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堕落仙尊》山木知

4、第三章

　　穿墙而过，立刻看到另一番景致。

　　不再有清冷华丽的殿堂。处处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街集房舍，贩夫走卒，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净察使的修养显然很好，不停地有人向他躬身问好，而他均一一回应。

　　芫心扶了一下下巴，确定它没有掉到地上，然后轻声问道：“魔道不是已经被仙道逼得走投无路了吗？怎么还这么繁荣昌盛？”

　　净察使瞥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魔道走投无路了。”

　　芫心讪讪笑道：“谣传，谣传，都是仙道的谣传。”

　　净察使皱眉：“仙道就喜欢自吹自擂。魔道一直居于不羁山中的燃宵宫，自得其乐，与世无争，何来被逼迫一说。”

　　芫心“哦”了一声，低头开始思考，到底是仙道不道德搞假宣传还是魔道死要面子作假象。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离开集市，来到郊外一处鲜花织锦的山庄。净察使站在门口并不进去，只对忙不迭上前招呼的大叔说道：“这是新来的，隋芫心，暂居此间。”

　　大叔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地送走净察使后，一面带芫心进去，一面八卦地打探：“净察使大人亲自送你过来，莫不是你要拜在他老人家门下？你真是好福气啊，要知道净察使大人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收过徒弟了……”

　　芫心打断他摇头：“我不要拜师。是你们宫主要他送我来的。”

　　大叔大吃一惊：“宫主？那么……你……”他飞快地用眼睛偷偷上下左右打量，芫心衣裙上的污泥和血迹成功地截掉了他下面的问话，改为自我介绍：“那个……隋姑娘，您不要多心，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这里是积习庄，敝人姓金，虚任庄主，一年间新入魔道的新人都暂居此庄，学习燃宵宫基本的常识礼仪。到年底会有十二座的人来此挑选徒弟，被选上的人从此去星宿山修炼魔功。资质差的选不上也没有关系，就混在市井中自食其力。总之只要你入了魔道，就绝对可以得到燃宵宫的庇护。但是积习庄中都是新人，难免会有些不懂事的小子，如果你碰到麻烦就招呼金大叔一声，金大叔保证给你摆平！”

　　芫心木然点头。她不是自愿加入魔道，是被平言无雪硬生生从万霞山拎来的。可是金大叔这样热情，自愿充当了她的保护伞，让她觉得在魔宫的前路也不是十分叵测。

　　积习庄挺宽敞，大大小小不知多少院落。金大叔正在东张西望寻找合适的地方，冷不防一声脆生生的呼唤：“金庄主，您来啦！又有新人吗？”

　　一个身材娇小打扮奇特的年轻女子笑吟吟地钻出来，站在两人面前。

　　“呵呵，是川川啊！”金大叔看见她明显心情很好：“这是新来的隋姑娘，叫做隋……呃……什么？”他不好意思地转头，芫心垂头丧气地补充：“隋芫心。”

　　“哦，对！隋姑娘以后住藿香院，跟你是邻居，你要多照应她！”

　　川川嘟起嘴：“为什么不和我们住一起？藿香院冷冷清清的，我住的枫林院还空着一间房，四个人住一个院子不是更热闹吗？”

　　金大叔咳嗽一声：“这个嘛……呃……隋姑娘喜欢清静。你和洪七丘八成天瞎闹，会吵到隋姑娘的。”

　　芫心注意到金大叔使劲对川川做眼色。哼哼，魔道究竟是魔道，表面上看着敦厚，肚子里保准一包坏水！她毫不犹豫地开口：“不，我还是和川川姑娘住一起吧。”新人好啊，新人没被污染，和新人一起最安全！

　　金大叔好像叹了一口气，立刻又眉开眼笑道：“这样也好，也好，更加便利了！那么，你们要多照应隋姑娘，我去叫人收拾房间！”

　　他转身急匆匆地走了。明明是金秋十月，秋高气爽的时节，他却抹了一把汗。

　　川川自来熟地拉起芫心的手来到枫林院，扯开嗓子大叫：“洪七，丘八，来新人啦，再也不会三缺一啦……”

