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堕落仙尊》山木知

21、第二十章

　　芫心下意识地一闪，皮鞭狠狠抽在了她的肩头。衣衫上没有半点痕迹，疼痛却像海浪一波一波，绵延不尽，从皮肉直抵骨髓。
　　无晴挑眉：“还敢躲？”
　　碧绿色的皮鞭劈头盖脸地抽下来，速度太快，像绿色的闪电，噼噼啪啪打在芫心身上。她被半吊在空中，避无可避，干脆咬着牙任无晴抽打，哪怕痛得浑身抽搐也一动不动。
　　无晴很得意：“只要你跟本大人磕头认错，就饶你一命。”
　　芫心转过头去不理她。
　　“还挺倔的！”无晴冷笑道：“别说宫主已经不要你了，就算宫主给你撑腰，本大人也可以轻易收拾了你。这索魂鞭抽在身上，毫无痕迹，可是疼痛会越来越烈，最后你就算活活痛死，也没有人看得出端倪。当然，本大人不会让你死，可是这一路，你就陪着这鞭子玩吧！”
　　她突然欺身向前：“这双眼睛，看着就讨厌！反正只是要你的心头血，留着眼睛何用！”话音未落，碧绿鞭子刷的向着芫心的眼睛袭来！
　　芫心大骇，那碧绿的鞭子仿佛一条昂着头的毒蛇，眼看就要咬上她的眼睛！
　　腰上绑着的绳索突然一松。一双手从背后环住她，风中有淡淡的零陵香飘过。
　　芫心不知自己是怎么落地的。等她睁眼时，仿佛正躺在鹿丹花丛中——不错，雪白的上乘衣料，用同色丝线绣满了富丽堂皇的鹿丹花。季末，正将她抱在怀中。
　　不远处，千寻使无晴被倒扣在一个透明的巨型海碗中。
　　“季末！”无晴柳眉倒竖，怒道：“你这个混蛋！竟敢偷袭我！”
　　季末淡淡笑道：“千寻使法力高强，我刚受了雷霆之刑，还是带伤之身，如果硬碰硬，断然不是对手。只好凭借法器赌一赌，还好，运气不错。”
　　“你想怎样？”
　　“这话应该我来问，千寻使，你想怎样？”季末抬起眼皮，慢悠悠却隐隐含威：“宫主派你和隋芫心去取竖亥鼎，此举关乎宫主贵体，关乎魔道大业。可你如此折磨于她，到不了匪幽谷，这小姑娘便一命呜呼了。千寻使，你不是不知道芫心的重要。这么做，到底居心何在？”
　　无晴大怒：“一派胡言！抽上几鞭怎么会死？季末，你明明还在禁足中，竟然胆敢私出燃宵宫，不怕宫主责罚吗？”
　　季末微微眯了眼睛：“宫主？他事务繁忙，哪里会注意到我。守规矩守得也乏了，不如出来散散心。千寻使，你便在这百纳扣中歇上一歇，匪幽谷这一趟，我替你去吧！”
　　他突然抬手，百纳扣上微光一闪，无晴依然咆哮不已，声音却如石沉大海。
　　季末转身扶起芫心，神色却是温柔关切的：“还好吗？”
　　芫心苦笑：“我没事。但是……季末，你真的还在禁足？还是回去吧，不然，宫主又要责罚你。”
　　季末不在意地摇头：“规矩已经坏了，再回去也于事无补。我带你去取竖亥鼎，这样……”
　　他看着她：“这样，我才安心。”
　　她也看着他。浅浅发灰的瞳仁，微微上挑的眼角，风流浓丽的眉眼，暗藏了许多她不明白的情愫。
　　“师兄的事，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她觉得有些别扭，不自然的低下头。
　　季末淡淡一笑：“小芫心想见见师兄，我自然要帮忙。”
　　“可是，只是帮我见一见他，你就受了雷霆之刑。现在他走了，宫主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责罚你……不过你放心，他若责罚你，我就威胁不给他重铸魔心！”芫心到底过意不去，诚恳道。
　　季末却若有所思：“你是说……浦霞子被放走了？”
　　“当然！就是昨天晚上啊，多亏你……”
　　季末却不再理会，从袖中摸出一只巴掌大的九尾雀，含笑道：“我刚受了伤，使不出飞腾术，好在有这个。明天一早，我们便可到达匪幽谷。”
　　九尾雀迎风一长，足足有一丈来长，展开翅膀，五丈有余。芫心正目瞪口呆，腰上一紧，季末已经把她抱到了九尾雀上，而他坐在身后，双手很自然地环上她的腰际。
　　芫心尴尬：“这个……季末，你可不可以抓鸟毛啊……”
　　以前洪七和她一起骑着小灰灰飞时，可从来没有抱过腰，只是抓紧穹隼灰色的翎毛。季末的法力比洪七高多了，没有道理要抱着她才坐得稳。
　　季末温柔的声音响在头顶：“九尾雀一飞，速度奇快。我刚受了伤，恐怕会坐不稳。”
　　芫心无语。季末是为帮她才被宫主责罚，现在也是为帮她才扣下无晴，带伤和她去匪幽谷。八荒大漠上空风刀霜剑，季末要是因为她的男女之妨一个不稳载了下去，那她隋芫心也太对不起恩人了！
　　“季末，那你千万要抱紧！”她俯身抱住鸟脖子，不忘叮嘱。
