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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寄情托心可无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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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有谁对朱雀族比若鸿还熟悉,那就只有桐婆婆了。桐婆婆名为“赤梧”,本体是一株梧桐,若鸿诞生的时候,她已经在雾隐岛好久了。朱雀族的传承记忆中没有这位桐婆婆,若鸿也不知道她的来历。按理说,她才是雾隐岛名正言顺的岛主。可是,她一直以仆妇自居,修为又比不上若鸿,故而,雾隐岛才由若鸿做主。对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前辈,若鸿还算客气,至少没一个不随心,就把人家干掉。
桐婆婆有自己的想法,分外执着,这想法恰巧与若鸿有关。若鸿自然不喜欢有人对自己指手画脚。自打能将本体收回,她就鲜少回雾隐岛,为的,就是躲开这位桐婆婆。
因为对老蟹的话有疑问,若鸿回到了雾隐岛,一边应付着桐婆婆的劝说,一边套话。也不知是桐婆婆口风太严,还是她根本不知道,若鸿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如是过了两年,若鸿再不耐应付桐婆婆,便离了雾隐岛,去天宁山看看青冥如何了。
青冥在闭关。若鸿等了半年,仍没见他有出关的迹象。若鸿不肯再等下去,干脆收拾包裹,再次去做她的神医了。
若鸿在辰国境内转了一圈,就去了燕国。等到了燕国,她神医的名气,已经很响亮了——这究竟是为了她的医术,还是她的美貌,就不要计较了。
在燕国,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若鸿暂时住了下来。
城中有一姓李大户,行事嚣张,草菅人命之事做了不少,苦主告上官府,官府却不敢拿李家人问罪。为何?原来,这李家乃是成名已久的武林世家。这名声是好是坏,暂且不提,这势力颇大,倒是真的。这么一批争强斗狠的人在城里安居,官老爷整日的心惊肉跳,就怕不小心得罪了这些人,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对着李家,官府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哪还管为民伸冤啊!
这一日,李府的管事带着十来号人,横冲直撞的来到了若鸿的医馆门前,毫不客气的将前来看病的人赶了出去,将医馆的门堵得严严实实。附近的百姓见了,低声说了两句“造孽”,就收拾东西,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若鸿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袖,微微抬头,看站向在大厅中央,耀武扬威的男人,问道:“不知尊驾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你就是这里坐堂的大夫?废话少说,跟我走就是。”李府的管事蛮横地说。这人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甚是狰狞,胆子小的,怕是被这么吼上两嗓子,都要瑟瑟发抖。
“便是强征徭役也要有个说辞,这般不明不白的,委实叫人为难。”若鸿不紧不慢地说。
李府管事能横行多年,也是有点儿眼力。见若鸿全无慌张摸样,他不由琢磨着,这位神医,莫不是有什么依仗?不管怎么着,李府到底有求于她,还是客气点儿比较稳妥。
李府管事抱拳道:“刚刚是某家急躁了。府中少爷的侧室身体不适,听闻……姑娘医术高超,特来相请。”李府管事说得客气,却没有半分恭敬在里面。
若鸿问道:“贵府,可是那个李府?”
“自然。”李府管事颇为自得地说。
“知道了。请容我略作收拾。”若鸿说。
“好,姑娘请快些。”李府管事催促道。
若鸿眉目微敛,说:“尊驾这般着急,若是我因此忘记了什么,却是不美。”
李府管事神情一滞,等在一边,不再言语。
若鸿很快就将出诊的物品收拾好,其间,几个为难的眼神,让虽然跋扈了好些年,仍保有察言观色这一能力的李府众随从,将有些凌乱的医馆收拾好。
李家老爷子当年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烈焰枪”李易峰,据说,他的那杆长枪舞动起来,周身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焰,焚尽一切来犯之敌。如今,李老爷子年纪大了,没有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他整日打打拳,散散步,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富家翁。李府的一切,尽数由李老爷子的独子李书铭。估计李老爷子给孩子起这名字是希望他多读点儿书,可惜,根据坊间传闻来看,这个李书铭读了多少书没人知道,舞枪弄棒的本事却是不小。李书铭如今三十余岁,在江湖上颇有名望。这人长得很是俊俏,不少的江湖侠女对他暗生情愫。在女人方面,他向来是来者不拒。他的后院收罗了不少的美人,若鸿这次的病人,就是其中颇受宠爱的一位。
