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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修BUG) ...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苍州大陆。大陆的极南之地,那里山水多奇峰,有连绵群山,有瑰丽湖泊,白雾袅袅,人迹罕至,自古便是仙家修行之地。
南地麒麟山玉堂峰的玉门,仙术乃苍州之首,更有镇山之宝——引魂灯。那灯是上古神族遗物,能通阴阳,上天庭。只有以玉门一族的鲜血为引,才能打开这通达三界的入口。
这一日,南地麒麟山玉堂峰沧海仙尊玉琳琅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书信。她搁下梳子,顶着一窝只梳了半边的乱发开心地跑了出去,看到中庭相思树下,她唯一的徒弟正拎了只灰毛小兔准备开宰。
“未央,别宰了,收拾收拾,我们立刻下山!”
未央惊了惊,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师父,我们要去哪啊~~~”
“哈哈哈!”琳琅大笑三声,“去穆国,你师叔那里!”
穆国在苍州东南方向,这是一趟遥远的旅行。
“师父~~~路途遥远,等吃完这顿再走也不迟啊!”
未央已经好几日没开荤了。好不容易才下山捉了只兔子准备解馋,作为一名正在生长发育的小姑娘,一顿美美的兔肉可比什么都重要。
“不吃啦,不吃啦,下了山到了人间,什么好吃的没有?到时候师父请你吃红烧兔腿,麻辣兔头,好不?”玉琳琅一把揪过兔子耳朵,拎进堂内。
眼看到手的美味就这么飞了,未央心里十分不好受,但也只能默默地受了,苦着脸咽了口口水,跟着玉琳琅进屋打包行李去了。
琳琅翻出老的快掉渣的地图,研究路线。发现去穆国的路很不好走,得先往北面再绕去东面。师徒俩走下山后,沿着麒麟山山脉,一路朝北。
此时正值春分时节。天气略有小凉,道旁农田翠如嫩葱,桃花杏花含苞待放。未央背着书箧,琳琅拎了个大包袱,内有换洗衣物及华服一套,鼓囊囊一大包,十分沉重。俩人徒步走了三里地,琳琅就吃不消了,打开包袱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一件都舍不得丢弃。特别是那件又重又长又很容易脏的鹤氅,那是为了到了穆国国都见她师弟滟澜穿的正装,再重也得背着。
他俩的第一个落脚点,是巫国的逐乐城。
未央时时刻刻惦记着师傅允诺的烤兔腿跟麻辣兔头,一路念叨。琳琅烦不胜烦,一入逐乐城,便携着徒儿飞快杀入城内最繁华的街道长安街。
没有兔腿,也没有兔头,甚至连个人没有。繁华的街道门户紧闭,小摊小贩全没了踪影,只余数面招旗在微寒春风中“哗哗”摇曳。
这,是个什么情况?
师徒俩正站在路中央纳闷着,抬头看看碧天白云一行白鹭逍遥飞过,低头看看街旁几片烂菜叶子被不小的春风吹地嗖嗖打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俩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街道尽头一群扎着红头巾的黑衣男子汹涌而来,像一群归巢的乌鸦。男子皆手持凶器:明晃晃的大刀斧子,还有长剑长枪菜刀之类。再不济的,也扛了根粗壮的棒子。
“打。。。打劫啊!”
未央话刚落,又有一群扎着黄头巾的黑衣人从身后杀出。像一群马蜂,从她俩身边擦身飞过。两队黑衣人交汇于街市中央,“乒乒乓乓”大战开来。一时间,哀鸿遍野,血肉横飞,场面甚是惨烈。
玉琳琅“啪”一声打开蝙蝠扇,惊道:“喝!想我十多年未下山,这世道竟乱成这样!”
