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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暗流汹涌 ...


  •   酒里乾坤大,壶里日月长,一醉方休了,天地何时宽。

      歌声飘渺而悠远,仿佛是从云端穿过来的,霍天寒却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这个人当然没有在云端,只不过是心思在云端罢了。桃花林的路头,已经出现了这个人,苍然的

      鹤发,迷离的眼神,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酒壶,正一步一步的踱着向前而来,未到跟前,浓烈的酒气已经穿过了霍天寒的脾胃,也不知道这个人喝了多少的酒,脸上的红晕一层一层

      的铺展开去,却解不开他的思绪,化不开的情节。

      他本想只求一醉,却偏偏又醉不了,醉只在他的心里,却是越发的清醒,云端并不是他的存在,他其实,自己生活在地狱。

      霍天寒一时间却肃然起敬,道:“白前辈。”

      白苏子眯起刻眼睛,萧萧的缝隙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摇头道:“你还没死啊。”

      霍天寒笑着道:“托前辈的福,这一回恐怕死不了了。”

      “死不了?”白苏子睁开了眼睛,瞪着他,嘿嘿干笑了一声道:“你小子命不错,那个丫头居然肯救你,老夫想不通,想不通。”

      霍天寒笑道:“别说前辈想不通了,就是我,也都没有想通袁姑娘为什么要救我,我之前苦苦哀求她,她一点也不心动,可是等我昏死之后,醒来的时候,袁姑娘已经替我治

      疗了伤。”霍天寒摇头,叹了口气,道:“在下实不知袁姑娘是怎么突然间改变心意的,不过,好在,在下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白苏子大笑道:“想不通就不要想,有什么可想的。”

      霍天寒表示同意,只是,“前辈,这句话,恐怕我还得回敬给你。”

      “老夫?”白苏子已经又喝下了一口酒,脸上再度泛起一阵红光,忽然间大踏步走了过去:“老夫什么也不想,就只管喝酒就行了。”他已经走上了坝台,却忽然间顿住了,一

      个人已经从厢房内走了出来,紫衣飘飘,微蹙着眉头,凝视着他:“白前辈,你又这么没有节制的喝酒啊。”

      白苏子立刻笑了起来:“袁丫头。”

      袁紫衣微笑着,道:“前辈很久没有来了,本来我是不应该管的,只是前辈这样子喝酒法,长久下去身子未免吃不消了,小薇,来,把白前辈的酒壶拿走。”

      “好勒。”里面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白苏子皱起了眉头,道:“罢了罢了,袁丫头,我服了你了。”白苏子叹了口气。“我就说不要来的,就是那个萧楚南一定要我来,这

      下好了,我唯一的嗜好都没了,这个袁丫头,和他师父一个倔脾气。”

      袁紫衣笑着道:“白前辈对不起了,谁让你和家师这么好的交情,师父曾今交代过我,只要见到前辈一次,就要管一次,师命难为,前辈就见谅了。”

      “不怪你,不怪你。”白苏子摆摆手,小薇已经走了出来,嘿嘿的笑着道:“老老前辈,请吧。”“不客气不客气。”白苏子毅然的把酒壶递了过来,小薇拿在手里却感觉不对

      劲,歪眼一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几乎一滴酒也没有了。小薇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白苏子嘿嘿笑道:“傻了吧,我早就料到这一点了,因此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把它喝空了。”他大笑着,人已经走了进去。

      袁紫衣愣在原地,一阵,笑着摇了摇头,霍天寒也忍不住笑了,只是他下一刻,笑容忽然就僵住了,一种凌冽的杀意突然就从身后传了过来。霍天寒转过身,只见坝下走过来

      三人,眼神都充满了血一般的恨意,似乎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只是这三个人霍天寒却不一个也不认识。想来他以前为始皇帝陛下效力之时,所杀之人不计其数,连他自己都不

      知道接下了多少仇家。

      霍天寒笑了笑:“三位?”

      “霍天寒。”其中的一位浓眉黑脸瞪着他,说道。

      “不错,就是在下。”霍天寒没有隐瞒,也无需隐瞒
      。

      “你可还曾记得,数年之前,齐国五公子之事。”浓眉黑脸盯着他,恨声道。

      霍天寒当然记得,十一年前,当他还只是一个十七来岁的小子的时候,奉命暗杀齐国大将,被人称五公子的田武影,在黑夜的掩护下潜入田武影的中军大帐,取了五公子首级

      ,导致三万齐军因中军无帅,不战自溃,他还因此获得了始皇帝陛下的奖励,只是峰回路转,夕日的功绩,竟变成了今日的麻烦。

      “我们都是田大哥的结拜兄弟,今日特来找你报仇。”三人说着,齐刷刷的抽出了兵刃,直直的扑将过来,纷纷乱影中直奔霍天寒。霍天寒没有拔剑,只是身形急速的后退,倒

      退了三丈,躲开了这狂风暴雨的一击。

      三人一击不中,相互对视了一下,竟没有再次追击,反而停住了身形。大笑着道:“霍兄的武功,果然不同凡响,兄弟们佩服佩服。”

      霍天寒怔了怔,“三位这是?”

