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的爱情》司离

7、七

　　秀川站在阳台上，手上端了一杯酒。我看着他的背影，他是很少在我面前喝酒的，今天是为什么呢？我缓缓走向他，轻轻靠在他背上，“秀川，我们会天长地久吗？”他的酒杯一晃，淡淡一笑，“你想要天长地久吗？”我咬了咬下唇，“向然来过。”“我知道。”我嘴角上扬，“最近你和兮走得很近。”“是，是她告诉我的。”他依旧没有转身淡淡地说着。“向然陪她已有月余，本市还有什么地方她不熟悉的需要你来做向导？”我用手指在他的背上划着圈圈。“她给我讲一些故事。”我的手停住了。“哦？又是关于大学，关于我和她？”注视着秀川衣领上的口红唇印，我笑得优雅。“她说，那一年向然出车祸，重伤，医院甚至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你典当了自己一生的爱情换他的健康。”“是的。”我松开他，“阿秀哥哥。我记得你说过的，兮心机太重，城府太深。”“所以，我问的是你。”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秀川说。“是真的。那又怎样？我的爱情你在乎吗？”“一个没有爱情的人是不完整的。”缓缓转过身，他看着我说。“是吗？”我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转身走出阳台，“记得把衣服换下来洗洗，脏了。”秀川愣了一愣，情不自禁伸手摸向衣领，微微皱眉，那是兰兮留下的，他记得。
　　“我以为你现在和向然在一起。”坐在茶座靠窗的座位上，秀川说。“向然？你说笑了。他不是有一个论及婚嫁的女朋友吗？为了那个女孩，司离还特意警告过我呢！”“哦？司离？”秀川微微皱眉。“是啊！我告诉她，只是当向然是朋友，本市我又不熟。不找他当向导，难道找你啊？”“她接受这样的解释？”“呵呵，怎么会呢？司离，对和向然有关的事一向很谨慎，但至少，她默认了我可以找你，否则我哪有那么大胆子一次次地找你呢？”单纯地一笑，兮说。“是这样吗？你对司离和向然之间的事情似乎很了解，那怎么还会去招惹向然呢？”“封秀川，你也很谨慎。当年向然追司离我是知道，但后来司离嫁给了你不是吗？所以我自然认为她对向然不会是向以前那样有占有欲啦！”“占有欲？兰兮，司离若是对向然有占有欲那么是不会对向然和海漪的感情那么乐见其成的。”封秀川不置可否地一笑。“有一种占有欲是无形的。司离对向然和海漪的感情确实是乐见其成的，但是在向然心中，海漪的地位重不过司离吧？她对司离构不成危险的。”“你这一番话，我可以理解为是你对离儿的中伤。”端起茶杯，轻晃了晃，秀川说。“封秀川，我问过司离，也问过你。你爱她吗？我对于你们的婚姻真的很不解。当年在东大，向然对司离来说，简直就是一份唾手可得的幸福，而你对司离呢？我们都认为是司离挑战欲作祟，因为你对她太冷漠了。但是最后，你们却成了恋人，甚至，还结了婚。”“你认为我们不相爱？”“你知道吗？大三那一年，向然出车祸，重伤，生命垂危，司离用自己一生的爱情做交换，祈祷他的健康。”秀川的手指一颤。“当我问她，是不是爱你的时候，司离回答我，几年前她就已经典当了自己的爱情。”“离儿很重情，但是这种事你们也信？”淡淡一笑，秀川低头轻抿一口茶。“有时候，司离就显得太重情了。很奇怪不是吗？她对向然如此重情，但是却没有爱上他。”“嗬嗬，我们回去吧！”笑着摇摇头，秀川起身。兮跟随他走向门口，侍者走过来，不经意间一撞，兮的唇印留在了秀川的衣上了。“怎么了？”秀川回头。“没事。”看着那个醒目的唇印，兮摇头。怀疑地看一眼走远的侍者，秀川披上大衣。
　　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吧？秀川苦苦一笑。这一刻，他的心里对我的怀疑已呼之欲出，没错，仅仅是因为兰兮和向然走得过近，我就不满兰兮。但如今在自己丈夫的衣服上发现其他女人的唇印我却无动于衷。秀川看着已经空了的酒杯，说，“司离，你的爱给了谁呢？”
