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何渡

4、四

　　现在故事回到现在时。
　　自从与南歌见过一次面之后，他就经常来吃火锅。不知安了什么坏心眼。也或许是我太过自恋。只可惜法律没有明文规定，自恋者当斩之云云。
　　每次看到他，他不外乎都是暧昧一笑。笑什么呢，知道才有鬼。
　　我也不会特意去关注，他对我生活的影响微乎其微。我真正需要讨好的只有一人。至少他可以为我提供一份工作，即使我每天无所事事，也不会被开除。
　　我分外珍惜这高中生活。待到南风再长大些，就会晓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我这个用不着的闲人自然会被积怨已久的主管赶出去，从此同窗情谊不再是值得一提的东西。
　　我思考着到时可以用来应对的方式，却间被人打断。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南风。
　　他又顶着一张logo，看我苦苦思索的表情，觉得有趣。“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如何才能交到女朋友。”
　　“女朋友？”他突然冷笑一声，“小意，有我在，难道你以为你交得到女朋友？”
　　我不太高兴，本来就是开玩笑，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是是。我知道你光彩照人，天之骄子，千万个我不及一个你。有你站在我身边，哪里还有女孩子愿意看我一眼。

　　”我淡淡答道。
　　他顿时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管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富人都是这样的阴晴不定。那怎么不见我的母亲特别有钱。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同学之间应该和睦相处。我问他：“找我有事吗？”
　　他点点头，说道：“最近天气闷热，我们决定去游泳，想来叫你一起来。”
　　我们？那即是很多富人？不要。我的身份又不尊贵，到时候一群人之中只怕我会难过死。
　　“为什么呢？”
　　“我不会游泳。”
　　南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明乐不可支，还故作温情。“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堂堂南氏大少爷身边的人竟然不会游泳，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没关系，不会有人笑你的，你不必担心。”
　　我脸上一阵变化。好啊，我明明是在为你着想，还敢叫我不要担心，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不要去，我不要去。你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不如趁早放弃。”
　　这是南风身后又闪出一个人影，英俊潇洒。他说：“小意，总共不过只有我与南风两个人，一起来有什么关系。”
　　南风立即随声附和：“是啊，总共不过只有我与南歌两个人，你何必介意。”
　　其实说我不太喜欢游泳，虽然在高温天气将自己泡在冷水中是件十分舒服的事。可惜本人没有暴露癖。家中父母思想古板封建，我也不可避免。
　　我再次摇摇头，说：“即使如此，我也不要去那种人头攒动的地方。你吸入的还不知道是谁的气息。游泳池里的水又天天循环利用，实在恶心。与其去游泳，还不如各自回

　　家到浴缸里躺着。一人独自悠闲自在。”
　　南歌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我们怎么会带你去那种地方，你也不想想南风是谁。如果带你去那种人头攒动，气息浑浊，恶心至极的地方，岂不愧对了别人喊他一句南少爷。

　　”
　　我这时才发现南歌是一个口才极好的人。洋洋洒洒竟能说成一篇文章，实际内容不过一句话：和我们一起去游泳，你不会吃亏。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事实证明，我是一个内心不坚定的人，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挑了个时间向父母告假，就跟着南氏二少们走了。一路上不知坐了多久的车，甚至坐了飞机。等我真的站在金黄的沙滩上时，还恍然如梦。真的被折寿了，
　　生活多奇妙！南风又多奇妙！一次次使我震惊，未曾习惯过。
　　我坐在南风指给我的浅水区，面迎海风，双脚在水中晃来晃去，好不惬意。
　　海水冰凉冰凉，海风又是咸腥的味道，只听到有潮水的声音，半个人影见不到。如果我和南风不是关系亲近的同学，我会怀疑今夜我就要死在这里。四周空空荡荡，一瞬间

　　我想，我是在哪里。莫明的恐惧将我包围，我忍不住大声喊起来：“南风！南风！”
　　他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跑过来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微微笑，适才的恐惧刹那间遁地无形。“没事。”我说。
　　可南风是什么人物，眼镜利得很。只消一秒，他便明白了我所有的情绪。他坐下，与我摆出同一姿势。他不安好心，以为这样就能和我套近乎。
　　他说：“小意，你害怕。”
　　“瞎说。这里水光潋滟，大好晴天。有什么值得害怕。”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你一点不了解。”
　　这类对话真是没营养。偏偏经常出现在我与南风光之间，尤其是最后一句。仅仅是同桌而已，不知为何他对我有如此大的兴趣。
　　我也不驳了他关心的好意，与他继续闲扯下去。除非他直接地问出来，不然他永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南风就是太过温柔体贴，所以至今为止白浪费了那么多力气。
　　他知道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于是放弃。站起身来，说：“我们去游泳吧。”
　　我摇头拒绝，“我不会游泳。”
　　他惊讶地眨眨眼，似乎不相信。“我以为那不过是你编出来的理由，没想到你真的不会。”
　　看他苦恼的样子我觉得好笑，便好意提醒他：“不是说要教我的吗。”
　　“好啊。”他开怀一笑。
　　这么轻易就答应？身为南家少爷的尊贵到哪里去了。没出息。
　　我为刚才所说的话而后悔。坐在原地不动。南风转过身奇怪地看着我，“走啊。”他说。我还是一动不动，他直接拉住我的手，将我往远处的车上带。
　　我即刻推开他，紧张而别扭。他则是尴尬，“小意，你怎么了？”
　　“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参与了。”
　　“可是都已经来了。”
　　“可是...我不想游泳。”
　　我们互相沉默，不知为何气氛沉重。我看到南风脸上显现出不妙的情绪。
　　“小意，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别扭，难以讨好。”
　　“抱歉。”我淡淡答道。坐回到那个浅水区，望着远处的海平线。
　　我难以讨好吗？我心想。应该只是在南风眼中吧。我的性格这么好，乐观，温和，从不生气。这种话，也只有他会说。谁让他要我亲近。
　　我身为一名无产阶级，真是太失败。我明知道讨好这种词该由我来对南风说，却被他抢白。明明他才是姓南，性格怪异的却是我。在南风面前，我似乎从未有过自知之明。

　　但是我并不担心。即使他有家财万贯，四方势力，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如此确定。
　　我一直在那里坐到黄昏。来叫我的是南歌，差点忘了这个人。
　　南歌不如南风，他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说：“秋意，你对南风说什么了，他整个下午都没好心情。”
　　我摇摇头，不说一句话。我知道即使我说了，南歌也不会理解。我与南风之间就是这么奇怪，好起来是似乎连命都可以交出，同样，一点点小事都可以引起不满。
　　不过是说愿意来，于是来了。又不想游泳。这不算什么大事吧。
　　本来就没想过要来这里游泳。我只是不喜欢待在家里，所以寻找一切的机会逃脱。我本身，是很讨厌游泳。但是南风怎么会知道，正如他所说的“我对你又不了解。”

作者有话说

　　小意其实真是很别扭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