若鸿美吗?美。若是气场全开,自然是美艳异常,又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不敬的心思——就是所谓的气场太强,把人吓跑了。若是敛息静气,虽没有那种妖异邪魅的光彩,也是冷艳端庄,另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样的女人到了李书铭的面前,自然能引动他的心绪。男人见到了漂亮女人会做什么?一个有权有势、久经风月的男人,看见一个超凡脱俗、世间罕有的美人,会做什么?说实话,李书铭还真对若鸿起了那么一点儿心思。李书铭自认为是怜香惜玉的人,他不会做强迫美人的事情。这种事情,还是你情我愿更有情/趣。这位神医不是在城里开医馆吗?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若鸿可是活了好些年的老妖怪了,什么没见过?李书铭的那点儿小心思,她眼睛一瞥,就清清楚楚了。她没有发怒。这算什么?被妖族美/色/迷惑的人多了去了,游戏红尘的妖族们,哪有空一个个的理会?不惹麻烦就罢了,惹了麻烦,妖族就算收拾不了那些个凡人,也是躲得掉的。
李书铭亲自引着若鸿到了病人的居所。李书铭的这位妾室姓叶,名字若鸿不感兴趣,没去打听。这位叶氏是个清秀佳人,眉目间,有一股子楚楚可怜的气质。此时,这位佳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望闻问切,等若鸿将叶氏的手放回被里,李书铭开口道:“田大夫,她的病情如何?”不急不缓,似乎这昏迷的叶氏,是个不值得挂心的人物。
田,是若鸿此次游历使用的姓氏,原因嘛,大概是若鸿最近对甜食感兴趣吧。若鸿轻轻起身,说:“这位夫人不是生病,是中毒。”
李书铭似乎并不惊讶,他说:“可能解?”
“自然是能的。”若鸿说着,执起摆在桌子上的毛笔,写下药方。
“那,就拜托田大夫了。”李书铭说,随即,向外喊道,“来人,送田大夫去客房。”
若鸿眉梢一挑,说:“李公子这话说得有趣,我的病人不止这位夫人一人,怎可留在贵处?”
“田大夫留在李府照看,我才能心安。如此,田大夫照顾病人也方便不是?”李书铭说。
“可是,留在贵处,我却觉得不便呢。”若鸿神色不变,说。说话间,她已经写好了方子。她放下毛笔,向门外走去。
“田大夫这是要走?”李书铭冷冷地问。
“自然。”若鸿说。
“可是我还想多留田大夫些时日。”李书铭说。
这时候,李书铭唤来的丫鬟已经进屋。在李书铭的示意下,她们身手抓向若鸿。李府是武林世家,李府的丫鬟也是身怀武功的。她们这一抓,寻常人,还真躲不开。
若鸿自然不会让她们捉住。只见她身子微微摇摆,丫鬟们伸出的手纷纷落空。待她们再次出手时,若鸿已经后退三步,离开了她们的攻击范围。
李书铭神情一变,说:“没想到田大夫竟是深藏不露之人。”
“出门在外,总要有些护身的本事。”若鸿淡淡地说。
李书铭微微眯眼,说:“好,我倒要看看田大夫这护身的本事有多大!”说着,攻向若鸿。李书铭的兵器是枪。不过,江湖中人,哪个不会两手徒手搏击的本事?李书铭功力在那里,手上功夫自是不弱。可是,今天他注定要失望了。
转眼间,李书铭已经出了数十招,却连若鸿的衣角都没碰到。两人在屋中腾挪相斗,李书铭还有撞到桌子,打翻茶杯的时候,若鸿却是半点没碰到屋里的摆设。李书铭不是傻子,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这位田大夫的对手。他急攻两招,借着若鸿闪避的空当,后退两步,离开战圈。若鸿没有相斗的心思,李书铭停下了,她自然不会穷追不舍。
李书铭一抱拳,说:“田大夫好本事,李某自叹不如。刚刚李某性子急,还望田大夫原谅则个。”
“能与李公子以武会友,亦是田某之幸。”若鸿善解人意地接道。
事已至此,李书铭自然不会再提什么“留下”的话题,甚至刚刚冒头的那点儿小心思,都被他赶到了角落里。李书铭不是一个自不量力的人,更不会给李府无端树敌。
若鸿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医馆,却不想,这里竟有人在等着她。
等待若鸿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这人二十出头,皮肤白净,眉目间有几分娇柔之气,男生女相,大概说的就是他吧。这人虽然面色阴郁,目光中略带焦急,却不是病容。
因为李府的人来闹了那么一气,这会儿,医馆没什么人。没有生意,若鸿自然有工夫应付这位客人。她说:“阁下身体康健,来此,所为何事?”