      浓眉黑脸的大笑道:“萧兄已经给我们讲清楚了,霍兄今日已经反叛了狗皇帝,往日之事,属于两国相争,各为其主罢了,不怪萧兄,我们真正的仇人,是那个狗皇帝,不过

      今日,还得要霍兄助我等一臂之力,以报往日之仇恨。”

      霍天寒迟疑着,没有说话,他毕竟还是个秦人,要他去杀秦始皇……这个问题,答与不答,均属两难。三人倒也没有在说什么,似乎很理解是的,浓眉黑脸的只是拱了拱手,

      道:“在下武须眉,这两位是我的结拜兄弟李朝青和韩道涵。”就转身离开朝大厅而去。霍天寒拱了拱手,袁紫衣道:“二哥这次召集的人中,恐怕有不少都是你以前的对手,你

      ,还是小心为妙。”她说着已经转过了身,道:“小薇,我们走吧。”

      霍天寒笑着颔首,双眼却紧缩了起来,目光所及的尽头,又有数人缓缓走进,萧楚南已带着众人来到了坝上。徐瑾瑜也在其中,目注着霍天寒,冷笑道:“你来到这里已经一

      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走?”

      萧楚南低喝了一声:“老四!”

      霍天寒笑了笑道:“现在走也未尝不可,不过,我倒还是希望可以多住几天。”

      徐瑾瑜嗯了一声,笑道:“我明白,我明白。”他喃喃了一声,低低的道,“我,当然明白。”对着萧楚南道:“二哥,我们到大厅去吧。”

      萧楚南点点头,数人已经走进了大堂。只是不少人的目光里,都隐隐含有怒火,霍天寒看得出,所以他已经远远离开了议事的地方,不想自己惹火上身,只是他的内心里却升

      起了一种莫名的焦虑。他知道这些人聚在这里,是在计划着下一步怎样刺杀秦始皇,看来,秦始皇一定是又再次出巡了,如是在宫里,他们是不会再有任何机会的。

      始皇帝陛下,还是这么喜爱到处巡游啊,这一次,已经是他第五次巡游了吧。霍天寒抬头望着灰蒙的苍穹,心情忽然间也变得灰蒙蒙一片。

      他当然不会帮助萧楚南等人去刺杀秦始皇,可是,也不能看着这些人再一次重蹈覆辙,只是,他凭借的是什么?在这些人面前,他本就什么也不是。

      珠玉从后山悬崖中的洞里纷纷晶莹飞溅而出,却落地悄声,缓缓流向了远方,没有疑惑,没有迟疑,只有静谧,霍天寒怔怔的站着。

      “天寒。”一个温润的声音,融入了他的耳际,月如已经静悄悄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月如,我……”霍天寒迟疑了一下,还是住了口。

      月如却没有望着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的珠玉纷帘,一串又一串,跌宕在她的眼帘中,幻化出纷乱而宁静的剪影,霍天寒也就不再说话,静静的站住。湿润的风缓缓吹来

      ,带着一丝暖暖的凉意,抚慰着人的心情。

      良久,月如转过身,低低的道:“天寒,你现在一定很为难吧。我知道,你虽然已经离开了咸阳,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些牵挂,对不对。”

      霍天寒已经平静了下来,淡笑着道:“还是你明白我,我只是在想,如果始皇帝突然间死了,这个天下,到底会怎么样?如果萧楚南这一次刺杀失败了,不能活着回来的话,

      我们就太对不起袁姑娘的救命之恩了,所以……。”

      “所以你想去阻止他们,对么?”月如凝视着他,静静地道。

      “是的。”霍天寒顿了顿,脸上又显出了一丝犹豫之色,“我还是……”

      “你还是担心我吧。”月如静静的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们俩的命,本来就是袁姑娘给的,没有袁姑娘的活命之恩,就不会有我们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无论结果

      如何,我都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了,月如。”霍天寒的脸色,再度恢复了平静,大踏步的走了下去。

      望着霍天寒萧萧的背影远去,月如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一滴玉珠已经碎在了她的脸上,晶凉晶凉。

      霍天寒大踏步向前走没有走多远,就不得不慢慢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已经听见了不少人的喧嚣之声,那声音极其热烈而激昂,如同他的当年,只是这激昂的声音背后夹杂的是

      另一种无法化解的浓烈的吹不开剪不断的仇恨。霍天寒一步一步的走着,凝重起了神色,当他到达了坝前,看见了袁紫衣正带着小薇向桃花林走去。

      “袁姑娘。”霍天寒停下了脚步。

      “嗯。”袁紫衣点点头,看着霍天寒,道:“你下来做什么?要去阻止他们么?”

      霍天寒笑了笑,道:“我,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这……又不是你的事,再说了,就算你去了,也阻止不了的,更何况。”袁紫衣转过了身,注目着远方,许久,深深的道:“你应该明白,我们与秦国的仇恨,是

      几不可能化解的,我若是一个像你这样武艺的男子,也一定坐在了里面,你又何必……”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看你决心已定,你去吧。”袁紫衣说着,带着小薇缓缓

      走向了桃花林处,花语深深,小薇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忽然笑道:“姐姐,你看前面。”桃花林的不远处,一个人正缓缓地深深地走了进来,面容深深深几许,

      袁紫衣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衣凝!