　　“小芫心，放心。”隐隐含笑的声音。
　　九尾雀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振翅高飞。骑在鸟背上，横穿八荒大漠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什么复杂艰险的地形，戾气深重的妖兽，统统不在话下。季末宽大的白色衣袖像美丽的蝶翼，上下翻飞，风中有好闻的零陵香。
　　第二天一早，远远出现一片灰色山谷。芫心摸摸饿扁了肚子，对妖道的接待规格寄予厚望。
　　山谷口一字排开前来迎接的妖王及若干妖道重臣，个个皮包骨头，面有菜色，连妖王也未能幸免。芫心看着这帮人……妖，感觉快哭了——别人都这样的光景了，哪里还能让她填饱肚子？
　　匪幽谷是妖道最后的聚居地，终年烟雾缭绕。常年失修的房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着，破烂着，没有倒下真是奇迹；垮塌了的也不再建，原屋主因势利导在废墟下打个地洞安身，倒也冬暖夏凉。
　　没有树木，没有花草，只有人形或不成人形的妖精在残垣断壁间无所事事地溜达，处处呈现一片死气沉沉的铅灰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大约是因为妖族喜阴，匪幽谷中终年不见阳光的缘故。
　　妖王客气得不像话，手下的一帮妖臣更是可以用卑躬屈膝来形容，但季末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样子，没有丝毫不安。直至入了所谓的王宫，妖王的客套话还没有说完。
　　芫心被饥饿折腾得如坐针毡。季末瞟了她一眼，打断妖王：“烦请王上准备一些……凡人吃的东西。”
　　妖王吃了一惊，呆了呆，手足无措道：“尊使大人，那个……因为尊使从来都不……所以……”
　　季末没有说话，端起茶杯，稳稳地抿了一口。
　　妖王菜色的脸白了又红，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扭头对旁边一个长着瘦长马脸的侍从道：“马丕巾，速命娘娘准备。”
　　马丕巾看来有些为难，但当着魔道尊使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答应了退下。
　　芫心不明白，只是准备一餐饭而已，通知厨房就可以了，何须劳动妖王的后宫娘娘？莫非妖王穷到这个份上，开不出工资，厨房没人干活？
　　等啊等，等啊等，芫心望眼欲穿，终于盼到几个妖女捧着食盒鱼贯而入。她大大松了口气。妖道王宫简陋，会客的大殿兼用作饭堂，本来以为会大家一起吃，结果饭菜全部摆在了她一个人面前。
　　季末微笑：“芫心不是饿了吗，怎的不吃？”
　　芫心举着筷子，窘迫：“可是，只有我一个人……”
　　妖王连声道：“魔徒大人请用膳，请用膳。饭食粗陋，魔徒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哦，不吃就是嫌弃？芫心赶紧埋头于饭碗中，生怕拂了妖王的好意。
　　几个碗被一扫而空后，魔道和妖道的睦邻友好对话还没有结束。芫心打着饱嗝四下张望，颇有些无聊。
　　好在季末善解人意，没有再要她作陪。芫心学着妖臣的样子向妖王告退，唬得他从座位上跳起，一个劲儿摆手：“小王不敢当，不敢当……”
　　从妖王处告辞，一个背后生着翅膀的妖女领着芫心去往休息的地方。王宫本就不大，一小段路后，就到了贵客下榻的园子，照样是灰扑扑的黯淡，若有若无的霉味。
　　妖女退下，芫心迫不及待地躺倒在床上，幸福感油然而生。昨晚她在九尾雀上蜷在季末的怀里入睡，颇有些忐忑不安，睡眠质量极低。好容易有个踏实地方，她简直连一秒钟也不能耽误了……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魔徒大人……”
　　声音很耳熟。芫心想了想，好像是弄饭给她吃的马丕巾。
　　无可奈何地起床开门，天哪！外面站着的，不正是妖道王女夜蓝姬吗……
　　芫心险得叫出一声“夜殿下，你怎么来了”，是来人的微笑使她把话生生咽下，憋得好不难受。
　　夜蓝姬，那个热烈地怂恿平言无雪挖心的夜蓝姬，那个习惯昂着头垂着眼皮看人的夜蓝姬，怎么会这么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