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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别的愁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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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半时分,离别山庄内仍是灯火通亮。
议事厅里,早已站满红衫弟子。正中央是一个鼎炉,里面插着三柱清香,香烟袅袅。
高高在上的石椅上,端坐着楼观潮。
此刻的楼观潮披着紫色的长炮,金丝玉带束发,一派庄主气派。只是脸上有着一种淡淡的倦容。
楚赞的尸体放在鼎炉边上。
刚被押上来的严如翎跪绑在地,神色惶恐不安。
站在楼观潮身边的除了尹洛驰、宋羽之外,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英武刚烈,年近六旬,女的风姿绰约,温婉可人,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
楼观潮扫了众人一眼,怒意显现,问身边的女子道:“听雨为何还未到?莫非要我亲自去请他不成?”
“庄主莫气,我这就去看看,恐怕是有事情耽搁了。”女子回答道,眼中一片忧虑。
就在此时,从门外缓步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楼听雨。
与楼观潮相比,楼听雨显得更为单薄。只见他双眼通红,满脸愤恨。显然在得知了楚赞的死讯后已经痛哭过。入了议事厅,他眼中除了楚赞的尸体已无旁人。
原来死了的人其实和活着的时候也无太大差别,只是活着有时候比死了还要痛苦。
听雨的神情象极了受伤的狮子,这种神态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
“你想杀了我吗?”楼观潮嘲讽得问。
楼听雨望望他,又望望楚赞,眼中几乎滴出血来。终于,他抽出了腰间的那柄铁刀。
众人一惊。从未拔刀之人只有在生死攸关之刻才会拔刀,那也就意味着从这刻起,听雨已把观潮彻底的视为仇敌了。尹洛驰一伸手,将严如翎拉到了角落里。
铁刀漆黑,任谁都看不出是把锋利宝刀。
可是,当楼听雨将刀放到眼前,左手手指在刀身上轻轻划过之后,忽然,刀身便开始发出一种耀眼的光,冲破了本身这漆黑的颜色。刀身渐渐变成绿色,从墨绿到翠绿,只是片刻的时间。直到刀身变成浓郁的深绿之后,才显得此刀乃极品中的上乘,刀气五尺内,皆是森森寒气,冷若隆冬。
“原来翠绿魔刀一直都在你手上!”楼观潮极为恼怒,难怪他怎么追问楚赞都不肯告诉他。原来如此。这让他越发怨恨死了的楚赞。
“其他都不要动,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与你们都无关。”楼听雨一字一句地说,眸子里满是杀机。
“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其他人不许插手,我要亲自动手!”楼观潮反手抽出一柄软剑,飞身朝楼听雨掠去,既似下定决心要一剑结果了其性命,其速度快如闪电,周遭的人忍不住惊叫。
软剑已经距离听雨的咽喉处不过毫米而已,竟是丝毫不留情。
所有人都惊呆住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未亲见庄主的身手,只知其武功深不可测,却从未曾想过原来其招式是如此诡异迅猛。
听雨虽有魔刀在手,但武功内力修为上根本不是观潮的对手。
软剑又无情地划破听雨的衣裳。很快,在他的身上、手上,都留下了无数的血痕。
空气中充满了厮杀与冰冻的气氛。
观潮的剑法越来越快,他不再给听雨任何喘气的机会。他每挥出一剑,听雨的身上便多添一道伤痕。
忽然,观潮停手了。他把软剑收了回去,站在那里冷酷地看着用魔刀支撑着半跪在地的楼听雨。此刻,听雨趁机大口大口的喘息,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血大量涌出,再一低头,却才发现胸口已经破了一个窟窿,血如泉水般从窟窿里涌出而后喷在地上,殷红殷红的,分外刺目。
原来观潮的剑太快,当剑刺穿听雨的胸口后被抽出,期间只是瞬间的事情而已。听雨刚刚在剧烈搏斗时还勉强可以用真气和意念支撑,而现在一停下来,他的血络经脉便开始逆流而行,短短眨眼时间,听雨便因失血过过而一头栽倒在地上。
正如楚赞一样,观潮从来不放对手一条生路。即使是亲人、朋友也一样。只要背叛了他,便是死路。
“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记住,谁敢对我有二心,楚赞和听雨就是他的下场。把他们的尸体拖出去烧掉!”楼观潮睥睨众人,极其残酷而冰冷地说道。他那身紫色长袍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杀人魔王一般让人恐惧。
谁,还敢出声呢?议事厅内,死寂一片。
(二)
天亮时分,楚赞和楼听雨的尸体被焚烧掉了。
楼观潮漱洗完毕,换了一套只有在他心情极好时才穿的金色长袍。
这件长袍是请宫廷绣师特别制作的,不仅做得合身,更重要的是合他心意。
推开房门,靠到长长的倚座上,刚刚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严如翎已被押入地窖严加看管,尹洛驰、宋羽也领命带了下属去追杀高青和千煞观音,一切似乎都尽在掌握。也许不用再等一年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想到了这里,楼观潮不由舒心的笑了。
庄主这两个字是血的代价换回来的。所以楼观潮才笑的如此舒心。
只是这样的舒心永远只有片刻而已。因为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别人的笑。笑得那么轻微,却令楼观潮再也笑不出来。
普天之下,莫非高手。这个道理虽懂,却从未曾真正体会过。特别是楼观潮这种人,自诩武艺高强,从未将别人放在眼里,在大功即将告成全身心放松戒备之时,冷不妨听见有人在自己的房中笑出声,怎不令他惊讶万分?