      厢房厅内,群豪早已经群情激昂,昂首挺胸,誓杀千古暴君,不知为何,铁如海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角,对面前这热血沸腾的一幕一幕,没有任何反应,让众人不由得心生起

      几分奇怪,只是场面如此激烈,大家也就没有十分在意。萧楚南的情绪也变得十分激昂,大哥的死,一直挂在他的心间,这数十日来,他日思夜盼的,就是替大哥报仇雪恨,如今

      终于又汇合了这么多朋友,逮着了秦始皇第五次出游的机会,这一次,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众人面前,都已经摆上了一个大碗,每个碗里已经倒上了满满的一碗酒,萧楚南首先端起了碗,抽出了小刀,右手一挥,腕上立刻血丝如注,一丝一丝流入了碗里,流入了他的

      心中。萧楚南一抬头,满眼悲沧,咕咚一声,就将整碗酒喝了下去,啪的一声响,瓷碗已经决然悲壮。铁如海一言不发,随后就端起了碗,碗里早已经流满了血,砰的一声响,那

      碗已经摔得个粉碎,随即又响起了一阵坚决的摔碗声,群豪也已经纷纷喝完了血酒。徐瑾瑜却只是慢慢端着血酒,一口一口的喝着,神色变幻不定,喝完了之后,就将碗缓缓放了

      下去。众人目睹着他这又一怪异的举动,不由得有些诧异起来

      萧楚南望了徐瑾瑜一眼,徐瑾瑜笑了笑,道:“二哥,我,我没事。”

      萧楚南点点头,站起身,说道:“各位,胜败在此一举,现在我们就马上出发,奔赴长江去了结那个狗皇帝的命运。”

      群豪也以都站起了身,随著萧楚南向外走去,只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慢。”门应声而开,一个人萧然而立。

      “是你。”萧楚南冷声道:“你来做什么?”数十双眼睛如刀剑般齐刷刷的刺向了霍天寒。

      霍天寒没有回避这锋芒的目光,他倒是注意到,那个白苏子前辈却并不在这里。“各位朋友……”话音未落,已经有人喝声道:“谁跟你是朋友?要不是看在萧大侠的份上,

      我们早就已经要了你的狗命。”

      霍天寒淡淡的笑了,“我知道,那么,各位豪杰,走之前,能不能听我几句话,我说完了,各位要是任要出去,我绝不阻拦,也阻拦不住,不是么?”

      “谁要听你说话,你不过是那皇帝身边的一条狗,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立刻有人随声应和了起来,群豪的神情,再次激昂。一个人已经冲了过来,大叫道:“霍天寒

      ,纳命来。”刀光闪动,一刀向霍天寒当头劈下,只是他刀才劈到半空,就不得不顿住,他只见刀光中隐隐有寒芒一闪,霍天寒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群豪神色大变,不少

      人已经纷纷拔出了武器,只是却没有一人擅动,他们当然明白,此刻绝不能乱动。不少人转头注视着萧楚南,萧楚南却并没有动,他知道,这个人死不了。

      剑锋的冰冷,已经投过喉骨,丝丝凉入心底,只是那人却丝毫未惧,大笑着道:“为什么不刺下去,爷爷刘刀子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注目着霍天寒,一字

      一字的道:“怕死就不是爷爷,刺下去。”

      剑锋寒,他的声音更寒,霍天寒注视着,忍不住叹口气,笑了笑:“好汉子。”子字出口,剑已经回鞘,霍天寒静静站定,笑道:“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你说什么?”刘刀子不由得瞪了瞪眼睛,眼前的变化,也让群豪大出意外。霍天寒已经住了口,不再说话。刘刀子冷冷的注视着霍天寒,霍天寒丝毫不变色,只是在等着他那

      静静的一刀。刘刀子仰天大笑,身形却已经在大笑中后退,他是一个人,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对一个毫无防范之人下手,何况这个人刚才还饶了自己一命。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放完了我们好走。” 刘刀子后退了几步,厉声喝道。

      萧楚南淡淡的道:“那么,你有何话,还不快说。”群豪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或许,听一听这个人所说的倒也不一定。

      霍天寒道:“我的话就只有一句,我知道各位与始皇帝仇深是海,可是我认为始皇帝不能杀,杀了始皇帝,天下无主,受伤的也不知是谁,再说了,各位也应该知道,始皇帝历

      经多次暗杀,最终还是幸运的活了下来,现在的他,必定戒备深严,要想杀他,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楚南嗤笑着,道:“那么,以你的意思,以前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天下?”

      “天下?”霍天寒苦笑了,笑容中有说不出的苦涩:“以前以为是,现在才知道不是了。”

      “现在不是了?”萧楚南冷笑道:“现在又怎么不是了?”

