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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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对于伊藤忍来说既痛苦又幸福。
他的痛苦就在于，即使能够跟在宫崎耀司的身边，也无法触摸，无法交流。
而他的幸福在于，即使他无法触摸无法交流，却依然能够留在宫崎耀司的身边。
每一个晨昏，每一个季节。
有时候伊藤忍会想着，罢了，就这样吧。就这样一辈子，到永远，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的选择。
这样的日子如一条脉脉流淌的河，平静得让人沉溺。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守在宫崎耀司身边半步不离，但有些时候，他也会跑到双龙会的后山，找到母亲的坟墓后，在那里悄无声息地飘荡着，沉入自己的思绪中去。
后山的墓园永远岑寂，却安宁。祖辈的魂灵在这方净土中安然沉睡，等待着游子的归来。佝偻着背的守墓人每日打扫，砖石地面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留下。
在这里，伊藤忍可以慢慢地梳理自己的思绪，审视自己生前的一切的辉煌与荒唐。
对于他二十余年的人生——这场短暂的戏剧来说，他终于不再是一个身在局中的演员，而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
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只是在伊藤龙之介和宫崎耀司规定的路线外跌跌撞撞，执着地朝着反方向走，不问是非。
墓园之外白色樱花开得正盛，这是个适合忏悔的季节。在无人能听到的场合，他说母亲，我是不是错了。
他又想：母亲，为什么我看不见您的魂魄呢？现在我知道人死后也是有灵魂的，那是不是这么多年来您都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可惜儿子现在也死了却无法同您团聚——这是报应吧。
报应自己没有为枉死的母亲复仇。
但他想到宫崎耀司在黑夜里独自伫立的身影，忽然发现，连他所谓的复仇，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字眼。
他不是忘却了仇恨，而是执着于仇恨太久。他拼命抗拒身上的责任，用桀骜与叛逆伪装自己的软弱，忘了静下心来，仔细去观察他所在的这个世界。
游荡在本家古老的建筑群中，他也曾无可避免地撞见过伊藤龙之介。这位曾经霸道强势的老黑龙孤单的坐在庭院里。那头本来一直打理得乌黑光亮的头发，已经变得斑驳，夹杂着点点银白。
伊藤忍曾经那么恨他，那一刻却是相对无言。
在死亡之后，他才意识到，伊藤龙之介不仅是逼迫他的侩子手，也不仅是为他收拾烂摊子的冤大头，同时也是他的亲身父亲——是对他曾经寄予厚望的父亲。
有一次，他看见伊藤龙之介翻箱找柜地取出他从前用过的鞭子。
那条鞭子出现的时候，伊藤忍不自觉地倒吸了口冷气。
有人说灵魂是会记得一样东西的，他的确还记得当时深入骨髓的疼痛。在他最叛逆的时候，伊藤龙之介总是用那条韧性十足的鞭子狠狠地甩在他身上，带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每一下每一下，都带着酷刑般的折磨，让他在疼痛中止不住地颤抖，只能靠心底那股子不服输的劲硬扛过去。
即使现在是灵魂状态，他还是难以置信的，感觉自己的后背条件反射的抽痛起来。口中似乎也有血腥味弥漫。
伊藤龙之介摩挲着那条深黑而粗大的皮鞭，抬手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忽然朝着花木丛中乱打一气，打落一滴残花落叶，就像是在发泄着什么。然后，他神情颓然地把鞭柄狠狠折断，用力甩落在地上。
看着他脸上纵横的沟壑、发间的银白，伊藤忍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具被他抽打得鞭痕累累的身体已经化作灰飞消失在人间，连带所有的恩怨。他终于放下了这道枷锁。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庆幸于自己的死亡。
他意识到作为一只孤魂野鬼，他并不是一无所有；甚至对于他来说，很多东西，原来竟是在彻底失去的时候，才开始真正得到，譬如爱情，譬如亲情。
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傻念头收了回去——因为在他一周年的忌日之后不久，宫崎政一竟然打算开始给宫崎耀司相亲！
伊藤忍几乎被这个现实生生逼得吐出一口血来。
相亲！
开什么玩笑！
耀司是我一个人的！！！
他暴躁地想要抓住宫崎政一的肩膀狠狠摇撼，冲他咆哮出声。
可上天没有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见一沓相亲对象的资料夹在帝国财阀文件中摆上了宫崎耀司的办公桌。
“必须在其中挑三个，做进一步接触。”这是老白龙对自己儿子下的死命令。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