她俩确实不幸。这是一个很乱的年代,而巫国是这个年代最乱的国家。
红黄两队人马杀得分外眼红,不多时刻便一地死尸。考虑到杀光了便没人收尸,众位壮士在双方还余下不多活口时果断收手,拖着残胳膊残腿清理战场,将阵亡兄弟纷纷抬走。
四周又归于平静。只留街道上一滩滩血迹,跟春风送来的淡淡血腥味。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布衣小贩挑着担子从小巷中走出,两旁店铺也开门准备做生意了。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仿若刚刚那场生死恶战不过是一场皮影戏。戏结束了,也该干嘛干嘛了。
逐乐城没有兔腿兔头,却有特产逐乐烧卖。琳琅选了家客人最多的烧卖小摊,点了笼给徒儿,顺道打听下方才火并的事。
摊主是个年轻小哥,正挽着袖子熟练无比地揉面团。他头也不抬地说:“一看就是外乡来的。我们逐乐城啊有三宝:烧卖火腿巫家堡。”
小哥瞧着美人异乡客,内心有些个骚动,嘴巴也不住地骚动起来。他包着馅儿,开始滔滔不绝:“这巫家堡啊,几十年前,住着咱巫国的一脉皇亲。后来不知怎的,最后一任主人还未留下血脉便亡了。这苗、都两位家臣为抢这主子留下的田产,斗得可叫一个惨烈啊!”
“那后来呢?谁胜了?”琳琅问道。
小哥嘿嘿一笑:“谁都没胜!这抢地的事儿啊闹太大,都闹上帝都铜陵城了。后来朝廷一纸文书,将巫家堡没收充公啦!你说这巫家人自个儿的家产,再怎么着,也落不到外人手上呀。可这苗都二家,也就从此结怨。他们现在是咱这城内最显贵的两大家族,几乎每月都要互砍一场,三天两头斗斗殴什么的,不是啥大事,见怪不怪啦。”
“原来杀人不是什么大事啊。”未央恍然大悟。
琳琅夹了只热腾腾的烧卖塞她嘴里:“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快吃!”
一笼烧卖也就四只,未央风卷残云,吃的满嘴油花:“好吃!好吃!没想到,这米饭还能这么个吃法。”吃完,巴巴地看着琳琅嗫嚅道:“师父,徒儿还没吃饱。”
琳琅微微一笑,两眼弯弯甚是好看。她收起扇子拍了拍掌,指着远处一溜排的小摊,说:“吃饱了,这些个摊怎么办?”
未央会意一笑,摸了摸肚子说:“师父你早点说嘛,我吃个半笼垫垫就成了。”
琳琅:“。。。。。。”
小哥瞧着琳琅她们起身走了,热心地挥挥手:“小娘子慢走哇,此地人多事杂,小心财物。”
未央背上书箧,不忘提醒师父:“师父,那哥哥叫咱小心财物。你快看看荷包还在不在。”
玉琳琅一挥扇子,不屑地说:“谁敢偷本仙尊的荷包?一道黄符烧死他!”
