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秦劫（大纲文）》八爪鱼

14、（十四）

　　咸阳宫内，始皇虽软禁瑞昭，却并未施以刑罚，反在每月初一十五以死囚鲜血供给瑞昭压制魔性，并令瑞昭跟随蒙毅协理政务。瑞昭本性端正严谨，一旦理事便一丝不苟。蒙毅喜瑞昭聪明好学，仁厚却不迂腐，遂将平生所学倾囊以授。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师徒，感情渐渐深厚。始皇闻之，便默许瑞昭可在日间随蒙毅出宫，但严令他夜晚必须回宫伴驾。

　　这日，瑞昭随蒙毅去官署办事，蒙毅带人出外巡查，留瑞昭独自在庭内整理书简。隆冬时节天寒地冻，瑞昭又久未吸食人血，只觉手足冰冷，身体僵硬。他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想让身子暖和一下，再继续整理。低头沉思间，却不料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望去，竟是千里迢迢赶来的玄广。他们呆呆地凝望彼此，百感交集。数月不见，两人都因种种变故显得格外憔悴，但却掩不住他们眼中的惊喜和情意。玄广看着那日思夜想的面容，先前的惦念竟一句也说不出，只紧紧拥着瑞昭冰冷的身体，禁不住心中的酸楚，险些掉下泪来。

　　倒是瑞昭警觉，回过神来忙拉着玄广躲入后堂，关上房门开始细细查看玄广的伤势。见玄广果然已经痊愈大半，瑞昭才放下心，继续询问玄广回山之后发生的事。玄广将茫崖宫内的事情一一告知瑞昭，当说到师尊无澹令他闭关思过、他却偷跑出来的时候，瑞昭忍不住担心起来，直催促玄广尽早回昆仑，向师尊请罪。玄广听罢，却摇头拒绝。他告诉瑞昭，自己在路上已经听说了扶苏公子被始皇贬斥的事，如今扶苏已经离开咸阳，瑞昭更是孤苦无依，他这次定要带瑞昭一起离开，免得再受到胡亥、赵高的迫害。

　　瑞昭望着一脸坚决的玄广，却只能无奈地苦笑。他将蒙浩业已成为僵尸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讲给了玄广，言现在自己甚至大秦最大的隐患早已不是胡亥之流，而是身怀异能且野心勃勃的蒙浩。眼下的情形，他决不能离开咸阳、离开始皇半步，否则若让蒙浩有机会出手，必定会搅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玄广这才知晓，原来一切都是蒙浩暗中操纵，不禁又怒又怕。怒的是蒙浩泯灭人性，不择手段，怕的是到如今都未能找到制服僵尸的办法，不知该如何才能收服这个祸害。瑞昭心中却另有所虑，他知蒙浩已将玄广和茫崖宫视为最大的敌人，决意要铲除他们。这个时候玄广只身陷于咸阳，若是被蒙浩发觉，恐怕会有杀身之祸。现在他已经看到玄广无恙，纵是心中百般不舍，也只能力劝他尽早离开咸阳，免遭不测。

　　尽管瑞昭苦苦劝说，玄广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独自留在咸阳或有危险，但要周旋于始皇、蒙浩和胡亥之间的瑞昭，却更加令他挂心。虽然瑞昭可以不老不死，却并非万无一失，尤其是阴险狡诈的蒙浩，谁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折磨不肯屈服的瑞昭。想到这些，玄广便觉得心痛难忍，更不愿离开瑞昭半步。瑞昭正无计可施，猛然想起了逃走的卢稚。他告诉玄广，卢稚是蒙浩的帮凶之一，就是他从手中的半卷古书里找到了令蒙浩魔力大增的办法，因为之前曾听玄广说过古书的事，因此他猜想卢稚极有可能便是玄广一直在找的茫崖宫弃徒。现在卢稚已经在蒙浩的帮助下逃走，以蒙浩的精明，定然不会白白放走此人。为了帮助蒙浩扫平障碍，卢稚势必会想办法对付茫崖宫，玄广应早回昆仑示警，莫要让师门蒙受不幸。

　　玄广听到瑞昭的讲述，心中矛盾不已。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尊，一边是同甘共苦的挚友，他又如何能舍弃任何一个？正犹豫间，紧锁的房门忽然被一股大力震开，两人顿时大惊，玄广不及思索，一边向门外推出一掌，一边闪身挡在了瑞昭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