      霍天寒默然,这个问题,的确不太好回答,就算他说出来,这里也几乎没有人会信,是与不是,并不是他说了算。

      “我呸。”群豪之中,已经响起了一个嗤声,“老子就知道,你要说的无非就是这些,按照你的话来说,我们的血海深仇,就这样不报了吗?他妈的什么话。”他仰头大笑道:

      “我的祖父祖父父亲皆是死于秦人之手,这世代血仇,你们说报不报?”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群豪热血沸腾,大声疾呼。有人大声道:“弟兄们,这个人是秦国的走狗,前来劝降咱们的,大伙儿齐上,宰了他。”话音刚落,已有三人抢身而出

      ,正是之前的武须眉三结拜弟兄,只是他们还未从向霍天寒就不得不强制停住,因为他们的面前,晃过了一个白衣的身影,萧楚南!

      “萧大侠,你……这是做什么?” 武须眉愤张着眼神。

      “我只是想三位静一静,他说的,倒也并非是一点道理也没有。”萧楚南拦住三人,神色凝重。

      “你,这刺杀秦始皇的计划,不是你组织起来的么?”

      “是!”

      “那么这刺杀秦始皇的计划,到底杀不杀?”韩道涵厉声喝问道。

      “杀!”萧楚南神容冷峻,吐出了一个字。“只是,这个人,大家,就不要管了。” 萧楚南说完,喝声道:“大家跟我走。”霍天寒站在原地没有动,忍不住叹息:“从前

      ,这片土地上有七个国家,七国之间,战乱不断,后来忽然变成了一个国家,这十年之间,我知道的倒是少了多少战事。”

      萧楚南闻言转过了身,淡笑着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你不是我们,我们的仇痛,你是无法理解的。”

      霍天寒默然,萧楚南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个咆哮的声音道:“你们两争论什么,你们说的,统统都是狗屁。你们说的,我全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年,我到过的地方,很多人妻离子散,

      家破人亡,修阿房,筑长城,没完没了的劳作,大家全都吃不饱,穿不暖,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反了他娘的,杀了他,凭什么让他狗皇帝一个人过

      好日子。”众人闻言,不由得齐齐向一个人看去,铁如海!

      铁如海大声喝道:“你们看什么,我说错了么。”没有人回答,厅内之间,忽然变得无比寂静,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有几分呆气的汉子,竟会说出这一盘话来。霍天寒一

      时间也住了口,再也没有了阻拦之意,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了资格阻拦这一群人。霍天寒转过头,望着的空空茫茫,缓缓地准备走出去。只是门外的坝上,已经有一人急速而来。霍

      天寒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白苏子。

      白苏子喘了一口气,摇头道:“你们还在争什么,各位知不知道就在此刻,山下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大量秦军。”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神色,霍天寒也变得惊异不已。这个地方如此隐秘,秦军又是如何知道的?只有一种解释,这里有人通风报信。这个人是谁?众人的目光,不约而

      同的望向了霍天寒。

      白苏子叹道:“想不到这一路之上,竟然有人悄悄留下了记号。”众人赫然变了脸色,白苏子大笑道:“各位不用担心,虽然这记号做的十分隐秘,但是老夫这双眼睛可还年

      轻得很,既然发现了,自然就将其一一除去了,这个地方,原是那个死老怪所在之地,他已经布下了很多迷惑之阵,秦军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这里。”白苏子说着诧异地注视着

      众人的目光,“你们怀疑是他?”

      不是怀疑,是肯定,如果不是他,这里还会有谁有这个理由做出这种事?霍天寒无奈的笑了笑,一看这情形,他几乎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萧楚南却肯定的道:“我虽然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但是通报秦军这件事,我相信不是他所为。”我相信不是他所为这几个字犹如一团热火,温暖着霍天寒已经有些发冰冷

      的胸膛,霍天寒却没有做声,萧楚南的话声未落地,就已经有人起来反驳。

      “萧大侠,我们虽然一直敬重你和齐大侠,我们来到这里,也是冲着齐大侠和你们的声誉才来的,但是你要是如此再三的袒护这个秦人,我们恐怕,可就不依了。”

      “不错,除了这个人,我实在想不出这里还有谁会干这种事?”韩道涵接了下口道。

      “我明白各位的意思。”萧楚南拱起了手,“只是,如果我们这样妄下断语,未免,显得太草率了罢。”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还用查什么。萧大侠应该记得,上一次我们刺杀秦始皇失败,恐怕也是有人暗中探得了消息罢。”

      “不错,上一次的事情,我也有所怀疑。”萧楚南认同这话,如不是有人暗中报信,李斯是绝不会来的如此及时。

      “那就错不了,这个人身为狗皇帝身边的第一杀手,刺探消息这种事对他来说,难道不是易如反掌。”李朝青肯定的道。只是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笑了起来。

      李朝青问声看去,见是刘刀子在放声大笑,不由疑惑的道:“你笑什么?”

      刘刀子道:“你觉得,你这个理由,站得住脚么?”他哼了一声,道:“虽然他的嫌疑是最大的,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就这样下结论,你不觉得有辱我等的声名么?”

      不错,不错,随后有两人附和着,点点了点头,这样草草下结论,的确很难能让人心服口服。

      李朝青丝毫没有变色,笑着道:“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若以你的意思,如果不是他,你觉得我们这些人之中,又有谁会有理由这么做,这个人呆在那个狗皇帝身边十多

      年,今日突然说叛变就叛变,说出来,各位相信么?”

