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慌则乱

6、五、

　　“侑侑，是我。”桔久无力地打开了床头柜里的手机，将它打开，拨通了那个原本断时间内不打算拨通的电话。
　　“我以为你还会消失一段时间呢。”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答，“在哪呢？”
　　“希腊。”桔久深深地呼吸几次，抬手搭上自己的额头理顺自己紊乱的气息，“我要找个人，资料一会快递给你。”
　　“什么？”对方诧异，听筒那头传来了她调整坐姿的声音，“哥，你傻了吧？找人这种事情叫我干嘛？”
　　“自然是我没办法了才找你的。我，再过一段时间就回来。”
　　桔侑在电话的那一头嘀咕了几句之后率先挂断了电话，桔久靠坐在墙边，胸口翻滚着的怒气怎么也平息不了，仿佛随时会化作一团火焰破体而出。
　　几乎一夜的疯狂让桔久的体力到了极限，他几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才能算是睡着的，只知道自己在朦胧之中感觉到枕边人在某个时刻小心地起身，来不及深究他到底去了哪里，自己就再一次回到睡眠之地。再次醒来，空着的那半边早已凉透，打了电话到服务台才知道那人居然早早地退房离开了。
　　震惊的桔久握着电话半晌做不出任何回应，在看到压在另一边床头柜上的钱时，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个该死的男人又一次把他当做是从事特殊行业的人。怒火自心口烧起，蔓延至全身，然后集体攻向大脑，最后变成一句高分贝的“Fuck”以及将钱撕地粉碎的力道。
　　时间已是下午六点二十三分，人是怎么都不可能追回来了，况且他现在的状况要多糟糕有多糟糕，全身上下尤其腰部无比酸痛，睡前也没有及时地将体内的东西清理出来，意料之中的腹泻和意料之外的高烧已经出现了最基本的迹象。
　　镇定地考虑了一下，桔久先第一个拨通的是自己助理的电话，要她查出名叫“凌霄”的人在希腊的出入境记录。
　　于是他知道了什么叫怒极反笑。
　　天知道他有多后悔一手包办的他们二人的行程，任何需要留下名字的都是他自己抢先签上名字的。此刻看见自己的手，恨不得拿起刀来直接剁了它们。
　　好样的，他桔久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这样骗，不，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送上门去被别人这样骗！上完了拍拍屁股就走，连留下的名字都特么的是假的！真的是好样的。
　　桔久听到了桔侑的承诺，冷笑着放下了手机，亲爱的，第一次丢下他，他既往不咎；第二次重蹈覆辙，你就该准备好接受姓桔的报复。

　　本来已经沉沉睡去的关关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挣扎着把自己从睡梦中拉起，看着被月光映照地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脑海里的思绪千回百转，最终定格在那张已是多日不入梦的清淡面容上。
　　桔久的手还搭在他的腰间，关关侧过头去看他。这人的睡颜和白天总是带着浅笑的模样大相庭径，眉头紧紧皱着，丰盈的唇瓣抿成一条细线，让人感觉他是在时刻戒备着什么。
　　几番反侧，心头那种不安稳的感觉挥之不去，关关轻轻移开桔久的手，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检查自己的邮箱。
　　看到的是童童发来雨希和一扬不知发生了什么，雨希现在正在医院里的邮件。
　　在脑海里盘旋了好几个月担忧终于爆发，可是关关没有料想到一扬居然会把雨希闹进医院这样严重。他甚至连邮件都没有回复，急急忙忙地把自己的心里收拾好就夺门而出。
　　路过桔久的房间时，他停顿了一下脚步，几经犹豫终究还是推开了房门，在床头柜上留下一些钱。他不知道桔久究竟是什么职业的，虽然他学识渊博，虽然他气质卓然，但难保他不是那种特殊职业的从业者。
　　想要写下些什么留下，但想起自己当初报给他的名字就是假的，要把解释写下来要花不少时间，看向他并不安稳的睡颜，关关还是打消了叫醒他的念头，只在钱上留下了自己在国内的号码就匆匆离去了。
　　抵达机场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直达的飞机刚刚起飞不久，下一班飞机却要等上几个小时，为了争取更早见到雨希，他选择了转机回国。
　　在飞机上合上眼之前，关关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还能看出模样的城市，像是要生生地将这个蓝与白的世界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样。

　　那通电话后的第三天早晨，桔侑从管家的手里接过桔久寄来的快递时，她正悠闲地坐在大理石餐桌边往自己的酸奶里调进蜂蜜，她不紧不慢喝了一口酸奶才拆开包装严实地包裹。
　　丢掉减震用的充气包，包裹的最中央放着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些看上去特别诡异的液体，出于好奇，桔侑隔着袋子捏了一下，感觉不出那是什么，再打开了里面附着的信封。
　　“Holy crap！”只一眼，桔侑就尖叫着将那张纸扔地远远地。
　　桔侑在多年前就练就了一目十行的本事，看东西比常人要快上不知道多少倍，更何况这张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帮我把这些精【和谐？】液的主人的资料全部找出来。”
　　在桔侑捏那个袋子的时候就想要上前去提醒一下的管家眼疾手快地把东西全部都塞回纸箱子里放到一边去，不让桔侑再看到后，垂手静候在一边。
　　再次端起酸奶放到唇边，桔侑余光瞄了一眼杯子里白白稠稠的酸奶，无名邪火自丹田窜起，甩手就将杯子到了一边的墙上，留下一滩难看的印记和一地的玻璃渣子。
　　“把这个拿去照少爷的吩咐查，资料，先给我过目了再说。”再无胃口的桔侑皱着眉头吩咐着，“一年之内我不要看到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