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同人/忍司) 轮回道》念云间

4、Chapter 4

　　当展令扬扶着宫崎耀司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伊藤忍的魂魄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

　　方才在宫崎耀司倒下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张开双手，想要接住他。

　　然而宫崎耀司的身体，从他的臂弯间毫无停滞地滑过。

　　伊藤忍低了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那半透明的色泽，仿佛死亡的证明。

　　虚无，无能为力。

　　原本压制在心底的酸涩开始肆意翻涌，仿佛冲破了一层旷日持久的禁制。

　　他的手掌一点一点收紧，死死握成拳状，似是想要把什么抓在手里。陌生的情绪在心底左冲右突，像撞击着牢笼的凶兽，狂暴地嘶吼着。

　　“耀司……”他低声呢喃，仿佛饮泣，“耀司……”

　　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那是他曾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人哪……

　　这么多年，他把他扔在身后，寻求所谓自由，对他恶语相向，甚至拳脚相逼……他是算准了宫崎耀司不会离开自己，也不舍得离开自己。

　　虽然他刻意忽视，但两人间扎根于灵魂的羁绊，从来都是如此鲜明深刻。

　　但如今……竟然连碰触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只能虚软无力地看着展令扬把宫崎耀司放平在沙发上，曲希瑞皱着眉，一粒粒解开他黑色上衣的扣子。

　　那修颀的身躯，随着外衣的褪下而展露了出来。宫崎耀司的肤色因了虚弱而略显苍白，然而那分明的肌理，柔韧的线条，蕴含在其中的独属于男人的力量，有种无以言喻的性感，仿佛一件让人惊叹的艺术品。

　　因为是仰面躺着，后背上的黑龙纹身一时让人看不分明，但身体微侧时偶尔显露一鳞半爪，透着一股庄严与肃杀，独属于黑龙的尊荣骄傲。

　　东邦几人都直直地看着他的身躯，竟有些呆滞。

　　伊藤忍难以自制，踉跄着上前几步，软软地踏不到底。

　　他们的反应，不是因为这具身躯太过美好诱惑，而是由于……那些伤痕。

　　那些深深浅浅的，铭刻在宫崎耀司身上的道道伤痕。

　　仿佛一件无暇的羊脂玉被人狠狠摔在地上，蔓延出了条条触目惊心的裂痕。

　　残酷得令人心痛，痛得令人心碎。

　　曲希瑞仍在动手解着宫崎耀司胸口的纱布。一层层缓缓揭开，暗红的血渍逐渐从雪白的色泽上显现出来。

　　看到这里，伊藤忍只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狠狠翻搅。

　　那道深深的创伤位于胸膛左侧，正好错过了心口。如今的创口仍有些狰狞翻卷，若是当初再偏上那么一点，恐怕如今宫崎耀司早已消失于人世。

　　“那些小伤大多愈合了些，最严重的地方也已经开始结痂……这些倒不至于要人性命。”曲希瑞替宫崎耀司检查了一番，咬了咬唇，蓝眸中的色泽有些暗沉。他的手指轻点在伤痕一旁，触碰在宫崎耀司心口，感受着手底下的点点律动，“只是……他却也是刚刚死里逃生的罢？竟然还发着烧。我实在佩服他，这样虚弱的身体，究竟怎么撑到现在的？”

　　展令扬低垂了眼，沉默片刻，方才抬头道：“记得忍出事后，双龙会回应不算积极，仿佛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现在想来，这样久时间的沉寂，是因为耀司还在重伤休养吧。”

　　“休养？看情况应该是一直昏迷。刚醒过来，就因为噩耗而匆匆赶到这边。”曲希瑞摇摇头，“他这样子……唉……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受了重创……”

　　听着这话，伊藤忍的魂魄沉默地漂浮在角落里，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

　　他偏开视线，眼眶有种陌生的酸涩。

　　“他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把身体弄垮了就难办了。”曲希瑞的眉头锁紧，在东邦几人的注视下继续道，“这种元气大伤的模样，没有立竿见影的灵丹妙药，只能慢慢调养。我会为他--”

　　“够了。”清冷的声线打断了他的话语。

　　“耀司？”曲希瑞愣了愣，“你醒了，这么快……”忽然想起，作为黑龙，这人不知经历了多少残酷打磨，方才不小心着了道，不过是没对他们设防的缘故。

　　宫崎耀司用手肘艰难地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地抓起被放置一旁的外衣披上，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

　　展令扬看着他稍显勉强的动作，有心想要去按住他的肩，让他再坐下来休息一阵子，却终究在他暗含冷意的目光下止住动作。

　　看着逐渐凝滞的气氛，一旁的向以农似乎想要打破这种格局，开口道：“宫崎耀司，你--”

　　“够了。”宫崎耀司低声重复了一遍，无波无澜的语气，偏生带着一种让人无可辩驳的意味。

　　他苍白的脸色因为勉强的动作，也因为发烧的温度，泛起一丝潮红。

　　“咳、咳……”

　　一只手掌撑在沙发靠背上，他身形忽然晃了晃，另一只手抬起至唇边，有几分恍惚地掩住破碎的呛咳。

　　“耀--”曲希瑞上前一步。

　　“多谢好意。”他刚说了一个字，便被宫崎耀司干净利落堵了回去。他深呼吸片刻，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胸口还有些急促的起伏，方才的虚弱仿佛都是错觉。

　　“我的事，还不劳你们费心。”

　　他的固执让东邦几人沉默踟蹰，有些无措地交换了几个眼色。

　　宫崎耀司却没有理睬他们的意思，迈开脚步，重新朝着楼上走去。

　　及至楼梯转角，他忽然回过头，扫了一眼仍面面相觑的东邦几人，道：“你们不必做任何事。”他微微侧过脸，无意识地望着对面空旷的白墙。

　　伊藤忍的魂魄正立在那里，定定地望着他，试图靠近，却又踌躇不前。

　　暮色静谧地映照下来，透过窗扉，穿过他透明的身体，无影无痕。

　　明明触手可及，却似，咫尺天涯。

　　伊藤忍靠着那堵雪白空旷的墙壁，心里一样的空空荡荡。

　　宫崎耀司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无意识地望着墙壁，眼神有些落寞。眼睫微微地垂落下来，纤长而细密，轻轻遮住眼底那已然凝固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