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盈盈处》月华如水

17、第十七章 娇客

　　原先是一个劲地希望祖母进宫的时候就不要带上我了，现在是希望祖母每个月怎么样都要进宫一次，而且千万不要忘了带上我，唉，受制于人就是不一样啊。
　　第三次进宫时没有在昭阳宫见到元慎，我反正不着急，如果确如外祖父所料想，她们俩会帮我创造和元慎见面的机会的。果然，听我弹完两曲，太后用扇子敲敲自己的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就忘了，慎儿说他找着了一个乐谱，正想和你一块磋商一下，叫我让你来了以后，自己过去找他呢。”
　　我现在就跟在一个宫女后面，闲散地朝碧连轩走去，唉，皇宫就是皇宫，景色真好，时隔一段时间再来慢慢欣赏，真是不错啊！宫女不敢催我，又不便与我隔得太远，只好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等我慢慢地跟上来。
　　终于还是走到碧连轩了，宫女扣了扣门，一个小黄门跑过来应门，见是我，道：“五皇子有吩咐，顾小姐到了以后，就到书房先歇着，五皇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书房里已经摆好了一张琴，我过去试了试，音色虽比不上太后赐的‘紫漪’，却也是一张好琴。百无聊耐，手指划上琴弦，依着记忆，慢慢地弹出一曲《宁夏》，期间不免有些许错处，反反复复，一一校正，直到最好似是已能完成整首曲子。记忆仿佛又回到昔日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和朋友们在闷热的夏日里畅游，那时，心里满满地装着开心、快乐……
　　一曲终了，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身后传来鼓掌声，我一怔，回过身来，看见元慎和另一个锦衣少年站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我，另有两个明显是主仆的女子站在门边。
　　我一向对自己的长相很有把握，虽没有刻意地引入现代的美容理念来加以优化，但是终日里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冷了热了都有人替你惦记着，又有着良好的未曾受到现代工业污染的良好环境，想不漂亮都难。
　　眼前这位小姐，看起来应是比我年长一些，我还是个九岁的孩子，而她，已是一个美人了，眉如远山，斜飞入鬓，眸如春水，端鼻樱口，穿一袭璇琚缎制的浅蓝色衣裙，碎金色的团花坎肩，衬得腰更是盈盈一握，行动如弱柳扶风，举手投足间，看得出也是钟飨世家出身的小姐。
　　远远地，她也是上下打量着我，看得出来，她颇有几分惊异，倒是那位丫鬟，脸上略有几分不屑，没办法，谁让咱年纪小呢。
　　她，确实是难能一见的美女。看见我们互相端详，和元慎站在一块的锦衣少年笑了：“元慎，怪不得你一直要回来，原来竟有如此一位小美女，假以时日，就是与京城第一美女相比，也是不分伯仲啊。”
　　元慎笑道：“懿宁说那里话来，若薇姐姐这第一美人，可是举世公认的。”
　　我站了起来，先向元慎施礼，他一摆手，说：“惜儿妹妹，无需多礼。”顺便向那两位介绍：“这是靖边侯顾侯爷的长孙女顾静明。”转过来，指着身边身材高挑，面目英挺的男子，“这是安国侯世子，李懿宁。”再远远一指：“那位是周丞相的孙女周若薇，是京城第一美女。”
　　我上前一一叙礼，心中却在暗暗嘀咕，安国侯，安国侯是李晚庭吧，这名字在什么地方听过？不禁多看了安国侯世子两眼，企图多给自己一点线索。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我一惊，却看见元慎抱着装有‘江心碧’的小匣，冷冷地看着我，我淡淡一笑，收回目光，决定慢慢再想。