那人定定地看了若鸿好久,久到若鸿以为自己的诊断错了,这位问题不小——在脑子里。终于,这位客人开口,说:“不知田大夫医治的是李府的哪个?”
“这等事情,怎可随意宣扬?”若鸿悠然坐下,淡淡的说。
那男子一顿,又道:“田大夫可会再去李府?”
“去与不去,与尊驾何干?”若鸿说。
那男子一噎,说:“既如此,田大夫可知李书铭的妻妾居于李府的何处?”
若鸿唇角微勾,说:“李家乃是成名已久的武林世家,藏龙卧虎,便是知道诸位女眷的居所,想要偷香窃玉,怕也不易。”
那男子顿时满脸通红,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深吸一口气,说:“在下不是那等……那等人!我只是想请田大夫带一封信。”
若鸿神情不变,淡漠地说:“我只是一个大夫。无论尊驾与李府有何恩怨,我不想,也无力参与其中。尊驾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闻此言,那男子狠狠地闭上眼睛,撩起儒衫的下摆,没有一丝停顿地跪在若鸿面前。因为事出突然,若鸿又是坐着的,没能躲开。若鸿说:“这又是为何?你,快快起来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若不是走投无路,哪个愿意这般?”那男子哀声道,“我知道田大夫为难。求田大夫先听听我的说辞可好?”
若鸿轻轻一叹,说:“罢了,既然受了你这一礼,便听听你想要说什么吧。我这里,椅子还是有的,公子还是坐下说吧。”
“我……”
若鸿微微一笑,说:“你这一跪是‘求’,久跪,可就是威胁了。”
那男子一顿,说:“是我冒犯了。”他站起来,对这若鸿又是一鞠躬,然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我姓石,单名一个‘峰’字。我的父亲是城郊的农夫,颇有薄资,母亲是破落了的读书人家的小姐。我还有一个妹妹,闺名‘阿玲’。我自幼跟着外祖读书习字,盼望着将来能出人头地。”那男子,不,应该是石峰,露出回忆的神色,“后来,李家的少爷从我们村子经过,看上了阿玲。他竟然、他竟然要出钱买下阿玲!我家又不是过不下去,非要卖儿卖女才能过活,怎会答应他!他见父亲拒绝,竟要强抢!父亲被他们打成重伤,母亲……母亲为了护住我,被他们活活打死!阿玲为了我们,跟着他走了。阿玲这一走,就没了音信。父亲重伤……不治……外祖听闻此事,被活活气死。我……阿玲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
看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的石峰,若鸿似笑非笑地说:“石公子呼吸绵长,分明是有功夫在身,怎会是寻常农户之子?若不想说就罢了,这般不尽不实,委实叫人为难。”
石峰一惊,猛地站起来,打量了若鸿好一会儿,才说:“是了,能从李府完好无缺出来的人,怎么回事简单人物。”说着,他拱手行礼,说,“我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顾虑颇多,不敢据实相告。还请田大夫恕罪。”
“无妨。”若鸿淡淡地说。
石峰深吸一口气,说:“我也是武林世家的公子。我家与李家世代交恶,多有争斗。两年前,我家彻底的败了。李书铭带人屠灭我石氏满门,只有我和妹妹侥幸逃脱。我性子软弱,不喜争斗,也……不敢报仇,想就这么隐姓埋名地过日子。妹妹性子刚烈,为了报仇,她混入李府,成了李书铭的姬妾。开始,她还有消息传出,后来,竟然音信全无。我焦急万分,无奈之下,才来求田大夫帮忙。”
“不知石公子想要传信给谁?”若鸿略一思索,问道。
石峰闻言,眼前一亮。他热切地看着若鸿,勉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说:“是一个姓叶的妾室,她、她原本,咳,和我家有些交情,传信给她就行。”
若鸿淡淡一笑,说:“巧了,我这次的病人就是一个姓叶的妾室。叶公子请放心,我定然不负所托。”
“你——”石峰惊讶地看着她。
若鸿笑容不便,说:“我虽不敢说耳聪目明,对这江湖上的事情,却也不是一无所知。我无意计较什么,却也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般说开,叶公子也能自在一些不是?”
