝等必有重酬，”黎老爷深深凝视了一眼黎大少道。
　　阿凉笑道：“医病救人乃是我们术医的要事，你这忙我也是帮定了的。只希望黎老爷能给我三样东西——时间，材料及日常周全，”这话暗地里的意思就是医治黎大少需要不少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中还望黎老爷多加照顾，最好报销他们住宿客栈的银两。
　　“这是当然的了，黎某人就此也谢过姑娘了，”接着眉笑眼开，“请问姑娘如今住在何处？”
　　“镇口的肆相客栈，”见阿凉似乎忘了名称，被黎家忽视已久的安乐叁出声应答。
　　黎老爷抚了一把灰白掺杂的山羊胡，望向门外，又道：“治病救人乃大事，而肆相客栈离黎府着实是有些远了……姑娘和二位公子不如先暂住寒舍，直至小儿病有好转为止？”
　　这个老狐狸，莫非是怕他们拿了钱不救人潜逃了吗？她暂时还没有这样的人渣没品。但换个角度看来倒是赚了，住黎府总比客栈豪华点吧，阿凉立即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