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话 光的旋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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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导士公会，黄昏之鬼。
“我都说了啊，老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把借给你们的钱如数奉还，我们就不会追究了。”黄昏之鬼的会长巴纳博斯塔，抽着一支的价格足以买下一个店铺的雪茄，目光凶恶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就算你这么说……”马卡洛夫坐在沙发上，够不着地儿的两条小短腿晃来荡去，“正如你知道的，我们公会已经穷得超乎想象的身无分文了。”
站在他身后的米拉杰，斟酌着台词插话道：“而且我看过账本，财务进出……明显非常奇怪呢。”
“这可不能视而不见啊。”艾露莎双手环胸，总结性发言。
“啊？难道你们想赖账吗？”账本上动的手脚被戳穿，巴纳博斯塔恼羞成怒地要挟道。
“怎么可能……既然借了钱，加上正当的利息奉还还是理所应当的。我们早晚会还的啦……”话说到最后有些底气不足。马卡洛夫低垂着脑袋，欲哭无泪中。为什么……为什么时隔七年，又是这种状况……
“我是让你们现在就还钱！老头！”眼见对方服软的态度，一向欺软怕硬的巴纳博斯塔猛地站起身来，用他庞大的身躯作为威胁，凶神恶煞地吼道。
“不不……所以都说了，首先请你们重新计算利息啦……”马卡洛夫摸着后脑勺，讨价还价。
“啊？我们这边可是有五个人都受了伤啊！混账！追债的人竟然被打伤，而且连钱都没有要回的话，这会影响我们公会的面子！”息事宁人换来的，无疑是更加得寸进尺的讹诈。那副嚣张的嘴脸，像是一条被拉长的鞋拔子。
“咦？今天我们本来是想和你们讨论一下金钱的问题，还要谈谈其他方面的事情吗？”马卡洛夫还在装傻，那个样子看起来悠哉得很。
“这根本就是一码子事！”巴纳博斯塔飞起一脚，重重地踹翻茶几。
“有借必还。这就是你们公会的信条吧？”原本一脸面瘫的马卡洛夫，表情突然一变，仿佛是地狱爬回来的修罗之鬼，恶狠狠地低吼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七年中，损坏我们公会的物品以及对我们公会的成员施以暴行。”森冷的语调，艾露莎的身上升腾起凛冽的魔力。
“看来这些……我们都必须找你们，彻底清算了啊……”激荡的魔力扬起一头长发，米拉杰的面容，已经不再笑靥如花。
“这七年来，孩子们所受的痛苦，简直让我老泪纵横……”身体缓缓膨胀、变大，马卡洛夫居高临下地抵着巴纳博斯塔的鼻尖，“喂！小鬼。我们可以开战了是吧？！”
在他的身后，是“炼狱女王”艾露莎和“撒旦之魂”的米拉杰。
“等……等等……”冷汗哗哗地划落，巴纳博斯塔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已经太晚了……
地·动·山·摇。
黄昏之鬼的巨大响动，引来一群围观的群众。一些外出的成员也都急忙赶了回来，毫不知情的魔导士们，还以为公会遭遇了敌袭，慌慌张张地找来了评议会的军队。
士卫军很快到了。领队的军官中气十足地指挥着，一众士兵手持武器，将黄昏之鬼团团围住。比出利刃，对准目标。
然而，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妖精趴在屋顶上，脑袋枕着前爪，闭目小憩中。听到下面有动静，一只耳朵动了一下。抬起眸子，冰冷地瞥了一眼。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垂下眼帘，浅浅睡去了。只剩下两条尾巴，在身后摇啊摇啊摇啊……
军队长想起上面的话，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士卫军悄悄地来了，士卫军悄悄地走了。
发泄的人，换成了妖精的尾巴。
松了筋骨一身轻松的马卡洛夫，朝着身后一地的尸体，潇洒地挥了挥手，带上艾露莎和米拉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妖精从屋顶下来了。临走之前，没有忘记对着臀部后面的公会甩上一尾巴。要知道，她可是很吝啬用妖尾的。回过头瞄了一眼，遍地残渣……妖精傲娇地竖起耳朵，踩着一字步，优雅地走掉了。（请自行想象贵宾犬走路的姿势。）
这次……她心情好。送的！免费！
妖精的尾巴，公会中。
“黛夜——！！”门口突然窜进来一道大红色的影子，目标明确地直直扑向黛夜的怀里，“我想死你了……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毛茸茸的脑袋在黛夜的胸口软软地蹭啊蹭啊，一脸满足的七夕妹纸，用黛夜的披风狠狠地蹭掉眼角的泪水。