“田大夫莫怪,叶岚感激不尽。”化名石峰的叶岚拱手道。
第二日,若鸿带着叶岚写给叶氏的信,去了李府。这一回,李书铭客气了许多,也少了前一日的殷勤——完完全全的把若鸿当成普通的大夫了。喝了若鸿开的药,叶氏已经恢复了意识。若鸿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她拿出叶岚的信,交给叶氏,之后就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一言不发。
叶氏一边看信一边哭,待到将整封信看完,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抬头看向若鸿,声音颤抖地说:“哥哥、哥哥他可还好……”
“身体安好,只是记挂叶姑娘。”若鸿淡淡地说。
“……他,我……你……你要好好的待他……”叶氏说。
“叶姑娘可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大夫,与令兄并无关系。”若鸿神情冷漠地说。
叶氏虚弱地笑了,像是宽容了人性的孩子,她说:“我知道,来李府传信,你冒了很大的风险。哥哥将这样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心里定然是十分看重你的……”
若鸿挑眉,冷冷地说:“女儿家都是爱惜名节的,还望叶姑娘莫要这般玩笑。”
叶氏面色一僵,说:“……看来是我误会了……姑娘见谅……”
“我不过受人之托。叶姑娘若是看过了信,还请手书一封,我好向叶公子交差。”若鸿淡淡地说。
泪水瞬时充填了叶氏的眼眶,她说:“我知道自己让哥哥担心了……可是,那是我的夫君啊……我……”
若鸿眉目微敛,说:“我不过是替人传信,李叶两家的是非曲直,与我无关,叶姑娘与我说这些,却是全无用处。”
叶氏的脸原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容,越见苍白了。
收好叶氏流着泪写出的回信,若鸿向叶氏交代了她的病情,日常生活中的忌讳,将药方略微改动,嘱咐李府的下人煎药时应该注意的地方。随后,她离开了李府,会自己的医馆去了。
医馆中,叶岚在屋子里踱步。见到若鸿归来,他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来,焦急地问:“如何?”
“幸不辱命。”若鸿将信递给叶岚。
“她……可好?”叶岚问道。
“……好与不好,叶公子还是先看信吧。”若鸿说。
听若鸿此言,叶岚心里微微一沉。他向若鸿拱手行礼,走到一边看自己的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两天,先是李府,之后又是叶岚,若鸿索性停业两天。此时医馆中没有旁人。她坐在一边,静静等待。
听着叶岚呼吸的变化,若鸿知道他心情十分激动。她不动声色地主意叶岚的动作,暗暗的观察他。
许久,叶岚平复了情绪,他挤出一丝笑容,说:“多谢田大夫相助,叶岚不胜感激。”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若鸿淡淡地说。
叶岚缓缓地坐下,精神恍惚地喝了一口不知是几时泡的凉茶,静默了好一会,突然开口,说:“妹妹说,不想报仇了……男人能把感情和身体分得开,女人却会爱上得到她身体的那个男人……哈,女人的感情和身体为什么就分不开?田大夫,你也是女人,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种事情,旁人是说不清的。”若鸿冷漠地说。
叶岚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说:“不过是一个有权有势,英俊潇洒的男人,那个男人又对她很好罢了……李书铭可是真的对她好?”
若鸿略微沉吟,道:“一个男人若是真的爱一个女人,便是不能给她名正言顺的地位,也会倾尽全力,护她周全。整个李府都知道,叶姑娘是最受宠的妾室。叶姑娘此次非是生病,实乃中毒,”若鸿声音一顿,“李书铭并不惊讶。”如此说法,已是足够。
叶岚听懂了若鸿的言下之意,他说:“果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的傻妹妹,李书铭不是简单的角色,枕边人的来历,他怎会不弄个清楚明白……”
待叶岚的情绪平静,若鸿淡淡地开口,说:“不知叶公子有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呢?罢了,”叶岚轻叹,说,“不若如田大夫这般,悬壶济世,也算是位九泉之下的叶家诸人积点儿阴德吧。”说着,他看向若鸿,说,“不知田大夫可愿收下我这样一个学徒?”
若鸿微微一笑,说:“我以女子之身,行医济世,本就惹人非议,怎能再与男子牵扯,徒惹麻烦?”
“……是叶岚考虑不周……”叶岚赶忙道歉。
若鸿微微摇头,说:“叶公子也是有才干的人,何不闯出一番事业?”
“哦?此话怎讲?”
“叶公子若能建立一番事业,到时无论是报仇,还是给叶姑娘撑腰,都是好的……终是好过如今这般无所事事,茫然无措的。”若鸿说。
“田大夫这般想吗……”叶岚微微敛目,好半晌,才说,“或许,我真的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