      刘刀子迟疑着,只是这,未免也。霍天寒到没有想到,这个原本之前还要制自己于死地的人,现在到站出来为自己说公道,一时间心下感激,抱了抱拳。刘刀子只是哼了一声

      ,道:“我并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霍天寒毅然,“我明白。”

      刘刀子豁然道:“你明白什么,这里除了你这外,我实在不知道又有谁会干出这种事!”

      “不错,现在外面秦军以至,我们大家可不能再拖延了。”武须眉纵身而出,说道:“迟则生变,我们大家一起动手,除掉这个仇人。”

      现下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众人对霍天寒本来就怀恨在心,在经过这事一闹腾,不少人们已经激愤昂扬,大有非致死他不休之势,群豪之中,虽然有人任然表示怀疑,却立刻被

      愤怒之声给淹没的无影无踪

      霍天寒看着众人,知道此刻无论他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了,仰天大笑道:“那么以你们的意思,已经铁定是我了。”他大笑着,接着道:“很好,很好。”

      “你,不准备反驳么?”萧楚南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还有用么。”霍天寒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们已经铁定是我,那就是我,又何必再说这么多。”他一反手,已经抽出了长剑,吟笑道:“想我霍天寒自

      出江湖以来,又何曾怕过谁,你们既然已经认定我是通风报信之人,何不现在就来除了我。”剑光霍然,霍天寒持剑而立,恍如天神。

      群豪之中,群情激奋,纷纷拔出了刀兵,就向霍天寒围了过来,萧楚南立身在众人面前,欲再次阻拦,只是此刻霍天寒被激起了愤怒,群豪也已经激愤异常,这一场惨烈的战

      事,恐怕已经在所难免,秦军已经到了山下,好在这里的地形只有自家的兄弟和白老前辈清楚,清军就算来到了山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只是眼前,要怎样化解这一场本来就是误会的危机?萧楚南皱起了眉头,只听得白苏子仰头大笑道:“傻子,一个个全是傻子,眼下秦军违山在即,大家的赶紧想法子离开才

      是,怎么反倒在这里纠缠起来了。”

      “前辈,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正是因为秦军围攻在即,所以我们就更要将内贼除去,不然就算我们走到天涯,也难逃会被秦军包围的命运。”武须眉用手指着霍天寒道:“这

      个人,他杀了我们六国多少豪杰,上一次刺杀失败,和这一次的秦军围山,如不是此人所为,那又是何人,眼下我们就正好解决了他,以绝后患。”

      白苏子冷笑了一声,道:“我已经说过了,要不是我的指引,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又何来的通风报信。”

      “前辈,这不关你的事,你又何必……”

      白苏子叹息着,“本来就不管我的事的,只不过……”

      “只不过前辈也是秦人,是么?”已经有人接了下句。

      “不错。”白苏子看着他,笑道:“你怀疑老头子我才是奸细,是么?”

      “不敢,这么多年来,前辈的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即便我们不相信前辈,但是前辈的朋友鬼谷子先生没有谁不相信的,前辈是奸细这件事,万万不要提。”

      “那么我以为霍天寒不是奸细,可以算数么。”

      “前辈,你就不要为难我们,到目前为止,他的嫌疑最大,不是么?”

      “是!”白苏子也不能不承认,如是单凭嫌疑的程度来说,霍天寒的确为最大嫌疑,他也并不能肯定霍天寒就一定不是奸细。这些人本就对秦人怀有深切的仇恨,如今新愁旧恨

      一起爆发,霍天寒要是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脱身,他也无可奈何。群豪已经围住了霍天寒,只是因为萧楚南身在其中的缘故,还没有出手。只是情势已经万分危急,萧楚南面对着

      群情激昂的人群,也已经无可奈何。铁如海已经站在萧楚南身边,只是他的特大嗓门,也淹不下众人的激昂。

      只有徐瑾瑜,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双眼却已经湿润。霍天寒持剑而立,不肯退后半步,其实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了他后退的余地。

      刀光在闪烁,舞起了烈烈的寒风,已经有人抢先出手,直奔向霍天寒,霍天寒也毫不客气的挥剑反击,只是,他终下不了杀手,这一场生死较量还未开始,他就已经处于下风

      ,眼见得秦军还未攻上这里,这里却已经即将展开

      一场血战。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得徐瑾瑜大声喝动,几近声嘶力竭:“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咸阳宫外刺杀的计划,是我泄露出去的。”他的话犹如一记闷雷,突然在每个人

      的心头耳际炸响,猎猎有声。所有的人齐刷刷似的投向了他。铁如海瞪着他,厉声喝道:“四弟,你,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咸阳宫外刺杀的计划,是我泄露的,与这个人……”徐瑾瑜咬着牙,道:“毫无关系。”整个人已经赫然垂下身躯。这个刚毅的男子,深深地埋下了头,却曝露了他

      深深的内心,一直埋在心里的郁结,实在是太痛苦,太痛苦了。

      “为什么?为什么?”铁如海直奔过去,一把抓起了他的肩:“四弟,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徐瑾瑜喃喃笑道:“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铁如海大笑着,霍然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徐瑾瑜的脸上,噗地一声,脸上紫红了一大块,立刻浮肿了起来,“四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不对得起

      天下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人们。”铁如海大声说着,准备又是一拳,却被萧楚南拉住了。

      “天下?”徐瑾瑜霍然抬头,冷笑着道:“什么是天下?当我成为了孤儿,一无所依的时候,天下在那里?当我在在寒风中苦苦哀求,几欲冻死饿死的时候,天下又在那里?”