　　元慎一边拨弄着手中的小匣，一边带着我们三人在花厅里环桌坐下，刚坐好，对面传来一声娇笑，我们都抬头看着周若薇，她巧笑嫣然：“我想起从前听过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个蠢人，自己本来有了几亩薄田，却羡慕人家有马，可以御风飞扬，竟拿田去换了马，又不会养马，没些日子，就把马给养死了，结果不要说御风飞扬，连赖以糊口的田都没有了。你们说，这人蠢不蠢？”
　　我笑，这位小姐还真会讲故事，看来和她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会更加色彩斑斓。元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李懿宁则拍手大笑，道：“若薇，你讲的笑话是越来越逗人了。”
　　宫女奉上四杯茶，元慎起身离开了片刻，周小姐端起茶杯，优雅地刮着茶沫，轻轻地啜了几口，一双妙目，不时瞟一瞟元慎离去的方向。
　　元慎拿着他的青玉杯和一个小茶壶回来，我知道，我的‘罂粟’来了。周小姐身后的丫鬟一脸惊喜，看着元慎，我暗想，周小姐不会也用了‘江心碧’吧。
　　看着元慎把青玉杯和小茶壶放在我面前，小丫鬟的脸色微红了，几乎是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静静地注视着她，要是每个接近元慎的女子都会有如此待遇，这位女子的眼睛会有麻烦的，周小姐倒也奇怪，把这么个喜怒形于色的小丫头带进宫里来，不怕给周家丢脸。
　　元慎看看我，笑道：“怎么啦，看见若薇姐姐的丫鬟眼热啊？”
　　我笑道：“真不知周府是怎么找的，这么漂亮的小姐，就有个这么清新可爱的丫鬟陪着，让人不眼热都不行啊。” 懿宁“噗哧”笑出声来。
　　周若薇好奇地看着我的杯子，指着说：“这是什么东西呀？怪可爱的。”
　　我还未开口，元慎笑道：“惜儿妹妹近期一直肝火较旺，太后让我泡一点莲心茶给她下下火，怎么？若薇姐姐也上火了？”若薇看看元慎，娇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握着青玉杯，慢慢地喝着，慢慢地思量着对面的两位。李懿宁，应该要比元慎大些，既姓李，又是安国侯世子，怕是和清瞾王朝的宗室有些关系；周若薇小姐，自然是周皇后的侄女了，显然，她比我更了解自己的使命，更关注‘敌情’，也更安于这个安排。
　　元慎开口问我：“惜儿妹妹，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好象没有听过？”
　　“哦，那首曲子，是前些日子晚上睡不着，信手弹来，居然也成个调子，今儿又改了一点，有辱诸位清听了。”不好意思，总不好说这是流行歌曲了。
　　李懿宁笑道：“静明妹妹过谦了，这首曲子听起来清新脱俗，真是一首好曲子。”
　　元慎点头：“不错，远远的就听见了，我就知道惜儿妹妹到了。”弹指叫过一个太监：“去书房里把那张琴和我的玉笛拿到这儿来。”
　　李懿宁则冲着我笑：“你叫惜儿，嗯，我喜欢，以后我也叫你惜儿妹妹吧。”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周若薇微笑着说：“素闻静明妹妹才名，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虚，这曲子我听着就喜欢。”
　　我笑：“若薇姐姐谬赞了，这也是一时偶得，真让我写，怕就难了。”
　　周若薇好像恍然大悟，“哦，是这样的啊。”
　　元慎笑道：“就是偶得的才好，才有神韵，特特去写的，太过功利，都是那些让人厌弃的东西。”
　　周若薇眨眨眼睛，笑道：“还是元慎说的好，我笨嘴拙腮的，心里这么想，却偏偏是说不出来，可恼！”
　　转眼琴已经到了，元慎看着我：“惜儿妹妹，再弹一次吧，刚才我好象没有听清呢。”