黛夜轻轻抚摸着七夕的脑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另外两只。
水汪汪的蓝色眸子里闪烁着皮卡皮卡的星星光芒，天马纳西瑟斯一脸憧憬地望着黛夜，那表情就差没写上大大的“大姐头英明神武大难不死遗祸万年（划掉）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碑文，以表歌功颂德了。
蛇姬鸢拉靠着大门，冲着黛夜随意地摆摆手：“哟。”
黛夜撇了撇嘴巴。这三个家伙……
亲热完了，几个人坐下来。听天马讲，那过去的故事。
“黑龙袭击天狼岛以后，我们马上返回去看过了，现场有留下梅碧丝的魔力残余，所以我们想你们应该没事，就又调转方向去追黑龙了。”纳西瑟斯双手交叠，手背托着下巴。
七夕接过话头：“那个家伙……真的是太强了。纳瑟和鸢拉一起围攻它，居然没讨到一点好处。纳瑟为了掩护我和鸢拉撤退，还受了重伤。”她一脸心有余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拿眼偷瞄了一下身边的纳西瑟斯，看着他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才能安下心来。
蛇姬在旁边凉凉地看着，顺着七夕的话说了下去：“然后，我和七夕带着天马去了圣山，找凤凰治伤。谁知道那只蠢鸟睡得太死，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这些年，我们陪着纳西瑟斯，一直在山里休养。”
听到这里，黛夜一边用勺子嚼着杯子里的红茶，一边回答道：“这很正常。凤凰沉眠，一睡千年。凤凰醒来的时候，一定是世界大乱的时候。她睡不醒是好事。”
蛇姬眉梢一挑，不置可否。纳西瑟斯和七夕对望一眼，没有接话了。
一旁听八卦的露西，自言自语着：“黛夜知道好多事啊……”
“你活她那么长的岁数，你也会知道很多事。”纳西瑟斯指着黛夜，一副“小姑娘你还太年轻”的表情。
露西挠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黛夜到底多大了？”
“这个……不太记得大姐头是什么时候的人了。”纳西瑟斯眨眨眼睛，一脸茫然中
目光丢给正主，纳西瑟斯拼命地打眼色。但是某人明显不想搭理他。
“火器时代末，创始时代初。”蛇姬插话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端起黛夜面前的红茶，很不客气地喝了一口。
黛夜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被瞪的那位回敬以一个空空如也的茶杯。黛夜趴桌子上哭去了。
这边，围观的群众还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纪元前十四万年到两万年，是混沌时代；纪元前两万年到8000年，是火器时代；纪元前8000年到1年，是创始时代；纪元后到如今，是魔法时代……
“也就是说……黛夜有8000多岁了？！”
↑↑人民的惊叹。
纳西瑟斯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笑：“白龙活了十四万年，凤凰活了十二万年……恶魔撒恩算年轻的，也有两万年。不过他们不算妖兽……正统妖兽中，苍狼零最年长，一万四千多年。最小的是……”
突然停了下来，纳西瑟斯的脸色僵硬了片刻。直接跳过去，他心有余悸地摆摆手，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至于我嘛……一万年左右？蛇姬比我小，也有6000年了……其实黛夜也不算，她又不是妖兽！”
纳西瑟斯一句话，无疑爆出一个惊天的八卦。
妖精黛夜……不是妖兽？
纳西瑟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珠子偷偷转下来，瞄了一眼。黛夜还趴在桌子上，没有任何反应。
维持着手停留在空中的姿势，根本不敢动，纳西瑟斯一身冷汗直冒，都快哭出来了。
终于，黛夜站起来了。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纳西瑟斯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确定不会找他算账，才悻悻地收回手。
面对一双双期待的星星眼，纳西瑟斯只能含含糊糊地敷衍着：“妖兽都是魔兽进化来的，黛夜的妖身怎么看，都不是魔兽吧？妖精这个名号，也是魔法时代之后，才慢慢传开的……守护之战的时候，我们一不知道她的来历，二不知道她的名字……”
露西又是一惊：“黛夜……不是她的名字吗？”