此时,那个要被一道黄符烧死的小贼,正躲在阴测测的角落,美滋滋数着琳琅荷包里的碎银子,金叶子。
都说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尊贵的麒麟山山主因付不出被徒儿咬了一口的桂花糕的两文钱,被满臂膀刺青的摊主小哥及招呼而来的数位小弟挥着棒子追了一条街。中途不幸摔了个狗/吃/屎,将老腰给扭了。
琳琅十分不解,一个卖桂花糕的,都能一挥手叫出一帮小弟来。两文钱一块的糕,得卖多少块才能养活这些人高马壮的打手啊!后转念一想,也许人家是世家子弟,出来练摊体验人生呢?在这个乱世中,苍州大陆被几十个国家分锯。国与国之间,扩张、吞并、消亡、分裂。辗转百年,之前那个烧卖小哥往上数三代,兴许就是某个亡国的皇族后裔。如此想来,也就释然了。只是愈发痛恨这个逐乐城来,真乃城如其名,被三里地折磨得仅余的一点快乐,进城小半时辰,就给消磨干净了。
传说中,流浪的英雄跟世外高人在去无可去的时候,都有一间能看到满天银河的破庙可供留宿。在这间宿命的破庙中,往往能够遇到命中注定的知己/情人/仇人/师父/徒弟等等重要人物。
琳琅跟未央留宿的这间瑶山中的破庙,如传说中一般破烂,门窗挂着蛛网七零八落,泥胎菩萨落满尘埃,一抬头便可见露水星辰。不,抬头除了几根横梁几块破瓦,什么都看不到。今夜风云骤变,满天红云将银河星辰遮得严严实实。玉堂峰观星人未央总结:“师父,天有红云,明日必将落雨。”
“说不定今夜就要落了。”琳琅叹了声,拣了根枯枝拨了拨奄奄一息的火苗,哔啵作响。真是出师不捷,堂堂仙尊竟然落魄至斯,世事无常啊。
夜风吹入,火苗像跳跃的舞娘。昏黄火光在四周染出一圈圈浮动的光晕,这里没有传说中的重要人物前来搭讪,只有落魄的师徒二人饿着肚皮守着篝火。
琳琅斜靠着破败的须弥台,左手支颐,闭目养神。朦胧火光中竟缓缓地漾出一抹微笑。未央看着背后一阵毛。
“老友来了。”琳琅的声音柔柔地,在清冽的夜风中散开。
未央看着琳琅盘腿坐起,从书箧中拿出引魂灯,捏出一团三昧真火,将灯点燃。引魂灯檀木为骨,冰绢为罩,内有八匹撒蹄奔跑的骏马剪影。若加上玉门一族的鲜血,便能在阳间为亡人引魂。如今单燃真火,便能在阳间看到阴物。
“呵呵呵呵,沧海仙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一阵灰蒙蒙的烟弥漫开来,灰烟中点点绿光漂浮,那是与阴间来使相影相随的鬼雾。雾中一位白衣高帽,脚步踢踏的高瘦男子踱了出来。
阴使驾到,阳间火光也染成鬼火一般的蓝绿色。照的人脸惨绿惨绿慎得慌。
“我说白七,今日怎的有空来探望?”琳琅盘腿支腮,怏怏地看着那位阴间来使。
“今日不当值,正逢仙尊下山,特来邀君共饮。”白七嘿嘿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施法变出俩小酒盅,斟满了酒,恭恭敬敬地递与琳琅。
“还是白七知晓我意。想来数年前酿了缸‘杏花缘’,若此时能开封畅饮,便也无憾啦。”
琳琅叹息,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喝完便皱了皱眉,察觉有些不对头。
“哈哈哈哈,我白七怎能让仙尊抱憾?这不把‘杏花缘’给您拎来了?”白七一饮而尽,拍着大腿,笑的几近猖狂,“好酒!真是好酒!”
“白——七——你——还——真——是——知——晓——我——意——啊——”仙尊大人黑着脸,一把捏碎了酒盅。酒盅化成一缕灰烟,从指缝中散逸消失。
“说!哪里偷的?!”未央厉喝一声。她也十分生气,白七只带酒不带干粮,害她今夜要一直纠结继续饿肚子还是吃掉兔子。毕竟兔子还小,现在就吃掉,有些个不划算。
“后/庭西竹林那个缘定三生的石头下。”白七并了三指朝天发誓:“这次真的没有骗仙君哟。”
未央握拳捶掌,恍然大悟:“原来!先前路过那破石头,总觉的有些个不对劲。原来是师父埋了宝贝,土给翻松了!”
白七嘿嘿一笑,就着坛子猛灌一通,一脸陶醉,惨白的面庞也好似浮起两朵红云:“今日我来,带了个好消息同仙尊分享。”
“好消息不必了,将那偷我荷包的小贼带来便可。”琳琅撑着腮,一脸怒气,一日来各种闷火窝着,真想找个地儿撒出来。想来想去,就那小贼最合适不过。
“唔,活人我可管不了。不过呐,我倒可以给仙尊指条谋生的路子。”
白七打了个响亮酒嗝,继续说道:“城中到处张贴的布告见着了吧?”
