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恋语录》雨令

10、你以为如何

　　十、你以为如何

　　吴卉躺在床上模糊的想，如果不是为了如意，那么温煦的目的何在？伸伸脖子，看到对面床上的如意面对墙躺着，不出一点声响。
　　室友的脑袋忽然出现在眼前，一脸诡笑：“吴卉同学，吃药了。”
　　吴卉打个寒战，立刻把脑袋缩回被子，嚷嚷：“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乖，发烧就要吃药，不吃药会转肺炎，转肺炎就要吃更多的药，那些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药片啊……”这肯定是宿舍肺活量最大的那只。
　　“不吃不吃，你饶了我吧，我睡一觉就好了……”吴卉□□，扯回被掀开的被子。
　　淋雨就会感冒，这是必然的。感冒就要吃药，这不是必然的。吴卉妄图逃过这一劫，而尽职的室友坚决不肯放水。争执间，孟如意忽然甩开被子坐起来。“你们安静点成吗？怎么这么烦人？”
　　两个拉扯中的人顿时条件反射的异口同声：“对不起。”
　　吴卉苦着脸吞下药，而那室友一看情形不对识相的躲了出去。宿舍里只有两个人，一躺一坐，尴尬的安静。
　　吴卉正犹豫要不要打呼噜增加装睡效果，孟如意冷冷开口。
　　“我和他分手了。”
　　吴卉被子拉到鼻子以上，只露两只眼睛睁着，看如意。
　　“你倒一点都不惊讶。”孟如意鼻子又有些酸涩。床头挂着他的衬衫，已经洗干净晾个半干。其实，很有拿把剪刀把它剪破的欲望。
　　吴卉眨眨眼睛，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做事之前就该想到结果，而芦苇这样做自然在吴卉的预料中，或者说，在所有人的预料中。装作惊讶未免太不真诚。
　　孟如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吸气再吸气，咽下卡在喉咙的哽咽：“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话是软弱的话，语气是愤怒和质问。
　　吴卉披散着头发坐起来，无力的问：“你还好吧？”
　　泪一下子涌出来，委屈夹着悲愤。如意满脸是泪，看向吴卉：“你觉得我好吗？”
　　吴卉沉默，离开被子的身子微微瑟缩，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昏沉的大脑思维缓慢，半晌才说：“早些分了好，他不适合你。”
　　孟如意更怒。不适合？不适合你早干吗去了？红娘你做了，现下又来拆，这算什么？
　　吴卉明白如意的愤怒，可话不可说尽，而解释多半会当作掩饰。这事搁自己身上，也根本不会听进什么。说两句无关痛痒的废话，还得将关怀隐藏，以免被当作同情。吴卉发现自己口拙，眼下是说一句错一句，干脆不再说什么，倒在枕头上，裹紧被子。
　　这显然是无视和闪躲。如意将芦苇的衣服用力扔在吴卉脸上，跳下床，背起挎包奔出门去，又立在门口，恨声道：“他让你把衣服给他送去。另外，我不是你们的玩具，你们两个玩些什么请不要带上我。”
　　门板扣上。吴卉拨开湿衣服，摸摸微疼的脸，叹气。谁把你当玩具了，如意姐姐？

　　心血来潮应了温煦玩那个游戏，演出这场戏，只是忽然恶从心起，想破了这混乱的麻团。如果芦苇继续这样下去，只能给如意伤害加伤害。而既然温煦有了这心思，不如干脆帮帮他，或许和温煦在一起如意能更加快乐些。
　　可是，结局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想想也对，温煦并没有流露出对如意的任何想法，所有的猜测源于自己不甚精湛的观察。大胆假设之后没有小心求证，一厢情愿导演这没人配合的戏。谢幕之后被所有人骂也是活该。
　　全身灼热而疼痛，吴卉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闭紧眼睛。
　　如意带泪的脸晃过去，温煦的脸又出现。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别人是真心喜欢你？难道你以前被骗过有心理阴影？还是你根本就是缺乏对人的信任？”
　　暴雨持续时间不长，尾声伴着凉风继续凌迟着身子。某人曾说过，喜欢淋雨的人喜欢自虐。
　　吴卉也承认，常年自恋的人偶尔会抽风自虐。以虐待□□来安慰精神。可和温煦在一起淋雨，是双重受虐。吴卉缩着肩膀，拒绝再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并不期望她的回答，只是用大段独白肆意揣测她的心思并表达自己的鄙视之情。在他口中，吴卉俨然是个不知好歹不明是非任意妄为还狼心狗肺一无是处的小人。
　　那些独白已经破碎成散句和单词，折磨着高烧中的吴卉。
　　吴卉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得罪了他，他对自己这么多指责。芦苇有充足的理由责备，如意也可以因不理解而怨恨，而温煦，你又哪来的立场？

