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堂妖言录》杨心颖

12、爱绵延至死方休

　　女人含着眼泪，执拗的把粥送到男人口里
　　顾幸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他的黏液已经厚厚的将他自身包裹起来，即使清洗干净了，也会在十分钟之后马上恢复，他还在咕嘟嘟的吐着恶臭的黏液，蠕动着身躯将黏液缠绕在身上。
　　顾卿灵一进来看到他就皱眉说吃过饭了，摔门进了屋里。
　　不过他似乎不在意，他已经不再睁开那双眼睛了。
　　“老公，刚结婚那一会我们去南方旅游，下山的时候，我的脚跌伤了，你就背着我走，别人都说扶着我就好了，背着我很危险，你说，跌死我我也不能让我老婆伤着脚下山。”
　　女人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们高中恋爱，大学毕业结婚，女儿如今也这么大了，就算死，我也不会丢下你，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我再也跟你吵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我只要你好好的”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一直流进心里。
　　男人突然张开翻白的眼睛。
　　“老公，你听见了是不是，你。。。。”
　　男人的身躯蠕动着从椅子上立起来，胸腔的位置突然大大的咧开，瞬间吞噬了女人的头。
　　男人的胸腔，发出心满意足的咀嚼声。

　　叶沉沉坐在地上。
　　满地蝴蝶的骸骨，比落花还要美。
　　已经入夜了。
　　那只巨大的蝴蝶停在她面前，发出娇美的笑声，呵呵呵呵呵。
　　叶沉沉斜眼看了它一眼，黑色的缎带也已经变大了无数倍，泛着紫光，还在她周遭曼舞，抵挡着那些如附骨之蛆的蝴蝶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好寂寞好寂寞”
　　蝴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浑浑噩噩。
　　叶沉沉凝视着它，黑色缎带的灵力仿佛被吸食殆尽，从天空中跌落下来，落在她手心。
　　成千上万只蝴蝶扑下来，如一个斑斓的梦境。
　　“每当寂寞的时候我就想到你，想到占有你，一个女孩的肌肤和乳房是什么滋味”
　　那死去的四个人，临死之前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这个吧。
　　被浸泡割裂肢解，其实都是为了掩饰他们的死亡来自昆虫口器的吸允。
　　那群美丽的蝴蝶，都是变异了的，嗜血的怪物。它们疯了一样扑上来。
　　她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第一批蝴蝶疯狂的扑到她手臂上噬咬，她竟然能感觉到他们的尖牙！叶沉沉拉直手中的缎带，瞬间变成一把黑色的刀，她一把削下去，手臂上的肉连着蝴蝶一起落在地上，鲜血淋漓。
　　“想到，我发了疯。我要你，我要很多很多爱”
　　蝴蝶群闻到血腥的味道，越加兴奋的扑过来，在大片蝴蝶扑过来的前一秒，一股火焰从她身上升腾出来。所有扑过来的的蝴蝶全被不由自主的吸过去，在火焰中成灰。凄厉的火光映亮了夜色
　　“会疼的”
　　盛夏的爬山虎墙下，阳光映亮女孩长长的睫毛，娇弱的眼睛。
　　蝴蝶突然尖叫“我会杀了他的！”
　　叶沉沉静静的笑了，火光映得她的脸仿若修罗：“所以，你要死了”。
　　黑色的缎带如灵蛇显身，瞬间在叶沉沉身后高昂起十米多长，火焰巨大的火焰轰然而起，照亮了大半个城市。

　　朱明和青檀在老校长家守了一夜，刚刚疲惫的回来，桑枝正拿着美国传过来的报告
　　“小姐，那个黏液的分析报告已经出来了，是妖卵的分泌物，有毒性和腐蚀性，植物动物因为某种原因有了灵觉和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妖变后，是无法繁衍后裔的，即使繁衍，也只能是普通的植物和动物，妖卵”桑枝尽量平缓的说：“是妖的□□和人类卵子结合，由人类身体滋生出的活物，有自己的意识，但是没有自己的器官，不能脱离母体存活”
　　“可是，那个顾幸是个男人。。。。”桑枝强抑自己的恶心
　　朱明正对着电脑上一只蝴蝶放大的图片，尖锐的口器正对着她，昆虫黑的眼，看上去居然阴森森的，朱明脸色苍白如纸，冷笑：“说白了就是他们□□后，将卵放在了顾幸身上”
　　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站起来，哗的一声推翻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我他妈的怎么这么笨”她打开窗户，俯视了一下三十多层的高度，“跟上！不然来不及了”然后纵身一跃。
　　青檀和桑枝像两道急光，随之匆匆而去。

