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同人/忍司) 轮回道》念云间

3、Chapter 3

　　宫崎耀司终于出现时，时节已至深秋。

　　那日伊藤忍被某种预感惊动，慌乱地跳起来靠近窗台，望向到异人馆必经的道路时，那个迟来的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

　　一刹那间，伊藤忍屏住了呼吸，脑海一片空白。

　　因为死亡而早已停跳的心脏，此时竟奇迹般地重新启动，在胸腔中砰砰地撞击着。

　　他看见宫崎耀司自落日余晖中缓步走来，朦胧的光幕勾勒出的轮廓，带着一种枯寂般的宁谧，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忧伤。

　　宫崎耀司的身影依然修长挺拔，背脊挺直，如青竹般坚韧，仿佛无懈可击。

　　然而，伊藤忍失神地看着他前进的步伐时，恍惚间竟见到他踏出的每一步每一步极稳，却都似印在了无形的锐利的刀锋上，带着痛彻心扉的残酷。

　　那个属于黑龙的、纯粹而美丽的灵魂，早已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待到走近，伊藤忍才赫然发现，在他记忆中从来都是从容如贵公子般的宫崎耀司，竟已憔悴如斯。

　　那张俊秀的脸庞带着惨淡，脸色苍白如纸，两颊明显地消瘦下去。有些凌乱的额发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黯淡已极，眼底藏着让人心酸的空茫，下面还带着黛青色的影痕，连往日润泽的双唇都显得干涩苍白。

　　从前合身的黑衣穿在身上，竟是略有些宽松，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一般，隐约透出几分单薄脆弱来。

　　在他伸出手去按异人馆的门铃的时候，伊藤忍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苍白的手背上，那些淡青色的血管。

　　“宫崎耀司……”伊藤忍贪婪地看着自己等待已久的人，转念间又有些不敢抬头，只微低了头默念他的名字，双眼酸涩地看着他衣缘上繁复的黑龙暗纹。

　　他想伸手去触碰宫崎耀司，却在距离咫尺时忽然收回了手，心中五味陈杂。

　　他似骤然发觉自己离面前这人已经实在太远。看似触手可及，实际上，已然隔开了一条生与死的鸿沟。

　　异人馆独特的门铃声回旋了一阵，大门才砰的一声打开了。

　　东邦几人正在用晚饭，为了推让开门的任务他们还猜了一轮拳，最终是雷君凡输了，无可奈何地过来了。

　　他见到宫崎耀司的时候，愣了愣神，片刻后，才道：“宫崎，你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屋内的欢声笑语立刻被拦腰斩断。

　　餐桌旁本是一片轻松欢喜，展令扬窝在南宫烈身边撒着娇让他喂食，向以农和安凯臣抢着小点心，曲希瑞趁着雷君凡离席给他的饮品加料……

　　然而宫崎耀司出现时，轻松飞扬的氛围瞬间冷凝。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目光又扫回餐桌旁那个特意为伊藤忍留下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宫崎耀司身上那份哀戚太过沉重，几人忽然间又想起当初伤感悼念的状态，压下去的伤感重又浮现出来。

　　“耀司--忍他……”展令扬最先站出来打招呼，“忍的事……对不起。”此时他身上的轻松已经完全卸去，想到伤心事，眼圈竟有些红了。

　　宫崎耀司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一副餐具，听到他开口才抬眼向他望去。那眼神，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恍惚。眼底甚至闪现出几许脆弱，但随即又被压到深处，了无痕迹。

　　半晌，他似才从这种失神地状态中醒了过来，目光多了几分焦距。他向展令扬点了点头，道：“是我冒昧打搅了。”顿了顿，直截了当地道，“请问，能否让我去看看忍生前所住的房间？”

　　“当然。”展令扬思索片刻，向他招了招手道，“我带你上去吧，耀司。是二楼最边上的那个。”

　　宫崎耀司轻轻点头。从前伊藤忍极度排斥他，每当他为了寻人而踏入异人馆时，总免不得一顿斥骂，有时甚至是抓了东西粗暴地砸过来。伊藤忍总恨不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驱逐出境，哪里肯让他进自己的房间。因而宫崎耀司往来异人馆许多次，如今竟是第一次有机会踏入属于伊藤忍的私人空间。

　　此时的宫崎耀司沉默着跟在展令扬后面，一时感觉得心中空荡荡的，有什么东西恍如流沙般从指间流走--他需要守护的那人，他期待并肩携手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伊藤忍一直跟在他身后，魂魄微微漂浮起来，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比活着的任何时候都乖巧。只是已然无人能见。

　　“等等！”曲希瑞看着那个将要走上楼梯的背影，忽然开口。

　　展令扬和宫崎耀司的脚步一顿。

　　曲希瑞上前几步，严肃道：“耀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告诫你，你现在需要休息。”

　　宫崎耀司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多谢。”却没有按他说的停下来休息，并不重视的样子。

　　“耀司，之前你似乎受过一次重创。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大约是不遵医嘱，从医院中私自跑出来的吧。”曲希瑞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判断道，“没有哪个医生会批准你这样状况的人出院！”

　　听到这话，东邦其他几人，连带伊藤忍都骤然一惊--他们只看得出宫崎耀司的憔悴虚弱而已，然而照曲希瑞的说法，宫崎耀司的身体状况比表面上还要严峻得多。

　　宫崎耀司终于停住了脚步，怔住了，扶在栏杆上的修长手指微微扣紧，显得愈加的苍白。

　　“我没事。”他平静地道。

　　曲希瑞皱眉，脸上浮现出怒气，扬声道：“你现下只是靠着强韧的精神保持清醒，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迟早会受不住！”

　　宫崎耀司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总能撑过去的。”回头又向带路的展令扬道，“走吧。”

　　他面容憔悴，神情却透出几许坚定。

　　曲希瑞见他如此固执，心中恼怒担忧的情绪一齐浮了上来。他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想要扣住宫崎耀司的手腕。

　　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口袋中的那包药粉，考虑着是否要将宫崎耀司直接放倒。

　　宫崎耀司却似看破了他的行动，身体一晃，闪过他的碰触。

　　“耀司--”曲希瑞急匆匆地还想说什么，却猛然止住了声音。

　　宫崎耀司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动作便无力地倒了下去。

　　他身后的人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手刀。

　　展令扬。

　　他伸手环住了昏迷中的宫崎耀司，脸上的神情复杂难懂。

　　没有人发觉，他的身边，魂魄状的伊藤忍看着这一幕，前所未有的暴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