　　怀孕八个月来，我第一次在没有秀川陪同下来到医院做检查。“司离，封秀川呢？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辛语扶我坐下问。“我没叫他陪，他应该在忙。”淡淡一笑，我解释。“你们俩又闹什么别扭？”辛语促狭地一笑。她是我的闺中密友之一，自然知道我和秀川的相处模式。是的，之前我和秀川是天天赌气斗法不断，一方总想让另一方认输，这种生活是热闹的也是快乐的，但是现在，我们之间却是那样平静，相敬如宾呢！“没有。”我摇摇头。“嗯？那是怎么了？司离，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听到我的否认，辛语认真地看着我说。“辛语，男人是不是都会喜欢那种看起来单纯热情的女人？”我微笑。“不一定。这种女人对男人来说是一种一时兴起的玩兴，因为她们给了男人们很大的机会。”“但是，你不能排除有一种男人会对此产生极大的虚荣心的满足或是激发起深深的信赖和保护欲继而喜欢上她们。”我打断辛语的话说。，“司离……封秀川有外遇了？”研究似地看着我，辛语问得很小心。我缓缓摇头，“没有，也许是找到了他真正合适的人吧？”“司离，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辛语一愣，坐了下来，拉住我的手。我淡淡笑开，结婚几年来，我自然明白秀川是个多么注重仪态的人，对于一点点折痕尚且不允许的他这次却可以穿着印有兰兮口红唇印的衣服一整天，说明的是什么？之前他有说过城府颇深，心计太重，其实封秀川自己本身也是个这样的人呢！他们是可以相互心惜的那种人吧！相对于他们，与我在一起，秀川会很累很无聊的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要不要成全他们呢？”我问。“你说什么呢司离！封秀川和你，你和封秀川，你们是最相称，最合适的呀！好好保养好你的身体，不要胡思乱想啦！”拍拍我的手，她安慰我说。“辛语，其实你明明知道的，我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的。”“司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想就算你不想成全他们，你也会退让的。司离，你不是一个会与人争的人。所以，听我的话，不用去烦这些了。我了解你，封秀川也应该了解你的，他知道怎样做会让他失去你。你顺着感觉走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叹口气，辛语说得真诚。我看着她的眼睛，点头。
　　真的可以不争吗？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我苦苦一笑，封秀川，他是我心里的痛，是我孩子的父亲啊！我是那样眷恋他对我的不经意的温柔，那样憧憬着一家三口天伦之乐啊！真的可以就这样将他拱手相让，丝毫不挽留吗？做得到吗？是在犹豫吧？是彷徨。所以，才终究还是打了电话给他让他来接。然后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着他来，封秀川，封秀川啊，你懂吗？不要推开我。
　　“司离。”熟悉的声音将我从冥想中拉回，他来了。“阿秀哥哥。”我勉强站起，扑进他的怀抱，“怎么了？”他惊讶。“我们去公园吧！”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说。话音刚落，我明显感到他身体的一僵，“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公园？我还得上班的啊！”微笑，他说。“那么，答应我，以后有机会要陪我去。你要陪我看尽此山此水好不好？”任性地将头埋进他怀中，我不肯松开手。“好。我先送你回家。”伸手挣脱我的怀抱，他扶住我说，我听出他话里的敷衍，垂眉，乖顺地往外走。
　　一路无言地回到家中，小猪开心地跑向我，围着我的脚转来转去。“离儿，我去上班了。”并没有踏进家门，他就这样站在门口说，我回头认真地看进他闪烁不定的眼神，“早点回来，好不好，我会想你的。”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奇，然后点头，“好。”我站在屋子中间看着他合上门，心凉如水。若是换作以前，秀川绝对不会这样简单地说好的，他会调侃我，会捉弄我。现今，我们竟变得这样客气了吗？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我咬了咬下唇，拨通了向然的号码。
　　“司离。”电话那端是向然微有惊讶的声音。其实以前我甚少打电话给向然，多半是为公事，其余的便是找漪漪的了。“麻烦你件事好吗？向然。”微偏着头，我嘴角含笑。“可以啊，你尽管说，什么事？”“这段时间，如果有空的话，能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吗？”“司离……”向然在电话那端迟疑，我可以想象他此时的震惊。良久之后，他说，“好的。司离，好好对待自己。”我点头，挂下电话，笑容敛去，秀川，容许我的这次任性吧，我要看到你对我的在乎，我要看到你眼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