　　老校长擦拭着办公桌上每一个老照片，深深叹了口气
　　办公室的每一件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他今天把办公室打扫的很干净，打开窗户。夏天难得的凉风带着花香吹着古旧的办公室。
　　他在这里呆了多少年呢？五十年？不止啊，数也数不清了。
　　很小的时候，他在这里读书，那时候这里还是一所外国人创办的初中，他们是一群懵懂天真的少年，他就在这里，遇上那个女孩。她苍白瘦弱，不爱说话，总是在人群外静静的看一本书，他悄悄的喜欢她。
　　他唯一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只蝴蝶标本，她说，会疼的，然后拿开蝴蝶腹部的钉子，本来已经死去的蝴蝶，突然的翩翩起舞。
　　她死在十五岁，老师在讲台前轻描淡写她的死讯，班里同学平静的接受，只有他，在那个雨夜跑到她家门口，跪着哭了整整一夜。
　　他曾经眉飞色舞的幻想过两人的未来，她明明那样专注的听着。可是一夕之间，那变成了永远的一个梦。
　　后来跟着父母到外地，求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最终回到这里，重建了学校。
　　然后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里教书，看着一个个孩子成才，也看着学校越来越大。
　　和妻子早就离了婚，儿子也在前年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这个学校就是他全部的心血和爱。
　　能够亲手创建这么好的学校，并且死在他的校园里，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么
　　碰
　　门被打开了。
　　老校长没有回头，继续擦拭着相框。
　　顾卿灵穿着一件湿的裙子，刚刚发育的身体曲线毕露，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浪荡和妩媚：“校长”
　　“是你啊，孩子”校长没有回头，依旧宽厚的笑着。
　　她袒露着白腻的前胸和大腿，有一种纯洁而淫靡的感觉，她身后，是一个两眼翻白，躯体蠕动而行的男人。
　　“其实，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最尊敬的人，是他要杀你”顾卿灵轻轻说。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记得初一上学期我带过你们生物，你是我的课代表，你学理科很有灵性，这在女生中少有”老校长回过头，和蔼的说。
　　顾卿灵微微有些颤抖。
　　“走错了一步，别误了你一生，你要读完初中，考一个好高中，别的不行，双华本部也很不错，那个时候分文理你会有优势的，将来考一个好大学，当个医生也不错，你聪明，还很漂亮，以后肯定能找一个很好的男孩，你有很美好的一生，不是吗？”
　　顾卿灵没有说话。
　　“杀了我，这一切的事，都权当是我做的，别再伤害无辜的人了，让这一切就停在这里，然后好好走你继续的人生，好吗”
　　顾卿灵突然恍惚间回到初一的时候，她抱着厚厚一摞作业到办公室门口，听见班主任说，一个顾卿灵，搞得咱们班男生鸡飞狗跳的，那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个狐媚劲，真要命，那时候她穿着蓝色的百褶裙，咬着牙，半天没有说话。
　　“我倒觉得我这小课代表不错啊，人聪明，又负责，那不是她的问题”是老校长，轻轻敲班主任的课桌：“注意你的言辞态度”
　　“来不及了，我已经爬不上来了”顾卿灵的声音破碎：“你死了之后，这个学校的人，全都会陪我一起下地狱”
　　她抬起美丽如雏菊的面庞：“校长，我不想这样的，是这个学校，逼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秦青她带我去假面赛壬，我不想去的，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但我想讨好他们啊”
　　老校长痛苦的闭上眼睛
　　“那个男生，说是跟我们一个学校的，就过来一起喝酒，把我灌醉了，他们几个把我带到男厕所。。。。干”顾卿灵的眼睛变得空洞而迷离：“呵呵呵呵，秦青明明知道的，他们完事了之后，就走了，我就那样被绑在那里，被上厕所的每一个人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