师徒二人一片茫然地看着他。
“就是那个都家走失的六小姐的寻人告示,你们没看到?”
师徒二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几乎每户一贴,遍布全城各个角落的告示你们真没见着?”
师徒二人依然摇头。
白七抚额:“看来饿着肚子落脚破庙真不是偶然事件。。。咳咳,言归正传,都家六小姐十天前走失了,如今这满城都贴着她画像的寻人告示呢。”
“她走失了与我何干?”琳琅不解。
“昨日当值,我见着她了。那都家六小姐溺水死了。可惜了这姑娘,不过二八年华,长的可水灵了。还未许配人家,便没了。哎哎哎,可惜,太可惜。”
“她死了又与我何干?”琳琅还是不解。
“师父你太笨了。她既然死了,就只有我们能找到她啦,不就能去都府领赏了?有了赏钱就有盘缠去找师叔啦!”未央伸了个指头逗弄小兔子,悠然道来。
“哎哟,我们家未央丫头还真不赖啊。就是这个说法!”白七咧嘴大笑,吐出血红的长舌头,“嗖嗖”伸向前,正欲舔未央的脸蛋。未央麻利利拾起他的哭丧棒挡了下来。
白七收回长舌,掩嘴,转过头看着琳琅,依旧嬉皮笑脸,一副没正经的样:“都家家主没说必要活口,相信仙尊帮他寻了爱女尸身,也能得到一笔丰厚酬金。”
夜风越吹越来劲,卷着少许寒意些许枯叶涌进破庙,吹得篝火稀疏欲灭。琳琅添了些干柴进火堆,火舌欢快地舔着,滋养了力量,哔哔啵啵燃得生机勃勃。
凡人的性命脆弱至斯,说没就没,还不如一捧火来的顽强。所谓生与死,对于仙门地府而言,没多大区别。死也不过是换了地方延续生命。魂魄不散,元神不灭,就还算是活着,总有重生的一天。
白七是位感情丰富且适应能力十分强的阴使。每日穿梭于阴阳之间,千百年来,他已成功融入阳间生活。平日爱关注各类八卦秘闻,晓得阳间的各种流行玩意,审美也同阳间一般。譬如看到可爱早夭的孩子,他便会摸着孩子的头顶,学着凡人惆怅道:“哎,还这么生嫩,怎么便没了呢?”又譬如看到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更是惋惜万分:“哎哎哎,红颜薄命呐~~~可惜!太可惜!”
数着白七“哎”的个数,便能猜出这位都家六小姐也是十分出色的。
“我堂堂玉门仙尊,怎能像个凡间术士一般去讨赏钱,不干!”作为仙门之尊,只有凡人求上门的份儿,哪有自个儿送上去的道理。她与都家也并无渊源,这么掉价的事是绝对拉不下脸来办的。
“哈哈哈。”白七大笑三声,“仙尊安心,过了这一夜,自然有人上门来求您。”说完,颤巍巍地站起,拾起哭丧棒摇摇晃晃去了。
“时辰不早,仙尊熄了灯,便早早安睡吧。他日寻了空再聚啊!”
“白七!”琳琅喊住他,“今日替我解围,当如何答谢?”
白七回头,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吐着长舌:“答谢已领,仙尊不必记怀。”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摇晃的身影同鬼雾渐渐消散于黑夜,只留含含糊糊不成调的几句唱词在幽暗的夜空徘徊。风一过,也便吹散了。
与其纠结着枯燥的大空话大白话报告,还不如写自己想写的东西。
这是三部曲中的第一部,讲述山中仙人的故事。
后两部的大纲结局都早早想好,迟迟不动笔,就是因为。。。这天杀的第一部还没谱T_T~
so~想一点写一点,不排除有弃坑的可能,第一次发文,能有人看就很不错了~~⊙﹏⊙b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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