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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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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任宁的时候,关啸着实受惊不小。
他自己本人一米八七的个头怎么都不能算是矮了,任宁她一个净高一米七五的姑娘,脚踩一双十二公分的荧光色厚底切块凉鞋,走到关啸面前来硬生生地在身高方面压过他一头。外加她上身荧光色的防晒衣,内搭白色连体短裤这种亮瞎人眼的搭配,把关啸整个都衬地黯淡了不少。
“关二爷?!”任宁见了站起来和自己比肩的关啸,还算满意地扬了扬英气的眉毛,一开口就是那一声许久未听见的称呼,“小时候我们见面那回你还流鼻涕呢!那张照片我家老头子到现在都留着!”
于是关啸扯出一个抽搐式的笑容,被这位任大小姐的“豪爽”震地半晌回不过神。
关老将军一个八百里加急把关啸召回家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简简单单的想念,他一推开家门,就见到当年叱诧风云的老爷子坐在客厅里,面前那张巨大的大理石茶几上摊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照片。等关啸走近一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那一张张的都是什么啊!
关啸正犹豫着要不要在老头子发现自己之前三十六计走为上时,这个老人一改昔日混厚的嗓音,一份沧桑三分怀念六分落寞地举起一张照片开口说:“阿啸啊,你看,这是爷爷和奶奶当年的合照,可惜你奶奶走得早……”
在老爷子絮絮叨叨地把当年和关奶奶的感情史以及关爸爸的斑斑劣迹全部都细数了一边以后,他扶着关关的肩膀在关关汗颜的注视下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双手握住关关的手老泪纵横道:“隔壁老张抱重孙了……”
“爷爷,你昨天还绕着小区跑了两圈半。”关关面带和煦微笑把自己的手从钳制中抽出来。
然后,关关在爷爷捂着心口愈发粗重的大喘气中默默地屈服了。
而这位任宁,任大小姐,就是他的爷爷为他找的相亲对象。老一辈是旧相识,两人小时候算是有过已经不记得了的几面之缘,于是两个着急着要迎接下一代的老人家在闲暇之时达成了共识。
其实在来之前,关关不是没有想到过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甚至有设想过几百种逃脱的办法。可是事到临头,他脑海里蹦出的一个问题让他自己都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要逃避相亲?
答案应该是他心里喜欢的是雨希不是么?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斩钉截铁地回答出来的么?
只是这样的愣神,让他迷迷糊糊地答应了爷爷的要求,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后,关爷爷连多装一秒都懒,立马抄起电话来通知那一边的老任,就等他家姑娘点头了。
而关关,则被自己的思维所累,不再去关注那么多。
“我,”关关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任小姐,接下去你想去哪里呢?”
有苦恼是一码事,但是拒绝相亲就又是一码事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关关都是不愿意接受这种见几面就定下后半生的相处模式的,所以对于这位任小姐,他还是下了功夫的。
任宁,名字听上去是挺安静乖巧的小女生,可惜真人非但不是娇小可人型的,反而颇为率性,或者说是泼辣比较好。大学念了个无关紧要的专业毕业后遵循家里的安排进了军校做了名光荣的军校教师,主教,搏斗类需要动手的课程。
这样一看,这位任宁小姐以显赫家世还在二十七岁高龄的时候待字闺中的原因应该特别显而易见了。
出于绅士风度,关关还是决定要以最委婉的方式让任宁小姐对自己这个人产生厌恶心理,从而以最无辜的姿态退出这一场闹剧。
“二爷,你知道么?”任宁闻言没有一点反感的表情,反而特别激动地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关关的肩膀以她自己认为很轻的力道施加压力,一双熠熠发光的眸子直直地看进关关的眼里,“我其实是蕾丝边。”
“噗。”关关稍作反应,马上特别不给面子地笑了场,抬起双臂干净利落地摆脱了任宁那双用力无度的纤手,“你看,我们都是被逼的。”
“哎哟,关二爷你不是诚心来相亲的你早说啊,还问我要去哪里做什么?”任宁听了关关的话马上松散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架势,“我怕刚才那句我是蕾丝边不管用,还饿了自己两天,打算用吃相吓退你。早知道咱俩是一个战壕里的,我就不这么折腾自己了啊!”
关关哭笑不得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厅,说:“好像还真是我不对了,那就去吃个饭吧,也算不白来一趟。”
“走走走,饿死老娘了。”
一顿饭的时间聊下来,关关发现这位任大小姐因为是军校里的老师,各方面做派都脱了大小姐的娇气,但是她还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所以从某些小细节上还是可以看出她身上那种不谙世事的本质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家的家长都是旧相识的缘故,任宁对关关是十分放心的,出于革命战友情,她坦率地抖出了自己拒绝相亲的原因是因为她自己有意中人的,但是二人向往的都是那种柏拉图式的爱情,指不定这个恋爱要谈到哪一天。这个直爽的任小姐考虑到婚期未定的问题,索性就不把自己已经恋爱了的事实告诉家里,没想到自家那个老头子居然出了让她相亲这样的幺蛾子。
关关毕竟是在人际关系方面的老手,虽然任宁一看就知道是没什么心计的女人,但他还是像是在罗马一样给自己留了一个余地,没有将自己拒绝相亲的缘故和盘托出,藏一半说一半,极具语言技巧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开脱。
一顿饭下来,相亲显然是彻底地吹了的,但两人都发现找到个能说话能帮忙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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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佩斯。
桔久在布达佩斯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其实早在二十天之前他就收到了桔侑发来的关关的资料,但是他一直犹豫着没有打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他迈出这一步去追寻关啸,那他将来的坎坷程度绝对是成几何倍数增长的。
桔久在犹豫,在权衡。
而盛祎然,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多做言语,只是按照过去的方式生活着,偶尔桔久找她聊天,她也只是兴致缺缺地陪他说上几句就沉沉睡去,久而久之,桔久更习惯自己一个人去思考。
在一个月后的一天,桔久只是留下了一封简单的信笺,就离开了布达佩斯——
亲爱的祎然,书,终归只是书,只是一个编造出来的故事。你比Annie有才识,有胆色,你不会屈服于苦守着一座城堡到老,盛家于你,是绝佳的战场,你会如侑侑那样在战场上运筹帷幄。而我,现在的我,不比Darcy有权势,不比他得人心,但我坚信桔家不会是束缚住我的锁链,我总会成为握着锁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