      他摇摇头,冰冷的目光,忽然充满了炽暖的记忆。“只有薛老爷,薛老爷他看见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向我伸出了援手,没有薛老爷,我早就已经是一堆路野白骨,什么天下,

      薛老爷怜我爱我,把我当成了他的亲生儿子般看待。”徐瑾瑜的目光,挚烈而炽热,“而在薛老爷的家里,我三生有幸的遇到了她。”

      “你混蛋。”铁如海大叫着,萧楚南厉声喝道:“三弟,你要冷静。”

      “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铁如海大叫着,已经撞开门,冲了出去,苍苍茫茫,铁如海失声大叫,深深眼眶里,已经浸透了湿润:“大哥。”大哥已消失,茫茫天地,没有回音。

      这一幕来的极其突然,几令所有群豪口瞪目呆,如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相信这眼前发生的一切。

      萧楚南身子一震,几欲跌倒,内心里深深的伤痕,山呼海啸般的喷涌而出,填满了他的记忆,霍天寒立刻护住了他:“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萧楚南摆了摆手,正了正神,直视着徐瑾瑜,低低的道:“四弟,你这么做,是为了秦始皇榜上的那赏金,是不是?你是想用那些赏金来让衣凝姑娘过上好日

      子,对不对?” 他沉沉一叹,“我知道,你跟着我们这些年,的确是让你和衣凝姑娘受苦了。只是,你这么做,让大哥就这样离去的不明不白,你知道么,知道么?”萧楚南苦笑

      着,道:“四弟,我明白你,天下你可以不在乎,那么,兄弟间的情义呢?

      徐瑾瑜再次垂下了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难以回答?或者根本就不须要回答,或者他已经无颜来回答?萧楚南却已经转过了身子,不再去看徐瑾瑜,只是摆了摆手,

      “你,你走罢,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二哥?”徐瑾瑜断断续续的道:“我,我……”

      “不要叫我二哥。”萧楚南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你回去吧,带着衣凝姑娘远走……”萧楚南已经住了口,神色更加的凝重起来。

      “高飞是不是?”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徐瑾瑜浑身一震,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门外的坝子上,已经走过来三个人,正是袁紫衣,薛衣凝和小薇三人。

      薛衣凝的脸上,没有深沉,没有哀伤,有的竟是一种静静的淡容,她缓缓走向了徐瑾瑜,低低的道:“瑾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徐瑾瑜的头垂得更低,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话。

      “可是,可是,我并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什么呀?”薛衣凝凄然的笑着:“难道,难道,正是因为我什么要求都没有,你才会拼命的为我做一切,是么?”薛衣凝转过了身,忽然

      间向萧楚南和袁紫衣跪了下去,“萧二哥,袁姑娘,我知道,徐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们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不好,不关徐大哥的事的。”

      “薛姑娘,你不要这么做,赶快起来。”萧楚南连忙接住她,不让她跪下去。袁紫衣浑身已经战粟不已,呐呐的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脑海里忽然一片茫

      茫,险些就要晕倒。“姐姐,姐姐。”小薇赶紧扶住了她,袁紫衣缓缓回过神,脸上却已经一片雪白,含笑着对小薇道:“小薇,我,我没事,你,不要管我。”

      “你怎么会没事?”小薇大叫着,忽然冲向了徐瑾瑜,“你个混蛋,你还我大哥来,还我大哥来。”禁不住热泪滚滚而落。

      徐瑾瑜低着头,一言不发,任凭小薇对着他一顿乱打。袁紫衣却已经走了过来,扶着小薇,道:“小薇,你,你不要这么做。”“我怎么能不这么做,姐姐,大哥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给,给害死的,姐姐。”小薇伏在了袁紫衣的肩头,袁紫衣神色黯然,那一字一句,犹如万根针刺一般扎在她的心头,却不得强制含笑着道:“我,我知道,可是,他是

      你的四哥呀,是哪个平日里疼你爱你的四哥呀。”

      “他不是我的四哥,我没有这样的四哥。”小薇恨恨的瞪着徐瑾瑜,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不停地下落,落在她的心田,也落进了徐瑾瑜的内心,每一滴泪水,都好似一块块

      巨石,向他当头落下。

      “薛姑娘,你,你和老四赶快,走罢,外面有大量秦军,你们自己小心,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天涯陌路人。”萧楚南沉沉地:“我相信,大哥临死之前一定知道有人通风报信

      ,可是他还是毅然舍命而去,他是想所有的人好好的活下去,包括你,老四。”

      “我知道,二哥。”薛衣凝忽然笑了起来,对着徐瑾瑜道:“徐大哥,我们走罢。”

      “走?”徐瑾瑜茫然。“我们能走去哪里?”