“不是。”纳西瑟斯的声音放得很低，小小声地像是在做贼，“那是白龙给她取的名字，她没在意，我们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想起那位气场强大到见了一次就忘不掉的男人，露西抖了抖，问了一句：“白龙？可是黛夜称呼他……白君？”
“Haku？”纳西瑟斯撇撇嘴，表情很是嫌弃，“只有黛夜那么叫他而已。白龙的真名是什么，没有谁知道。”
露西还在继续八卦“那么黛夜的真名……也没有谁知道吗？”
纳西瑟斯望着天花板思考中：“梅碧丝知道，那条狗肯定也知道……苍狼或许知道吧？白龙似乎是知道的……”一只手都没数完。
于是一群人开始就黛夜的真名问题议论纷纷。
纳西瑟斯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成功转移话题，他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黛夜待在院子里，半蹲着身子，逗着吉娜娜养的几只鸡。
马卡洛夫从背后拍拍她的肩膀：“你跟我来。”
妖精的尾巴，原公会。
从大厅的酒柜后面，打开密室的暗门，通往地下。长长的螺旋石梯一阶一阶往下延伸，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直到阴影深处，终于出现一丝光亮。
那是一间空旷的大石室。四周的墙壁上，镌刻着装饰的花纹。但是，魔导士都能清楚地辨认出来，那些并不是普通的点缀，而是构成强有力的魔法的元素线条。仅仅是踩着脚下的地板，也可以感觉到暗藏在这个地方的强大的封印结界。
跟在马卡洛夫的身后，黛夜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眼前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马卡洛夫立在门前，抬手做了几个奇异的手势。
封印结界被解除，金色的魔法阵瞬间出现，正中央是公会的妖精纹章。魔法阵回旋着，缓缓释放着魔力。石门，开启。
门后，躺着一条金色的尾巴。
那是，恶魔撒恩珀杰尔从背后偷袭她，被斩断的那条妖尾。
地板上画着聚合魔力的魔法阵，四处阵眼中，各自伸长着一条细细的绿色锁链，将妖尾牢牢锁住，束缚着其中的魔力不会被自然的循环回收、消散。
仿佛是时间定格，妖尾不再摇曳，犹如一抹虹光飘浮在雾色弥漫的半空中。
只有空气里，那股汹涌着、肆虐着的魔力狂流，宣泄着它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
黛夜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惊讶，没有狐疑。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却又似乎蕴藏着几分释然：“你终于……愿意相信我了吗？”
惊讶的人，反而是马卡洛夫。
视线斜移下来，黛夜打量着他吃惊的表情，歪着头笑了笑：“这是我的魔力，我怎么会感知不到。进入妖精的尾巴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马卡洛夫一阵风中凌乱。所以他费了老大功夫隐瞒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只是在等。”黛夜仰望着天花板上的雕刻，像是教堂中做礼拜的虔诚的信徒，“等待一个忏悔者，值得被谅解的时候。”
“黛夜……对不起。”马卡洛夫突然觉得，他对黛夜的顾虑和忌惮，根本就是多余的，“我只是……”
“马卡洛夫卿，不用解释。”单手按在他的肩头，打断了他的话。黛夜看着马卡洛夫，眼神一派温和，“你现在已经选择信任我，接受我成为妖精的尾巴的一员了，不是吗？”
目光凝望着眼前的金色光芒，那道耀眼的金光映照着黛夜的面容，脸上是不同于往常的温柔神色：
“这就足够了。”
金色的魔力光柱直直插入云霄，仿佛是一把尘封已久的出鞘之剑。巨大的妖精会徽浮现在整个玛古诺利亚的上空，象征着曾经王国第一的公会的回归。
光芒渐渐散去，魔法的粒子化作一只只飞舞的精灵，跳跃地冲刷着灰石建筑的一砖一瓦。不过眨眼之间，公会焕然一新。
空无一物的大厅重新摆上了整齐的桌椅板凳，布满蛛网的酒柜再次装满了美酒。钟楼的古钟闪耀着黄金的光辉，又一次奏响钟鸣。初代会长的画像被挂回到公会大厅的墙上，表面覆盖着暖色金边的公会旗帜。
所有成员印刻着公会纹章的地方，像是灼烧一般炽热。好像有着无形的牵引似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着原公会所在的地方走去。
然后，推开了那扇门。
黛夜站在公会的正中央，那面妖精旗帜下，对他们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暖的微笑：
“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二十四话 光的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