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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夕垂篇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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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要案专案组集体会议
佟林敲了两下门,自己推开会议室大门走进去挨着季洁坐下。
季洁凑到佟林耳边,轻声问:“你怎么来了?那拐卖加饭毒(别字)案有结果了?”
“旁听,”佟林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拐卖案已经去搜捕嫌疑人了。听郑支介绍情况。”
“宁肯死也不肯被捕,这一点非常值得重视,我们面对的很可能是一群疯狂的亡命徒,季洁,来说说你找到的线索和你的分析。”郑一民说完,仰头灌了一大口茶。
季洁拿起手术刀展示给四组和六组的与会成员:“这是一把老式一体手术刀,我们请相关部门调查了这把手术刀的生产厂家,查出它是本市安洁医疗器械公司在三年前生产的,批号为102203A。这批手术刀除被本市几所医院购买外,还被一个名为李振鹏的大学教授购买,提供给大学实验室。这把手术刀正是大学实验室中丢失的用具,自杀的嫌疑人梁明是个无业人员,社会上的混混,大概三天前联络过一个叫张晴的失足妇女。”
大斌补充道:“哦,我们已经暗中找到了这个叫张晴的女人,并秘密布控,打算以此为突破口揪出幕后的犯罪团伙。”
“看来咱抓捕张晴的时候还得防着她自杀。”王勇揉揉被撞青的肋下,“我说季姐,你怎么看出那个梁明有问题的啊?”
“倒握手术刀,神态警惕脚步匆忙,走向魏敏刚的病房。很明显的破绽,只不过你一被撞,大斌看你,韩丽跟着大斌也看你,就我注意到他手里藏着家伙,一开始也当他是普通医生,看他走到魏敏刚门口了才敢肯定是杀手。”季洁看向老郑,“市局怎么说?”
郑一民表情沉重,有些犹豫:“市局认定这是一起由组织严密、成员较多的犯罪团伙做下的特大恶性案件,周边省市的数起未破获的哥肾(别字)案件估计也是他们所为,经市局领导讨论,找到这一团伙后,如果形势不利于破案与抓捕,可能会调派卧底。”
郑一民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静得仿佛时间凝固。
韩丽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四组成员,又左右看看,最后锁定在郑一民身上:“郑支,人选...”
“特情那边没有未下水的人了,人选从咱们四组和六组出。”郑一民看向佟林,“散会,佟林留下。”
众人犹犹豫豫离开,郑一民才要开口突然发现季洁又反了回来。
“季洁你怎么回事?!”老郑语气埋怨,“不是叫你离开?”
“老郑,不管领导什么意思,绝对不能调派佟林!”季洁语气强硬。
郑一民干脆地说:“不放心就进来听。”
见季洁把门关好,回来坐回原位置,郑一民开口:“佟林,卢洪联系了市局,让我转告你,你所调查的这个借拐卖儿童来饭毒(别字)的案子,是他所潜的那个团伙的一个分支,别查得太狠把咱们的人给捅漏了。”
“不能查太狠?那怎么办?这个饭毒案此时捅破才不会让他们怀疑到卧底兄弟们头上!何况,现在我们刚刚有了有用线索、有了头绪,怎么放弃?”佟林语气激动。
季洁看看老郑,又看看佟林:“卢洪查的那个不是袭警数次、暴力反抗,主要成员至今在逃的庞大云南团伙?这...手头上这两个案子,一个比一个水深啊。”
佟林拧紧了眉头:“干脆我去配合卢洪。”
“你找死啊?!”郑一民急得站起来指着佟林,“这不是你以前破过的个人小案,更不是有陈雪给你撑着的锦绣地十六木仓案,你懂得轻重,也知道纪律,别一个人冲在前面!”
季洁正要开口劝佟林几句,门就被李少成推开了:“佟组、季姐,祈景苑小区里发现一男子被人勒死在家中。”
佟林跨出门去,直接用头去撞六组对面的墙面,在等季洁的杨震见状赶忙跑出来拉住佟林:“嘛呢?不疼啊,脑袋不是自己的啊?!”
季洁和杨震一起把佟林拉进办公室按进椅子里,让他乖乖坐好。季洁回头看看等在门口的六组其他成员,转头吩咐杨震:“老杨,帮我看着他,我得出新案现场。韩丽跟我走,大斌王勇少成你们继续跟那两个案子。”
韩丽跟在风风火火向前走的季洁身后,显得心不在焉。
“你又怎么了?”上车后看出韩丽情绪明显不对,季洁问道。
韩丽目光躲闪:“没、没怎么,季姐你专心开车,我没事。”
“是因为卧底那事吧?”季洁一语道破韩丽心事。
见季洁看穿了自己的心事,韩丽只好承认:“是,季姐,我有点儿担心,害怕大斌被派去当卧底。我不想咱们六组任何人去当卧底...我承认我这种想法很自私,可是,季姐...”
