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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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始了没有多久，外出打工的孟州父母回到了这个租的房子里。
他们在回来之前得知了程毅成父母车祸去世的消息，决定喊着程毅成一起过年，至少让他不要那么冷清的过。
孟州听了父母的话也很是开心，干脆让程毅成睡在了自己家里，毕竟出事之后，孟州和程毅成就一直睡在一张床上。程毅成常常会因为恶梦而半夜醒来。而孟州是个睡眠很浅的人，通常随着程毅成的一个抽搐就一起醒了过来，然后侧过身子，抱住程毅成让他能再一次的睡过去。
自从那次之后两个人并没有再做过，程毅成不提，孟州也就一直都放在心里，虽然，身边人软软的身子会时不时的让他想要揉进身子里。
孟州妈妈是个挺中国的妇女，对几乎所有自己儿子这个年龄的人有着博大的母爱。尤其面对程毅成这样的孩子，双亲突然去世，自己本身也是个文文弱弱的男生，安静而乖巧。所以在面对自己孩子完全不可能变成这个有教养的样子的事实下，孟州妈妈开始了对程毅成非同寻常的疼爱。
孟州他爸是因伤退伍的老兵，退伍之后却没能得到应该有的待遇，托了关系做了外省一个学校的门卫，新年火车票他买不到，何况加班的钱又多，所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新年一如往常一样热闹的过着，两个人帮着孟妈妈打扫了积尘已久的屋子特别是厨房，然后被孟妈妈的美味好好的犒劳了一番。
程毅成在孟妈妈的热情之下也显得高兴了很多，除了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偶尔的孟州也可以看到他露出两个浅到几乎不可见的酒窝，眼里也带了些开心的样子，弯着眼睛笑着。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对孟州的调侃总算是有了些反应，时不时的笑着打他两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年三十的早上，孟妈妈出门买菜，说要给孩子们烧点好吃的。她为了让他们有点事情做，提前赶好了不少饺子皮让他们包着，说等她回来要看到三个人吃三天的分量。
只是等他们两个人包光了所有的皮，孟妈妈都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孟州有些慌了，他很是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出去到菜场找了一圈，
中午饭的时间都要过去的时候，孟妈妈提在一袋子鱼回了家。脸阴沉的很，面对迎上来的孟州也是一言不发，放下了手里的鱼，就径直的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孟州和程毅成在门外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得已，程毅成只好自己去下了饺子，让孟州给他妈送去，自己坐在桌子边上等他出来一起吃。
一直到饺子凉了，孟州都没有出来。
程毅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试探性的想要去敲门，却迎面撞上了恶狠狠从门里出来的孟州，他茫然的看着孟州摔门而出，却听见门里传来孟妈妈隐忍的哭泣声。
他推开门，看着趴在床上哭着的孟妈妈，还有散在床上桌上的照片。
他，和孟州。
程毅成瞬间明白了什么，轻轻的关上门，回了自己家。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
程毅成一个人躺在自己床上，几乎开始有些陌生的房间，一点一点的昏暗下去。大年三十的烟火开始一家接着一家的放了起来，璀璨的烟花一下一下的照亮这个漆黑的房间，然后又任它陷入黑暗。
程毅成自嘲的笑笑。
“凭什么呢”
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发出声音，让他自己感到害怕的陌生嗓音，在空寂的房间里荡了一下，有无可避免的消失在了幽静之中。
“喂，”他说，“你在期待什么。”
程毅成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在等待着什么，只是睡不着而已。没有了身边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周身环绕的冰凉让他不安。
但他告诉自己，要习惯。
要习惯。
一切都来的很快，快到程毅成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已经结束了。
程毅成坐在南去的飞机上，在耳朵里不断的轰鸣声中，慢慢回想着仿佛刚刚才发生的一切，然后突然明白：
都结束了。
两天前，程毅成用同一个姿势在床上躺了24个小时之后，终于听到了自家门打开的声音。他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了眼。
“小橙子，”孟州的声音很是疲惫，“我有事情和你说。”
程毅成没有动。他听到孟州轻轻的叹气声，然后被拉着坐起来。
他看着孟州，眼里微微的湿润着，但是孟州只是低着头。
“小橙子，我妈说，是我带坏了你”他顿了顿，“她不信我。”
又是一阵寂静。
“你爱我么？”程毅成轻轻的开了口。
孟州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毅成笑了笑，然后从孟州身边侧过，直接走到了孟州家去。
孟州没有勇气去听他到底和他爸妈讲了什么，他站在程毅成家门口，听着自己家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含糊的说话声还有哭声，然后，程毅成红着眼睛从自家门里出来。
孟州被程毅成推回家之后，狠狠的挨了连夜赶回的父亲的一顿打。孟州没有求饶，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挨着，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程毅成的四个字。
“你爱我么？”
我，爱你么？
程毅成回家之后，给外公打了电话，让他送来早就办好的护照，买了可以买到的最早的班机，带着最贴身的物品，飞了悉尼。
在飞机上的时候，外公还念叨着，“早点让你来你不来，偏偏等过了年了才来，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倔，非要念好了那个学期才肯走，学的东西到了新学校又不一定用得到，念完了预科不知道你还能记得多少……”
程毅成只是很安静的听着，依旧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带着满满的疏离感。
他只是想到，当初的自己那么的抗拒着出国，用前三的成绩希望换来亲人让自己独自在中国念完高中念完大学的机会。到最后，只是因为一个人的一个表情，放弃了所有曾经做过的努力。
他想，或许是自己错了。
孟州本不该是那个会带着自己走出来的人，孟州给的所有快乐与温暖，到最后却变成了细密的丝线，狠狠的勒住了自己，勒出血痕来，勒出痛来。
或许只有时间才是真正的良药，没有什么人，可以给你一个新的生活。
除了时间。
孟州那天之后就被禁了足，关在家里除了写作业还是写作业，程毅成并没有来拿他放在那里的一些作业，孟州也就替他做了。
程毅成留在孟州卧室里的衣服，孟州都好好的叠了起来，想着开了学之后给他送去，他听到自己妈妈给班主任打电话申请换班的事情，但是好像没能成功。
他半夜偶尔突然惊醒，侧头看到身边空空荡荡的一半床，然后想起，程毅成留给自己的四个字。
他好像有了答案，又隐约的有些不安。
他想，答案其实可以慢慢的找出来，并不用急在一时。
只是当他在开学那天匆匆赶到学校的时候，他才知道，程毅成走了，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的就走了。
班主任终于可以侃侃而谈他对程毅成同学的同情还有对他离开的理解，班上同学在繁忙的学业之余终于找到了一点互相有话说的谈资，开始了对程毅成的剖析还有评价。
孟州什么都不想听到，但是却逃不掉。
就算他塞着耳塞把自己沉浸在题海里，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在试卷堆里恍惚的见到程毅成的样子。
红着眼睛的程毅成，浅笑着露出酒窝的程毅成，圣母一样放着光芒的程毅成，一身素衣木讷着一下又一下跪下去的程毅成，躺在自己怀里呼吸安稳的程毅成……
程毅成，程毅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