      “嗯。”薛衣凝含笑着,已经迈步向门外走去,门外的光辉,立刻将她的清瘦的身影笼罩了起来,凄然的容颜也变得有几分迷离,只有那静谧的笑容盛放在灿烂的光辉中,突然

      冻结,光影下的胸口,一丝血红浸染了出来,凋零成了一朵盛开的血百合。

      不好,众人吃了一惊,只是已然来不及。薛衣凝的身影已经缓缓倒下,“紫衣姐姐,都,都是我,的错,你,你能原谅,徐大哥么?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了我。

      ”凄迷的光辉,掠过她的容颜,薛衣凝溘然的目光,融化在消散的光芒中,缓缓地合上。

      “衣凝,衣凝。”袁紫衣奔了过去:“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袁紫衣颤抖的双手,慢慢合上了她尚有留恋的容颜。

      “不要碰她,谁也不要碰她。”徐瑾瑜忽然扑了过来,夺开了袁紫衣的双手,静静抱起了薛衣凝,笑了起来,右手拔出了身后的长剑,萧楚南立刻飞身扑上,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萧楚南瞪着他,目光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霍天寒凄然的道:“薛衣凝姑娘已去,他在这个世上,已经生无可恋,你不明白么,他活着,会比死了更加的痛苦,死,反倒是一种解脱,你还不明白么?”

      萧楚南磕然闭上了双眼,泪水却还是忍不住无情的流了下来,他痛恨,为什么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做不了?这个世界,赫然是这般的无情。

      剑光在闪耀,血花在剑光中飞散开来,徐瑾瑜的身躯,也开始慢慢的倒下,生命正在悄悄的从他躯体里流逝,嘴里的话语,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二哥,我本来只是打算敲

      掉那狗皇帝的一笔银子的,我以为以我们的力量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我……我本来想把这件事隐瞒的,可是,我是一个男人,我……小薇姑娘”轰然一声,徐瑾瑜的话语连同他

      的生命赫然断绝,只有那一双手,仍然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

      群豪之间,面对这风云变幻的一幕,有的人唏嘘不已,有的人为之摇头叹息,也有的人认为这人本来就该死,并不值得同情,但是不管如何,生命已经逝去,逝者已也,萧楚

      南俯身下去,抱起了两人,冲向了后山深处,他要找一个地方将两人静静的安葬,不能如何,总算是兄弟一场,不能让这两人死无归宿。袁紫衣带着小薇,静静的跟在后面,默默

      目送了一程,爱也罢,恨也罢,那个曾经的四哥和薛衣凝姑娘和已经远去的大哥一样,是再也,再也不回来了!

      风萧萧,雪茫茫,袁紫衣目注着远方,低低的一声叹息,罢了。

      “小薇,我们,回去罢。”

      “是,姐姐。”小薇紧紧的跟在后面,拉着她的那一只炽热着不停的颤抖的手,那手心里的温度,又是多么的脆弱,小薇暗暗的下了决心,她要快速坚强起来,才能保护姐姐。

      “霍天寒,这一次,你是插翅也难逃了。”两人走到了还未走到坝子上,就已经看见了群豪正在围攻霍天寒。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到现在为止,你们还在怀疑他是秦军派来的奸细么?”袁紫衣不解的道。

      “袁姑娘,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这,不关你的事。”兵刃纷纷闪烁,众人已经将霍天寒团团围住。袁紫衣想着这件事如此发展下去极为不利,当前之际,也只有让他来处

      理这件事,或许还能挽回,便对小薇道:“小薇,你速去后山去请你二哥来,做得到么。”

      “姐姐,你放心。”小薇说完,飞快的向后跑去,远远地,她就看见了月如正缓步的走来。“月姑娘?”小薇怔了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月如倒是察觉出了小薇的异样。“是不是前边出什么事了么?”她略一迟疑,惊唔的道:“难道是他出事了么?”

      “我……”小薇还未说出口,月如已经急切地走远了。小薇愣了一下,觉得当务之急要马上将二哥找回来,于是便飞快的向后山跑去。

      坝子之上,霍天寒正在不停的后退,面对群豪凌厉的进攻,他只是采取了防守的策略,辗转腾挪,只是群豪越围越紧,霍天寒已经被逼到了坝子的边缘,袁紫衣望了望后山小

      路,没有看见小薇和萧楚南,却看见了急速而来的月如,眉头不由紧蹙,只是此刻,她也没有任何的理由阻拦不让月如过来,就算要拦,恐怕也拦不住。

      霍天寒一个起跳,退出了三丈之外,神色猝变,群豪急速追来的势头也停了停,视线目击之内,一个女子正疯狂的急速奔来。就在群豪迟疑的片刻。月如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前

      ,拦住了前进的众人。

      “月如,你,你让开。”

      月如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屏住了呼吸,神色却格外的坚定。“这是,我们,男人们之间的事。你,你还是让开吧。”霍天寒叹了口气。