　　饮尽青玉杯中的‘江心碧’，我坐到琴前，又弹了一遍。元慎横笛于口，吹了一遍，居然分毫不差。吹完，他看着我：“惜儿妹妹，如何？”我笑着点了点头：“慎哥哥好记性。”
　　元慎看着我，说：“惜儿妹妹，咱们一块奏一曲，如何？”
　　李懿宁叫了起来：“元慎，这儿还有两个人呢，你们两一个弹一个吹，倒是有趣，我们两在这儿干坐着，可是无聊的很。”
　　“懿宁，和美女坐在一起，你也会无聊，可真是难得得很。若薇姐姐，替我尽尽地主之谊，陪懿宁下盘棋，如何？”
　　“行啊，只是懿宁怕得让我几子。”
　　“若薇，饶了我吧，你知道我棋力不济，再让子，元慎怕会笑掉大牙。”
　　若薇笑道：“也罢，那就不用让了，若薇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一个太监送上棋盘、棋子，两人开始下棋。
　　我双手放上瑶琴，看着元慎，蓄势待发，他略一点头，我右手轻摘，左手慢绰，琴音渐起，很快，笛声跟了上来，且更为悠扬，开始，我还循规蹈矩，按部就班，而笛声则渐起渐灭，随心所发；我弹得兴起，也渐渐似是而非。元慎双手都按在笛身上，只能横眉竖目地给我发一些升、降调的信号，看见了，给他一点面子，投入时，浑然忘我，哪管他是怎么挤眉弄眼的。而琴音和笛声居然默契和谐，别具风格，我心中暗笑，原来，好东西是可以这样糟蹋的。
　　懿宁依然在关注棋盘，而若薇，则时时注意着我们，看着元慎的脸，偶尔还能笑笑。
　　弹到后来，我自己都觉得弹太久了，抬起头来仰视元慎，已是双颊略红，也是吹得久了，见我笑着看他，停下笛子，坐在椅子上喘气，我一笑停手，靠着椅背慢慢搓手。
　　懿宁笑道：“我还当你两比赛呢，看谁撑得久。不过倒是好久没听元慎吹这么久的笛子了。”
　　元慎大叫：“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若薇走过来，心疼地看着他，“要痛快也别这么亏待自己，脸会肿的，明天该难受了。”马上回身叫丫鬟：“心素，快去姑姑那儿，拿点清心冰肌膏来。”
　　元慎叫住她：“心素回来，清心冰肌膏我这儿应该还有，我这么一点点小问题，就不必让母后知道了吧。”他的随侍太监永持不待吩咐，转身离开。
　　若薇陪笑道：“我一时心急，忘了这事，心素，快回来。”
　　一个小太监端上一盆热水，伺候他洗了把脸，永持托着一个小玉盏，疾步走入，若薇亲自接过，靠近鼻端闻了闻，用指尖挑出一点，在元慎脸上点了几点，轻轻用手抹开。
　　懿宁握着纸扇，含笑看着，眼中突然跳过一丝玩味，见我望着他，笑了，摆出一个造型，说：“惜儿妹妹，怎么样？懿宁哥哥还是很帅的吧？”
　　元慎笑道：“懿宁，惜儿还是个孩子呢，你也太等不及了吧？”
　　若薇走过来，看着我们俩，很温婉地说：“懿宁要是真喜欢静明妹妹，我会替你跟姑姑说说，给你们指婚吧，怎么样？”一阵恶寒由脚底直冒上来，我不由打了个喷嚏。
　　没等我有所反应，懿宁已是怪叫连连：“饶了我吧，就这么一个小东西，要我放弃那么多红粉知己？若薇，饶了我吧！”
　　若薇掩口轻笑：“你呀，真是花心不改。”
　　懿宁捂着胸口，很悲哀地说：“若薇，你就忍心这样伤我的心？你知道，我对你可是很……”
　　若薇戒备地看着他，笑道：“懿宁，别又来了，我可真是怕了你了。”
　　我突然想起，安国侯李晚庭，不就是在碧岚在侯府被打了以后，听外祖父和舅舅说起过的那个帅五万将士，逼退北圭十三万大军的祁州刺史么？安国侯已在江州养病，那么这个滞留京城的安国侯世子，恐怕是不喜欢流连花丛都不行了。

　　=========================================================================

　　不好意思，最近遇到一个瓶颈了，我得好好想想才行，只是会耽误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