　　哎，再想那个芦苇，自己这是哪辈子造的孽，欠下这么多债。
　　芦苇，孟如意，温煦。哪个拎出去也算个青年才俊，可惜，全栽这小人吴卉手里了。
　　睡神袭来。吴卉意识模糊，唇角绽笑。
　　与其哀怨枉为小人，倒不如把一顶顶大帽子如数接下来。大刀一砍，乱麻就算解开了，尽管方法不那么高明。
　　如果真想当玩具，就帮你多找两个同伴吧。

　　这爱呀恨的，真是世间最烦人的事物。

　　如意一路飞奔下楼，也不管那高跟细带凉鞋是否承受的住。
　　分手几个小时过去，如意已从最初的呆滞转为悲愤。蒙在被子里思前想后，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自己被耍了。尽管之前，如意早一千八百遍警告自己千万不可掉进别人的感情漩涡里，仍是失了蹄子。怪就怪自己笨吧，斗不过他们。
　　那两个人啊，明明就是互相喜欢着的，为什么就偏偏闹别扭不肯在一起呢？那样也还罢了，把别人拉扯进去就太过分了。
　　如意终于正视芦苇喜欢吴卉的现实，以前下定的决心鼓足的勇气全都显得那么可笑。而吴卉，居然也会找个搭档演戏使得芦苇吃醋，三流剧情，太差劲了吧？不过最俗套的办法往往是最经典的，他终于不肯再忍受。其实他本来就是她的，只要她想，随便勾勾手指头，他就会立刻扑过去，比条狗都乖巧。
　　原来自己一直都靠她的施舍过活。她还真大方，真讲义气，如意说声想要，吴卉就可以大方出借感情。那么是不是该颁块“世间最大方”的匾额给她？顺便乞求她宽限几日，多借他几日，或许早该谈谈租金问题。呵，呵呵！
　　如意为自己的幽默感感到惊讶。
　　午后时分，雨过天晴，太阳炙热。湛蓝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无辜的似乎不曾有过大雨。空气还是有些凉沁，不过估计很快也会被太阳烤热。
　　这变脸和变天，真是说不准哪个更快。
　　绕过滴水的老树，经过冷清的食堂，避过一群聒噪的学生，如意走出校门。
　　其实作为一个配角，没资格责备主角。天大的错，只要用“爱”做借口，就全然无过。而小说里主角最喜欢叫嚣的一句话就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而不被喜欢的，只能作为主角们那坎坷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和垫脚石，受着观众的嘲笑或诅咒，然后被世界遗忘，躲在角落里不得见阳光，必要时还得作出一些白痴的事催化主角的感情，甚至该死的时候也不能半点犹豫。
　　自己这个小配角，被摆到了男主旁边就自以为是女主，乐滋滋穿着公主裙扮演公主，可笑可笑。
　　可这不是舞台，没有剧本，怎么区分主角配角？怎么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注入太多不必要的感情？做个尽职安分的配角都成了奢望。或许，配角原本就活该受伤？

　　阳光刺的眼睛有些疼。出来时匆忙，没有带上遮阳伞。想来根本就是自己惹的祸，上午下雨时遮阳伞明明就放在书包里偏要矫情，把他叫来送伞，才有了这一系列的破事。
　　用赵大叔的话说，你就得瑟吧。有个男朋友就了不起了，四处炫耀，尽情使唤。这也叫现世报。
　　如意钻进有空调的超市，胳膊钻出一层小疙瘩。
　　失恋的人，即使是配角，也有权力疗伤吧？零食堆，我孟如意来也。