      “我不会让开的,我才不管是不是男人的事,重要的是,这是你的事。”月如对着群豪,丝毫也不退却,“我知道各位和秦始皇都有着极大的仇恨,我也明白各位的感情,就请

      各位,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么?”一人大声地喝道。月如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昂然而立。那人拔出了刀,却忽然触目到了比刀更寒的目光。

      霍天寒注视着他,冷冷的道:“你若是在向前一步,我绝会要了你的命。”

      那人顿了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喝声道:“你以为我怕死么?”霍天寒已经闭了口,剑光霍霍。只听得一人在后面说道:“这位兄台,她只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你,

      当真下的了手么?”那人虽然声色俱厉,却没有向前踏进,他当然早已看出,眼前的这个女子根本就不会武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他,还做不出来,更何

      况……,群豪一时间,竟然全部僵住。

      袁紫衣倒没有想到,眼前的局势,会因为月如的出现而有所缓解,不过仔细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这些群豪不管如何,都自诩为豪杰俊士,他们虽然与秦人仇深,但与眼前这

      个女子,却是半分仇也没有的,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大肆搜刮后宫佳丽,在民间强行选妃之事,天下皆知,眼下的这个女子也是秦军强行掳入宫中,想必二哥也给他们说过,这

      种自掉身价的事,他们当然是做不出来的。

      霍天寒怔了怔,倒也对这些豪侠另眼相看起来,不管如何,这些人都是萧楚南请来的朋友,自己又深受袁姑娘大恩,加之月如在身边,实在不应该在因为自己一时气愤再起冲

      突,就此算了吧。霍天寒想着,也就慢慢平复了心情,说道:“月如,我们走罢。”

      月如点了点头,两人就准备就此离开,却听到一声:“慢着!”韩道函冷笑道:“霍天寒,你以为因为一个柔弱的女子挡在前面,我们就会放过你么?”

      霍天寒闻言,月如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不要理他。”霍天寒笑了笑,韩道函一个纵身,已经跳到了两人身前,恨声道:“今日今时,你休想从此离开。”

      霍天寒不觉大怒,喝声道:“你想怎样?”韩武玲大声道:“我不想怎样,只是想要一个公道。”剩余二人,也立刻一起围了上来,三人这一出动,后面的人也随即跟了上来

      ,又将两人团团围住。袁紫衣神色大急,眼见得刚刚缓和的局势立刻又紧张了起来,不由得大声喝道:“你们……”住手两字还未出口,就已经有人接了下去,声如洪钟一般,袁

      紫衣心中一喜,二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萧楚南已经冲进了人群,厉声喝道:“让他两走。”风声肃然,大地一时寂静无声,愤怒的群豪瞬间安静了下来,萧楚南横剑而立,恍如天神,决然的神色,众人忽然看见了

      前面萧然而立的,是一个青衣的剑客,正是他的决定,让很多人有幸能活至今。

      袁紫衣挥了挥手,月如点了点头,群豪让开了一条路,看着两人渐渐走远,却不知为何,都没有做声。

      风语深深,月如转过了头,袁紫衣正带着小薇站在坝台上,凝眸示意。“谢谢你。”这三个字月如并没有说出来,袁紫衣却已经明白,微微笑了笑,再次凝重了眉,虽然此刻

      这场危机终于化解,但是山下已经密布了大量秦军,这两人此去,任就是生死未卜,只是她能做的,也只能有这些了,她自己现在面临的困境,也并不比两人小,真正要面临的危

      机,现在才开始。

      “但愿,你们能安然无恙。”袁紫衣默默念了一声,带着小薇进去了。大厅之内,一片寂静,因为此刻大家讨论的议题不再是刺杀秦始皇,而是在秦军压境下,如何逃生。风

      灵灵,雪深深,山谷之外,一片冰霜雪白,只有狭狭的谷缝微露出的那一抹绿色却也已经渐行渐远,模糊消失,月如不禁再次回过了头,看了看那个神奇充满了温暖的地方,双眼

      有些湿润起来,咳!月如禁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月如。”霍天寒探上了她微微的手,柔柔有些温凉,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走的还是早了点,这外面任然天寒地冻,恐怕……霍天寒叹了口气,只是自己也无能为力,好在临走

      之前,袁紫衣给她留了一些药物,下了这片山林,就立刻找一个温热的地方安顿,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毕竟比之从咸阳宫出来她的身体状况,要好得多了。霍天寒抬头,就看

      见了月如漆亮如星辰的眼眸绽放开着炽热的温柔,在对他深深的笑着,轻轻的道:“你放心,我没事,现在,我们去那里?”

      霍天寒注目着月如,含笑着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天涯。”“天涯?”“是的,天涯,天涯里,有我和有你。”

      月如凝目望着遥远的远方,一带烟波缭绕,“天涯。”月如喃喃说了一句,转过了身,对着霍天寒,对着她自己的深心,说道:“你知道么,我不知道,别人的天涯在那里,但

      是我知道,我的天涯,就是你,只要和你走过的地方,都是天涯。”

      霍天寒深深望着她,往事一幕幕回眸在风雪交错的时光中,那些流光荒原里,一起并肩走过的日子,有我有你,深深的忧愁和欢愉,都刻在了遥远的天涯,天涯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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