季洁听韩丽这么说,收起了打趣韩丽和大斌的心思,也显得沉重起来:“那就争取把案子侦破在事态扩大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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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够干净的啊,要不是卧室里刚刚躺着一具尸体,还以为一家人趁小长假旅游去了呢。”季洁从卧室出来转向厨房。
正搜查客厅的韩丽有了新发现:“看,季姐,勒死被害人的编织牛皮绳就是从这个女包上卸下来的!”季洁赶紧跑过去:“让技术部门检查,看有没有除了一家三口之外的可疑指纹。”
“明白!”韩丽拿着包出去,季洁则询问门口警员:“谁是报案人?”
“...我,我。”一直等在门口的女人开口,“我是吴立真的妻子,黄秀。”
季洁审视眼前略显瘦弱的女人:“说吧,黄女士,你老公被杀时你在哪里?”
黄秀显得有点紧张:“在、在外面,我出门了,再说...我不想他死啊,又怎么会杀他?”
“外面?”季洁将黄秀领进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看你两手空空的,也没带包,不会是早饭后一个人出门散步吧?”
“就、就是假期嘛,在家坐不住,然后就出去逛逛,也没什么目的地。”黄秀连忙回答。
季洁点点头,指了指原来沙发上放女包的位置:“你包上的牛皮绳是不是你卸下来的?是不是你‘散步’回来,看到还在睡觉的老公,就就地取材...”
黄秀表情变得极不自然,像是极度紧张而不知该怎么解释:“怎么可能!警官你不能血口喷人!这包上的金属扣其实非常难解,以前弄了半天,最后还是我...”黄秀欲言又止。
“你什么?”季洁敏锐地抓住黄秀语言中的关键点,“你老公?你儿子?”
“是我打开的。”黄秀挺直的腰背突然颓软,无助的弯起,缩成伛偻的模样。
韩丽回来,带来新线索:“季姐,门卫说,今早这家的女主人是追着...哎?她在这儿?你今早是追着你儿子出门的吧?”韩丽话说一半转向黄秀。
黄秀的眼眶和鼻尖顿时变红,整个人无助的掩面抽泣。
“凶手就是你们的儿子吴天成吧?”季洁看看对面柜子上摆着的全家福,照片下部写着“天成十六岁纪念”,见黄秀崩溃大哭,转头吩咐道,“韩丽,笔录。”
“昨天我和他爸把他从网吧找回来,两人半路上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动手,回来后两人匆匆吃了顿饭,一言不发,今早吃完早饭天成趁我洗碗的功夫,又跑出去...我就追出去,追到半路就跟丢了,我想回来拿车钥匙,开车去他昨天去的网吧堵他,结果我浑身没劲跑不动了,慢跑一段、喘一段又走一段,回到家,拿了钥匙本想叫醒老公和我一起去,结果发现...”黄秀再一次哭起来,“他还没死,脸憋得快发紫了,但是绳子紧紧地勒进肉里,两个金属扣绞在一起,我解不开又不能用刀割,最后...最后只好报了警。”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报警!”韩丽语气愤慨。
季洁替抽泣中的黄秀回答:“为了维护儿子呗。”
黄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季洁的裤腿:“警官我求求你们,我愿意担负责任,放过我儿子吧,求求你们了!他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一命抵一命,我愿意替他!”
将黄秀扶起来,季洁显得十分悲哀:“情理上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法理上,绝对不可以。我们将对你的儿子吴天成实施抓捕,而且他必然会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当然,如果他未年满十八岁的话,可能会适当减刑。”
闻言,刚刚站起来的黄秀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回六组的路上,季洁觉得自己有些心烦意乱,便由韩丽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沉默的望着窗外。
“季姐,你怎么了?”韩丽试探着问,“忧心第二代的教育问题?”
“我在想以前的种种案子,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人性和感情就消散无踪,剩下的只是残忍的杀意,比如冯立,我还以为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他这种畜生。”季洁像是累得难以呼吸似的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社会上还是会有真感情的吧?”
“当然有,比如杨处对你...哎,说到杨处电话就响了?”韩丽压低声音,“谁呀?”
季洁摆摆手示意韩丽安静:“杨震,什么事?”
“听说你刚处理了关于孩子的案子,我猜你肯定心情不好,开车慢点啊。”
“......”
“怎么又不说话了?”
“没怎么,你给了我答案。”
“我说季洁,你说话越来越有禅机了!对了,佟林出去了,可不是我不负责任啊。”
“去哪了?我不是叫你帮忙...”
“他一大活人我不能对他进行非法囚禁。他啊,扮成嫖客,去会那个叫什么...哦,张晴的失足妇女了。这是他本职,再说他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儿。”
季洁一时间心里更乱,想开口却不知怎么的眼泪开始往上涌。
那端杨震静静地听着,最终开口:“我等着你,回来有话慢慢说。”
“不用...老杨。”季洁沉默三秒,吞下了三个属于年轻人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