　　芫心不明白三缺一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个川川的肺活量实在很大。屋内应声而出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位皮肤白一点，一位皮肤黑一点，摸样都还清爽。

　　“这是洪七，这是丘八，这是隋……”眼看川川要卡壳，芫心赶紧补充：“隋芫心。”

　　“对的，芫心妹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等等。你叫我妹妹？”芫心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儿。

　　川川却咯咯地笑起来：“虽然你比我高，但是我秦川川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你顶多不过十五六岁，当然叫妹妹了！”

　　好吧，做小就做小。不是自己的地盘，万事都要低调。

　　肤色白净的洪七很是善解人意：“川川，隋姑娘看来是乏了，你先带她去洗漱休息吧。”

　　川川恋恋不舍：“我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开一桌呢……”

　　丘八附和洪七：“对对，先让隋姑娘睡一觉，今晚我们好通宵大战！”

　　一提到通宵大战，川川立刻双眼冒绿光，不由分说将芫心带到屋内：“这是我的卧房，你等下洗了澡就在我床上睡好了。”又将她推至一隔间：“这里可以洗澡，我去拿衣服给你换。可能短了一点，但是你这么漂亮，穿出来一定别有风味。”

　　她风风火火拿来一套衣裙，拉上隔间的门，找洪七和丘八聊天去了。隔着墙壁，芫心都可以听见她爽朗的笑声。

　　墙角竖着一面硕大的镜子。芫心缓缓脱去衣裙，看着镜中的自己。

　　蜜色的肌肤，巴掌大的小脸上却嵌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总是在不安分地左顾右盼；身材略偏高，纤细的胳膊纤细的腿，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配上略显稚气的脸庞，这样也算漂亮？

　　她爬进木桶将自己泡入冰冷的水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她很快便适应了水温，将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洗了个遍。

　　洗过澡后顿觉神清气爽。抓起川川的衣服时，芫心却不禁皱起了眉头——衣服果然是川川的风格，到处是刻意打上去的补丁流苏。这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裙子和裤子都短了一截，稍稍一走动就会露出小腿。

　　女人能露给男人看的只是手和脸，其余的部分只能留给丈夫观瞻。

　　自己算女人吗？不算女人吗？外面的两个少年算男人吗？不算男人吗？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索性蒙头大睡。一觉醒来，门外传来川川惊喜的叫声：“哇，这些全部是给芫心妹妹的吗？”

　　金大叔的声音：“全部都是。”

　　“多谢金庄主！”雷厉风行的川川立刻推门而入：“芫心妹妹，好多东西啊！”

　　她拿来的胭脂水粉并钗环饰物芫心并不感兴趣，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那几套衣衫——终于可以出去见人了！

　　换好衣服，将头发简单挽了个髻，芫心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川川坐在小院中的石桌旁，兴高采烈地招手：“芫心妹妹，这里坐。洪七和丘八去饭堂打饭去了，我们只管吃现成。”

　　芫心坐在她身边，只是望着院门发呆。这个时候，万霞山上应该大开流水席了吧？

　　川川拍拍她的肩膀：“小小年纪，怎么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摸样？难道你不想来燃宵宫吗？”

　　她自顾自地继续开导：“燃宵宫是很好的地方，管吃管住，以后还有机会修行。如果你在外面，可能早被仙道的弟子一剑斩杀了！”

　　芫心吃了一惊：“为什么仙道的弟子要斩杀我？”

　　川川故作神秘地笑笑，挨近她小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有魔功在身的。你身上的魔气，连我这个新人都能感觉到，仙道的弟子怎会不知呢！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修炼过，为什么要来积习庄，和新人一起混？”

　　她想了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不是十二座的弟子？你是野路子修炼的魔功？天哪，难道除了燃宵宫，世上还有别的地方有魔徒吗？”

　　“没有。”芫心脱口而出：“除了魔道余孽燃宵宫，世上再也没有……”

　　然后两人同时捂住嘴巴，大眼瞪小眼。

　　良久，川川才长出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饿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芫心沮丧地趴在石桌上，不知道自己这张嘴还会吐出什么大不敬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