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珏》赵七儿

7、进宫

　　转眼已经过了年，肃仁在几个内阁部老的保举之下，到吏部见习，顿时忙了个脚不沾地。今日也是如此。

　　因为年前沧州监察使谭冰弹劾沧州府库亏空一案，本已尘埃落定，谁知道此案走漏风声，跑了几个重犯不说，居然有人买通了江湖□□，在荒郊野外截杀了谭冰。可怜谭冰一行十三人，只逃回了奄奄一息的一人，这一人也在京城录完口供不久就身亡了。皇上因为此案震怒，下令要彻查到底，一查之下，千头万绪，竟然是层层的疑点，吏部、刑部从过了年就开始加班，相关的官员，已经抓了好几十，却还是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肃仁看天色不早，就先出来。今日却不冷，阳光也甚好，傍晚从西边山后斜射过来的阳光，照在京城青色的琉璃屋顶上面，散发出一阵暧昧的暖意。那些小摊贩们也不像往日那么早回，街上竟然还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色。

　　兴致一来，便买了好些新奇玩意儿——镜子荷包玉连环什么的，带着去镇国公府。也不道前厅，倒是直接就往后花园的瓷星苑走。府里面的丫环小厮都已经看二皇子习惯了，连个问的都没有，怕是统府都以为他们小姐不是赐了太子妃，而是赐了二皇子妃。

　　走到瓷星苑门口，就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唧唧喳喳的，却是文滔。肃仁想起妹妹的样子，不禁一笑，大步的走进去。文滔看见他来，却是一惊，愣了片刻，又笑道：“你来得倒勤，什么时候想起妹妹我，也去看看我？”

　　肃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玲珑，道：“玉瑶病了好些日子，来看看她不是应当的？我前几天不是还去过你那里？”

　　“去我那里还不是我喊你？去了就知道搜刮我的好东西，哪像来玉瑶这里，大包小包的，真正是好孝子啊~”语气千回百转，就是一个字——酸。听得玉瑶又羞又恨，偏偏看她兄妹俩斗这个口舌，一句话也插不上。

　　肃仁也是恨得牙根痒痒，气得捶了她一把，道：“你公主千岁又缺什么了，这个也比，没出息。玉瑶病了这些日子，除夕也没进宫看花，元宵也没出去看灯，整日闷在家里，我带些东西给她解闷的。”

　　文滔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么你们俩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两人都是一愣，再也没想到她问出这句话来。

　　“仁哥哥咱们俩是亲兄妹，从小儿好；我跟玉瑶又是手帕交，从来无话不说的。你们的事情，多咋儿把我当外人了？”

　　玉瑶拉着文滔的手，道：“好妹妹，我可从没把你当外人。”

　　文滔看了玉瑶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肃仁一眼，道：“不把我当外人就好，那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皇上虽然赐婚玉瑶做我嫂子，可是却是大嫂，不是二嫂，你现在天天这边跑，算怎么回事呢？”

　　玉瑶和肃仁互看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玉瑶道：“文滔你知道，我是再不会嫁给太子的。”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问问你们一双小儿女，打算怎么办？”

　　肃仁迟疑了一下，说：“我已经去找父皇说过了，母后那里，我也在想办法。”

　　“那你就赶快想办法！”文滔白了肃仁一眼，手在玉瑶手里紧紧攥着，道，“实话说了吧，我今日来，虽然是来看玉瑶，却也是被母后打发来的。母后说你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不好，让我知会了韩大人，接玉瑶进宫给她作伴呢。”

　　“什么？！”两人都是一愣。肃仁抢先回答道，“玉瑶身体现在还没有养好，进宫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宫里什么药也不缺，只怕比韩大人家还要多好多，玉瑶就是要拿人参燕窝当饭吃，也足够撑死她的。再说宫里的太医也好。又不是让她进宫伺候，你还怕累着她？”

　　肃仁还是摇摇头，他一方面怕宫里的规矩拘束了玉瑶，另一方面又担心真的要起事，玉瑶在宫中也是不方便。可是现在皇后的做法，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于是问道：“那么玉瑶住在哪里呢？你那里？”

　　文滔摇摇头：“我倒是真想玉瑶住在我那里，可母后不同意。玉瑶住慈安宫。”

　　住在皇后眼皮底下么？肃仁心下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按说皇后是他的生母，本该向着他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太子和大位的问题，皇后的态度就总是让他很奇怪。他又记起吉祥的话：“皇子，听说当年立太子，多半还是皇后娘娘的功劳……”而自己每次跟母后说起心里的抱负，也总是被她含混其辞过去。母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会不会其实赵肃疆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又或者……肃仁心底胡思乱想了一通。

　　玉瑶却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个。皇后娘娘一贯是喜欢我的，去宫中住也好，给你和娘娘解闷儿。你不是老吵着没人陪你下棋么？再说，宫里还可以经常看到二皇子呢。”

　　文滔气呼呼地说：“别傻了，你们还是好好儿想想怎么让父皇改变旨意吧，别到了秋天还弄不好，又要死要活的。”

　　“文滔！”肃仁厉声叫道。文滔一回头，看到肃仁一张脸瞪着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印象里面肃仁一直是温文尔雅，还从来没看过他如此可怕的脸色。肃仁冷冷的停了半晌，一张脸才像冰块般渐渐化开，道，“我们的事情，我会解决。玉瑶进宫，你帮我多照顾她。”

　　文滔被肃仁吓坏了，怯怯的道：“我会照顾好她的啦。”也不敢再说什么。自己原是要接玉瑶一起进宫，又不好先走开放他们两个说体己话，还是玉瑶把肃仁打发走。

　　玉瑶收拾了东西，带着玲珑跟韩选道别，三人坐了马车，慢慢往宫里去，车里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文滔先开口道：“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从没有看到我哥哥这个样子过。”

　　玉瑶摇摇头，道：“他对你我是再和气不过了，对别人也不尽然。刚才你也是把他气坏了。”

　　文滔皱着眉头，道：“我也没说错什么么，他虽然去找了父皇母后，可是父皇根本没有答应他，母后的态度……说起母后的态度，真够让人奇怪的。”

　　“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态度啊？”玉瑶也心下忐忑的问。

　　“你问我？我还真不知道。母后从小儿小事上面偏心哥哥，到了大事，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偏着太子。”

　　“这是为何？”玉瑶也是心下疑惑，又有些不信。“天底下哪有自己的母亲不偏心自己的儿子的呢？”

　　“我要知道就好了。”文滔烦得乱甩帕子，“连仁哥哥都不知道，可是要说母后不偏，我也不信肃疆哥哥能够当上太子，仁哥哥当不上。先不说这个，你们两个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我——”玉瑶心下迟疑，“——我也不知道，不过仁哥哥答应过我的事情，他就一定能够办到。只是我怕他——”她咬着耳朵对文滔说了几句，文滔一下子呆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半晌，挤出一句，“——你们——真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