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盈盈处》月华如水

2、第二章 家世

　　嗨，说来难受，别人穿越不都是一把年纪了，再怎么表现都是少年老成一点而已，而眼前的状况让我充满疑惑：我真是穿越了？不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重生了？
　　睁开眼睛，分明是在产房，那个应该是我母亲的女人正从床榻上强撑起来，一脸惊喜地看着我。我是不是该谢谢老天爷没真让我从她肚子里出来一次，我愤愤然瞟了她一眼，她欣慰地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场灾难，你能想象一个心智已经完全成熟的成年人，又从婴儿期开始了，该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拉下，哼！天天看着那两个应该是我父母的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眉来眼去，一点都不知道躲着点，不怕带坏我吗？经常是两个人一起照顾我，照顾来照顾去，他们两的嘴唇就照顾到一块去了，郁闷哪！我小人家只好大嚎几声，挤出几滴眼泪，拳打脚踢一番，实在不行就当场呕吐给他们看，让他们手忙脚乱去。还好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特别是当母亲的，“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让我对自己的长相充满期待。所以，我决定给她一点特别待遇，只要是她抱着就咧咧嘴做一个笑模样，换个人抱就哭给他们看。很快，我收到在这个世界的父亲的警告。惹我？我毫不客气地在他抱我的时候多尿了几次，然后看着他一连黑线……
　　最喜欢的就是那个据说是我祖母的女人了，三不五时的就会过来一趟，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虽说是五十多岁了，但是保养得真好，皮肤还是水灵灵的，笑起来像个橘子，只有几道浅浅的皱纹。祖母上了年纪，身上比我母亲富态一些，在她身上坐着当然舒服了，何况边上还一直有人称赞，什么“不愧是顾家小小姐，生来一副好样貌”，“到底是祖孙，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祖母第一次见面就送了我全套的红宝石首饰，然后每次见面都有好礼相赠。她在场，我的父母也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任着她对我上下其手，心肝宝贝的乱叫。谁让在我这一辈，已经有了三个男孩，女孩就我一个，物以稀为贵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错啊。每次要走的时候，祖母都好舍不得的样子，和我父母说过几次让我搬到她那儿去住，被我父母婉言谢绝了；后来又建议我父母换个地方住，又被父亲以“泗儿一直住在静安院中，十几年来，已经习惯了，换个地方，怕是不如此地方便。”为由谢绝了，看得出她有点不高兴。
　　头几回，还有个六七岁小男孩跟着祖母一起过来，后来发现根本抢不过我的风头，就再也没见过。母亲还问过一回：“怎么没见峥儿一起来？”
　　我祖母笑哈哈地说：“他自己跟我说的，‘奶奶，你以后去看妹妹，我就不去了。你们只管跟妹妹玩儿，都不理我。’”
　　就这样，我慢慢长大，慢慢知道了我的家世：
　　我，叫顾静明。我来到的这个区域，隶属于清瞾国，清瞾王朝不同于我在历史课上学到的任一朝代。好像是由隋之后出现异变，虽然也是李家得了天下，可是此李并非彼李，太原李渊一家已在历史洪流中消失无踪，眼下的皇帝年号天德。好玩的是，瞾字来自开国皇帝在取国号时，特别制作的新字，也是意为“日月当空‘瞾’”，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唉，本来还想仗着历史课上学的东西知道一点东西，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家祖顾涣之，乱世起家，由一个副将直至元帅，戍边二十余载，最后马革裹尸还；身后二子，长子言慎，继承父业，战功赫赫，皇上赐婚建平公主；次子言凯，年近不惑时被构陷入叛国集团，顾氏诛连九族，言慎因为驸马，免去一死，贬为庶民，顾氏终存一脉。六世后，顾氏出了一个不世英才，才重立朝堂，只是英才多厄运，他死时也才三十六岁，谥号诚国公。
　　我的祖父顾师谨，是当朝靖边候，有一妻两妾，正妻姓姜，是我的祖母；有三子五女，长子顾维文（峥儿哥哥就是他的儿子）、三子顾维泗是嫡出，两者差了近十五岁,足见祖父母之间感情甚笃！
　　当今皇太后顾氏，是我的姑婆，祖父的亲妹妹，也就是说，当今皇上，按辈分来说，我该叫一句“表叔”。
　　家父家母的婚姻近乎是京城的一则传奇故事！外祖父罗建文年方十九就已是状元，十五年后官至礼部侍郎，膝下一子一女，偏偏女儿罗思清才情美貌都名动京师，求亲者踩坏好几个门槛，而且，几个皇子也渐有闻风而动之势，结果罗思清却嫁给了顾家的小儿子，一个只挂了工部知事闲职的世家公子。一时间，京城谣言四起，倒是当事人无动于衷，没有辨白也不常在坊间走动，两年后，由于罗氏无出，世人都在猜度顾维泗何时纳妾，在讥笑罗思清即将成为下堂妇时，他们依旧悠然自得，直到一年后，罗思清产下一女（也就是我啦），关于他们谣言渐渐平息。再过四年，夫妻俩把我扔给祖母，一起去游历忻州时竟遇歹徒行凶，罗氏夫人为救夫婿，不惜以身事刀，致使天人永隔！
　　所幸父亲毫发无损，但是他的悲恸就毋需多言了，再见到他时，真是认不出来这个胡子拉杂、两个熊猫眼、一脸憔悴的男人就是我风流倜傥的父亲。母亲的灵柩停灵七日，他在灵堂里整整呆了七天，等到下葬时，已是不成人样，基本上是一副“我欲乘风飘去”的体格。礼毕之后，他大病一场，足足躺了一个多月。
　　令人惊异的是，他居然准备上书请调往忻州任职，在家人朋友的多方劝阻，甚至祖父亲自出面教导什么叫“父母在，不远游”后，依然顽固不化，只是出于安全考量，同意把五岁的我寄放到外祖父家中。顾家的气愤可以预见，祖母在父亲面前哭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祖父在父亲面前散步散了大半个时辰（必须说明，散步的时候心情和表情都不是太好），大伯引经据典、两相比较了良久，家父都不为所动。父亲提出的理由是：母亲为他而死，我只是替母亲在外祖父膝下承欢而已，毕竟外祖家中人丁过于单薄；而他去忻州，只是觉得那儿离母亲的魂魄比较近。
　　最后，祖父妥协了。于是，一切，皆成定论！
　　我，在五岁的时候，到了外祖父家里，同时，父亲给我起了一个表字，叫惜年，从此，家里人都叫我惜儿。
　　我安顿下来后，父亲就前往忻州出任忻州布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