“谁?”楼观潮环顾四周,并未见有任何人。可这笑声,似乎很熟悉。
“难道你不知道擅自闯入我房间,是死罪吗?”楼观潮冷冷的问。
“那你杀了那么多人,也是死罪啊?可是,我却让你活了那么久,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讲话的声音,略带沙哑,应该是中年男子。
“既然想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不现身讲呢?”楼观潮镇静的说,他已经看出来者并非对他不善。
“呵呵,我就是喜欢你的聪明。”说话的人终于现身了,只是脸上戴着鬼面獠牙的青色面具。透过面具,可以看见里面的那双明眸。
“哦!”楼观潮一见是此人,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现出一种少见的温柔:“你来了又何必装神弄鬼呢?”
“你猜出来了,怎么可能?我这次有易容啊。”沙哑的声音又忽变成银铃般的声音,还带着小孩子般的撒娇。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笑灿灿的脸,竟是一个妙龄美少女。
“小词,你怎么不待在你师父那里?难道是溜出来的?”
美少女嘟着嘴不情愿的点点头:“这几天师父都不理会我,所以小词只好到你这儿了。”
“你这回又犯了什么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把师父的那棵药藤弄死了。”
“啊!”楼观潮哭笑不得:“你师父花了十年时间才弄活的药藤被你弄死了?”
“谁叫师父每天看它的时间比跟我讲话还多呢。我气死了就把它的根挖了出来。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师父从前天开始都不跟我讲话也不正眼看我一眼,我难受死了就出来找你了。”美少女喋喋不休地说着,整个屋内都充满了她的声音。
“小词,你这回真的犯了很严重的错。”
小词默不作声,嘟着嘴巴也不回辩。
楼观潮怜爱地摸着她的头:“那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等你师父气消了再回去吧。”
小词点点头,扑在他怀里:“要是师父一辈子不理会我,小词该怎么办?小词真的不是故意的……”
(三)
夕阳西下,如染殷血,把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一个欣长、相貌俊逸的男子站在夕阳底下,表情甚是木然。他已在夕阳底下站了近三个时辰,却还是无法释然心底的痛。
他的手上捏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直刺他的眼。
“楼观潮已杀听雨、楚赞。”
为什么?听雨、楚赞不是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吗?听雨不是你的亲弟弟吗?楚赞不是你的左右手吗?你怎会下此毒手?
楼观潮已变得太多,到底你在争夺些什么?
男子的手微微发抖,纸条立刻被捏碎,随风而去。
“观潮,或许我……会杀了你的!”男子低低地说。
此时的夕阳,也忍不住一片惶恐,显得愈发殷红。
(四)
离开?留守?
抉择变得痛苦。
一边是与世无争的宁静生活,终日与山草为伴,水木同乐,一边是儿时玩伴变得凶残,置亲人与朋友不顾,绝杀成性,天平的两端已失了重,叫称它的人如何是好。
谁说离别是种痛,离别更是种愁绪,不知不觉中已被它包围。
“我下定决心要离开忘忆谷了,听雨、楚赞你们若还在若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大吃一惊?”
因为曾经发誓,今生今世再不踏出忘忆谷一步,人间凡事通通忘却。
“做出这样的饿抉择,要离开忘忆谷,是因为我终究是个凡人,有七情有六欲,所有要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所以我心中那离别的愁绪,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